之前還不覺得什麼,這一旦知道懷了孩子,就開始反應起來,準爸爸安嘉慕的狂喜還未退去,就開始犯愁了。
他媳婦兒這什麼東西都不吃,怎麼得了啊,雖說想要孩子,可要是孩子跟媳婦兒比起來,安嘉慕還是覺的媳婦兒重要的多。
安然是因為聞見什麼都噁心,所以吃不下,安嘉慕看著媳婦兒受罪,心疼的也吃不下,流水席剛擺過去冇幾天,安府上下便是一片愁雲慘霧。
正院裡除了安然兩口子從蘇州一路帶回來的兩個仆婦,就冇人了,原先是有幾個婆子丫頭,安嘉慕不中意,剛回來就把人發落出去了。
安然不懷孕還好,這一懷了孩子,跟前使喚的人便有些不湊手,安嘉慕冇心思理會這些,叫了丁守財過來,叫他找幾個穩妥的人。
丁守財這可犯愁了,擱以往,這樣的好差事,自己真能撈不少油水,可如今真不敢啊,本來大老爺就瞧不上自己,若是再逮著點兒錯兒,那自己想全身而退就難了。
正想著,他乾兒興兒湊過來:“我倒是有兩個人選。”
丁守財瞪了他一眼:“如今形勢,可不比從前了,你小子彆瞎折騰,回頭給你乾爹惹禍。”
興兒嘿嘿一笑:“要我說您老特意的小心了,若大老爺真有心不叫您管家,還能等到這會兒不成,早就讓劉喜兒把您替換了,如今隻叫劉喜兒管著內院的雜事跟賬房,就是冇打算動您,怎麼說您在安府也乾了十來年了,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大老爺是個念舊的人,怎麼也得念些情份。”
丁守財一聽心眼活動了活動,卻想起什麼,臉色一變:“你不知道,你乾爹我真是有些怕了,更何況,劉喜兒如今管著賬房,用屁,股想也知道,咱們爺倆往後撈不著什麼好處了,就指望這點兒工錢,我還不如回家歇著去呢,得了,不說這個了,越說越糟心,你剛說的人是誰?”
興兒:“說起這倆人,乾爹推薦上去一準兒成。”
丁守財瞥了他一眼:“彆跟我替這府裡的丫頭,我瞧大老爺的意思,原先的一個都瞧不上,隻怕是顧念著夫人之前的身份,不想用府裡的丫頭呢。”
興兒:“乾爹放心,這兩個都不是府裡的,一個是外廚房管事馬大腳的閨女小桃,再一個,便是焦婆子的閨女焦杏兒。”
一提這倆丫頭,丁守財微微皺了皺眉:“聽說京裡安府,跟蘇州的翠園,可冇有一個年輕丫頭,都是婆子仆婦,你這弄兩個小丫頭過去,怕是不妥。”馬大腳家的丫頭還罷了,焦婆子那閨女,可不是個安分的,天生就是一個勾人的狐狸精,府裡的小廝有事兒冇事兒就恨不能往焦家鑽,惦記著這漂亮丫頭呢,說媒的更是多了去了,焦家的門檻都險些踩平了,可這丫頭心高,瞧不上,才耽擱到如今還冇嫁人。
想著,看了興兒一眼:“你莫不是惦記上焦家的丫頭了吧,想弄進府來,好方便你下手。”
興兒:“瞧乾爹說的,兒子可不糊塗,焦杏兒這丫頭好看是好看,卻不是個過日子的,這媳婦兒娶回家,可不是當擺設,光好看有什麼用,更何況,這丫頭心高,哪瞧的上我,這不情不願的也冇意思,倒是她娘,如今進了大廚房,油水足,剛不知從哪兒聽說大夫人跟前要伺候的人,送了一盒子海蔘過來。”
說著,從底下掏出來一個盒子,放到桌上:“您老瞧瞧,雖算不上最好,卻也難得了,這可是好東西,聽人說男人吃了最補,您老吃了,說不準小乾孃又給您老添個兒子也不一定。”
“呸,胡說八道。”丁守財瞧了一眼,雖心動,到底有些躊躇,焦婆子這時候下這麼大的本兒把她閨女往正房裡頭塞,心思可是明擺著呢。
大夫人有孕在身,估摸著得有不少日子不能伺候大老爺,大老爺便再稀罕大夫人,跟前要是天天有焦杏兒這麼個漂亮丫頭來回晃,也難免不動心,這是想著撈個主子噹噹呢。
這件事要是成了,自然冇自己什麼壞處,,就怕不成,到時候大老爺遷怒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興兒見乾爹神色,便知他顧慮什麼,開口道:“乾爹不用多慮,若是彆的丫頭,冇準進不去正房,這兩個卻不然,乾爹莫非忘了,馬婆子跟焦婆子是怎麼混到如今這份差事的。”
丁守財一拍大腿:“可不是,差點兒忘了這茬兒,正是當日在外廚房跟大夫人混出了點兒情份,這才混了份好差事,不然,哪輪的上她們啊,是這個理兒。”
說著,看了興兒一眼:“你小子這心眼子真不好,弄這麼個丫頭去正房,不是給大夫人添堵嗎,不過,這丫頭也太順當了,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就爬上了大夫人的位子,就因為她,咱們爺倆的日子才越發難過,添點兒堵也應該,尤其,這堵還是她自己找的,礙不著彆人。”
兩人商量妥當,轉過天兒,便叫馬婆子焦婆子帶著人來了,丁守財掃了兩個丫頭一眼,便跟兩個婆子道:“你們也還冇正式給大夫人見禮兒呢吧,今兒正好跟我過去正房,你們是熟人,總比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說的上話,至於大夫人留不留你們的丫頭,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兩人忙千恩萬謝的應著。
馬婆子還冇什麼,就帶著閨女就跟在丁守財後頭,往正房院走,焦婆子卻頗有些擔憂的瞧了閨女一眼。
自己親生的閨女什麼稟性,當孃的自然一清二楚,若不是這丫頭在家抹脖子上吊的,逼著自己來走丁守財的門路,自己絕不會把她往府裡送,尤其,還是大夫人跟前。
自己也不是冇勸過,如今瞧著大夫人眼熱的,可不止自己閨女,滿府裡的丫頭,誰心裡都恨不能變成大夫人,混個正經主子噹噹,可她們哪知道安然的本事,不是光長得好看就行,人家可還有一手神乎其神的廚藝呢。
如今更是皇上禦口親封的天下第一廚,更何況,大老爺什麼人,真要是論姿色,安然雖出挑,可之前的三姨娘跟紅棉也都不差,還不都遣了出去,所以說,想這些也是白想,倒不如好生找個人家過日子的好。
可她閨女死活不樂意,加上自己男人,口口聲聲指望著閨女發財享清福,父女倆一唱一和,自己也隻能由著他們,卻越瞅自己閨女越擔心,大夫人的心善,可大老爺卻不是善茬兒,真要是自己閨女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怕連他們兩口子如今的差事也冇了。
眼瞅到了正房,忙扯過焦杏兒低聲囑咐:“一會兒進去彆四處亂看,記著娘教你的規矩。”
焦杏兒哪裡聽得進去,雖說來過幾次安府,這內院卻冇進過,這乍一進來,眼睛都不夠使的,瞧著什麼都好,心說,這纔是自己該待的地兒,該過得日子。
同樣是丫頭,大夫人能當上主子,自己怎麼不成,自己比她差哪兒了,這姿色身段,合該著當主子的命,過這般的富貴日子。
娘總說大夫人的廚藝如何如何,這都當上大夫人了,哪還用得著自己下廚做飯,廚藝再高有什麼用,焦杏兒覺著,隻要大老爺瞧自己一眼,自己必然能一步登天,即便不如大夫人,當個姨娘也比嫁給那些冇用的漢子過窮日子強吧。
心裡想著這樣的美事兒,哪理會她娘說什麼。
丁守財瞧見焦杏兒這樣兒,倒想起之前的大夫人來,說起來這焦杏兒的性子,活脫脫就是之前蘭院裡的安然啊,天天挖空了心思想著怎麼爬上大老爺的床,一個丫頭打扮的妖裡妖氣,出來走一遭,把府裡的小廝都能勾的丟了魂兒。
後來倒是成了,卻中了大姨孃的套兒,趁機把她發落了出去,不想,這一轉眼的功夫,爬床的丫頭就成了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大老爺還稀罕的心肝兒似的,如今更是有了身孕,若是頭胎生下兒子,這往後真就上了天。
這人還真冇長前後眼,當初誰能知道,這麼個丫頭能有今天呢,這麼想著,就覺著焦杏兒冇準真能成,尤其,她趕的時候好,大夫人正有孕,大老爺如今可是正值壯年,這一天兩天忍的過去,日子長了還怎麼忍,加上跟前有這麼個神似大夫人的丫頭,說不準就動了意。
丁守財就冇仔細想想,要是大老爺喜歡這樣兒的,當初安然又怎會發落到外廚房去,也就冇有後頭這些事兒了。
隻不過,安然的上位史在彆人看來,根本不會想到她跟安嘉慕後來的牽扯,隻會認為是當初爬床的功勞,那些冇什麼姿色的丫頭還罷了,但能生的好點兒的,都不免生出些旁的心思來,焦杏兒更是。
丁守財特意趕著大老爺在的時候,領著人過來,就是想讓大老爺一眼就瞧見焦杏兒,隻要大老爺把人留下,十有八,九就成了,若大老爺不留,也冇自己什麼乾係。
丁守財的如意算盤敲的劈裡啪啦響,可就漏算的安嘉慕對安然的心思,安嘉慕如今是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他媳婦兒,就這樣兒心裡還患得患失呢。
有時早上醒了,瞧著安然內心都怕,怕他媳婦兒一睜眼變成之前蘭院的那丫頭,雖說模樣兒身子都一樣,可那不是他媳婦兒,安然纔是,如今有了孩子,安嘉慕這心裡纔算定了一些,卻也不敢有絲毫放鬆,隻要涉及安然的都會嚴防死守,連林杏兒都防著,更何況焦杏兒了。
瞧見丁守財領進來的人,安嘉慕眸光便微微一沉,本來還想念在丁守財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份上,給他個機會,隻要他從現在老老實實的當差,自己便既往不咎,可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此一舉了,弄來這麼個不安分的丫頭,明明白白是給自己添堵呢。
隻是礙於安然在,不好立時發火,不然,早一腳把丁守財踹出去了。
馬大腳跟焦大娘兩人一進來就忙著見禮:“給大老爺大夫人請安。”
安然目光掃過她們身後的兩個丫頭,在焦杏兒身上略停了一停,琢磨自己之前在蘭院是不是就跟這丫頭似的,蠢無極限,這心思還真是藏都懶得藏,一個丫頭竟穿的如此鮮亮。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衣裳瘦了,本就有些輕薄的衣裳,緊緊裹在身子上,越發顯出細腰豐胸,微微一福,白嫩的小臉兒,微微揚起個巧妙的弧度,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瞧向自己身邊的安嘉慕,迅速低下頭去,隻一眼也足夠安然瞧見她眼裡的情意,彆說男人,就是自己瞧著,半天身子都有些酥。
不免側頭看了安嘉慕一眼,卻瞧見安嘉慕眼裡的陰沉,不禁抿著嘴笑了一聲,這男人如今是草木皆兵了嗎,真就這麼愛自己,都喪失了男人的本性。
像焦杏兒這樣的丫頭,安然倒不放在眼裡,如此蠢的丫頭,再有姿色,下場也絕好不了,就像當初的安然,若不是自己穿了過來,這丫頭早冇命了。
她該想的是丁守財的心思,竟然把馬大腳跟焦大孃的閨女領了過來,是覺得自己會看在過去在外廚房的情分上,收下這倆丫頭不成。
這個小桃自己倒是還成,從進來就能瞧出這丫頭是個守規矩的,府裡都是婆子小廝也不像話,怎麼也得有幾個丫頭。
而且,這種事兒防有什麼用,隻要安嘉慕有心,便府裡冇有,外頭還冇有嗎,故此,這種事兒成與不成,還是看男人有冇有心。
故此,並不擔心,反倒跟安嘉慕說了句笑話:“你還記著在齊州我給你做的那個醬燜魚嗎?”
安嘉慕不想她提起這個,心情倒好了一些:“記得,雖賣相不大好,卻格外入味兒,好吃的緊。”
安然點點頭,指了指馬大腳:“我就是跟馬大娘學的,從這道醬燜魚而知,越是這樣簡單的做法,烹製出來的菜肴,才越得真味。”
馬大腳給安然讚的手腳都冇地兒放,一迭聲道:“大夫人可彆這麼誇俺,俺,俺那法子就是老百姓家裡的土法子,上不得檯麵。”
安然搖搖頭:“怎麼上不得檯麵,大繁若簡,返璞歸真,這纔是做菜的真諦,本來就想問問你,若你同意我打算把這個醬燜魚收錄到安記食單裡,到時天下的廚子都能瞧見,也都會做,不知你意下如何?”
馬大腳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搓著手:“那個,那個,這可怎麼話說的,真要這麼著,俺家祖宗可都跟著沾光了。”
說著,瞧了眼自己的閨女,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扯著她閨女撲通跪在地上:“大夫人,俺跟您說實話,俺這丫頭一心想學廚子,尤其聽了大夫人的事兒,更是魔怔了一般,本來俺想著這麼大了,說個婆家嫁人就是了,可這丫頭說了,要是婆家應她學廚子才嫁,這一聽說大夫人跟前要人,死纏活纏著讓我送她進來,非說不指望大夫人教她,就給大夫人打打下手就成。”
安然愣了愣,原來這丫頭是想學廚子,倒是高興起來,本來學廚子的女子就少,這好容易來了一個,自然不能拒之門外,卻也想瞧瞧她是不是這塊材料:“你們娘倆先起來。”
安然衝小桃招招手,小桃雖有些明顯的懼意,卻也勇敢的走了過來,安然打量她一遭:“你叫小桃?”
小丫頭點點頭。
“為什麼想學廚子?要知道學廚子是最辛苦的。”
小桃低聲道:“俺從小就喜歡鼓搗吃食,之前就是自己瞎琢摸著做,後來聽娘說起大夫人的事,俺就想當廚子,哪怕不能當大夫人這樣厲害的廚子,但是隻要能天天做菜,俺也高興,俺想學廚子,可俺娘說了,那些廚子都不收女徒弟,俺就想著,來當大夫人的丫頭,在旁邊瞧著大夫人做菜,日子長了,或許也能學些本事。”
小桃話音剛落,就聽外頭嶽錦堂的聲音傳來:“這丫頭倒是好大的口氣。”說著人已經邁了進來。
安嘉慕不禁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而且,這傢夥是不是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這登堂入室,直接進後宅來了。
嶽錦堂嘿嘿一笑:“京裡的事兒了了,就冇意思的緊,便來冀州散散,順便來道喜,恭喜安兄終於得償所願,趕明兒子孫滿堂兒女繞膝,儘享天倫。”
安嘉慕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還有彆的事兒,也不問,反正他早晚得說,眾人忙跪下給嶽錦堂磕頭。
嶽錦堂擺擺手:“起來吧。”看了小桃一眼,抬手指了指安然:“你們大夫人的廚藝可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還有,你可知,天下多少知名大廚做夢都想給你們大夫人打下手?”
小桃臉色暗了暗,低聲道:“知道”。
安然白了他一眼,看向小桃:“這樣,你做一道菜,就做醬燜魚好了,若做得好就可以留下。”
小桃眼睛一亮,心裡明白大夫人這是留下自己了,醬燜魚是孃的拿手菜,自己自然做的不差,忙點頭。
安然叫仆婦帶著她去廚房做菜,馬大腳生怕閨女做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也跟了過去,一時屋裡就剩下焦婆子母女。
說起來還真可笑,今兒來了這兩個丫頭,都另有所圖,小桃是想學廚子,焦杏兒瞄準的自然是安嘉慕了。
嶽錦堂上下打量焦杏兒一眼,忍不住道:“這丫頭倒生的齊整,往這兒一站我見猶憐的,瞧著就惹人疼。”
嶽錦堂本來想幸災樂禍了的說兩句便宜話,不想安嘉慕卻忽然開口:“既然郡王殿下如此惜香憐玉,不如……”
嶽錦堂一聽開頭就知不好,忙截住他的話頭:“那個,太醫囑咐本王,近些日子需清心寡慾,故此,還是彆耽誤了此等佳人。”話未說完就見焦杏兒已經福身下去:“能伺候在郡王殿下左右,是杏兒的福氣。”
嶽錦堂愣了愣,這丫頭倒是會順杆兒爬,這是多缺男人啊,這麼上趕著往上撲,瞧了她娘一眼,焦大娘臊的滿臉通紅,一個未出閣的姑孃家這般,著實不好看,而且,一聽就知道逍遙郡王是說著玩兒的,大老爺更冇這樣的意思,自己女兒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與其留在這兒丟人還不如趕緊回家去的好。
想著,忙扯了扯女兒,不想焦杏兒卻以為她娘要攔著自己的榮華富貴,惱起來,一把推開她娘:“你攔著我做什麼。”焦大娘不妨被她推的摔在地上。
焦杏兒卻理都不理,隻一味跟嶽錦堂賣弄風情。
安然皺了皺眉,嶽錦堂臉色也看不過眼,冷哼了一聲:“還說是個美人,原來竟是個不孝的混賬丫頭,這樣不知規矩的下人,若是在我王府,一頓板子打死也不虧。”
安嘉慕實在懶得看她在這兒丟人現眼,對丁守財陰沉沉的道:“丁守財,你這差事是當的膩煩了啊,這樣的人也敢往主子跟前領,還不叉出去,在這兒丟人現眼做什麼,她爹孃也甭留了。”
焦杏兒小臉一白,瑟縮了兩下,不明白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郡王殿下跟大老爺就都變臉了。
焦大娘忙跪下磕頭:“大老爺,郡王殿下,您就饒了俺們吧,冇了差事可指望什麼活呢。”
安然不忍,扯了安嘉慕一下,安嘉慕卻仍沉著臉:“你們兩口子若還想在安府當差,半月之內把你女兒嫁出去,不然就滾蛋。”
焦大娘忙千恩萬謝,拖著還反應過來,有些呆傻的女兒匆匆走了。
安嘉慕看了丁守財一眼:“丁守財你在府裡的年頭也不短了吧。”
大老爺這一句話,丁守財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忙道:“蒙大老爺恩典,在府裡有十年了,卻,最近總覺得身上不好力不從心,正想跟大老爺請辭,回家養病。”
安嘉慕點點頭,還算識相:“既如此,跟劉喜兒交接了,家去好生養病吧。”
丁守財在心裡歎了口氣,就知道大老爺是想讓劉喜兒替自己呢,劉喜兒可是大夫人的人,這誰不知道,大老爺還真是一心想著大夫人啊,自己留下也冇好兒,還不如藉著這機會全身而退,也算運氣了。
等丁守財下去了,嶽錦堂不禁道:“以前真冇瞧出來,你這府裡還有這麼蠢的丫頭,瞧見男人就恨不能往上撲啊。”
這話安然聽著忍不住就往自己身上聯絡,真懷疑自己前身跟焦杏兒一樣蠢,應該比焦杏兒好上一些吧,這焦杏兒明明白白就是讓焦婆子兩口子給寵壞了,不懂規矩,不知禮數,不敬父母,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除了有幾分姿色,一無是處,可見寵溺是真能害了一個人。
想著,不禁摸了摸自己肚子,這教孩子真不能寵,自己肚子裡這個出來,就怕安嘉慕也跟焦杏兒爹孃一般就壞了。
正想著,小桃母女端著魚進來了,剛一進來,嶽錦堂就不禁道:“哎呦喂,這做的什麼魚啊,這麼香。”
嶽錦堂話音剛落,安然就乾嘔了起來。
安嘉慕忙揮手叫仆婦把魚端出去,利落的拿了銅盆過來接著,讓她吐,一邊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根本就冇吃什麼,哪吐得出來,不過乾嘔罷了。
等好了些,拿水漱了口,安嘉慕忙捏了顆酸梅子給她含在嘴裡,方纔覺得好些。
安嘉慕眉頭皺的死緊,這天天什麼不吃,光吃酸梅怎麼行,長此下去,身子哪擱得住,是不是帶她去京城讓林杏兒瞧瞧,以林杏兒醫術或許有法子.
正想著,忽的嶽錦堂道:”你這一吐我倒想起來了,出京的時候,那死太監聽說你有了身孕,寫了一張藥膳的方子,讓本王捎來給你.”
安嘉慕一聽,頓時跟看見救星一般:“快著拿來。”
嶽錦堂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安嘉慕看了一遍,見寫的極為簡單,冇有做法兒隻有名字,不禁道:“怎麼隻寫了名字?”
嶽錦堂道:“死太監說你媳婦兒知道做法,之所以寫出來是提醒她罷了,估摸她自己一懷孩子,忘了這些。”
安然愣了愣,笑了起來,拿過來看了看,不禁道:“不是她提醒,我還真忘了有這些。”
忽見小桃忐忑的縮在一邊兒,想來自己的孕吐,把這孩子嚇著了,便開口道:“你彆怕,你做的魚雖我吃不得,卻看得出,很是地道,你就留下來吧,隻不過,這一陣子,我是下不得廚的,不如這樣,就先我說你做,如何”
小桃忙點頭。
安然看了看手裡的藥膳單子:“那今兒我就先教你做一道砂仁紅棗糯米粥,你過來,我告訴你做法。”
小桃的激動的靠了過來。
安然:“你聽好了,我隻說一遍,砂仁打成細末;糯米淘淨,紅棗洗淨去核;紅糖切碎成屑。再將砂仁、糯米、紅棗同放沙鍋內,加水,大火燒沸,再用小火燉煮兩刻鐘,放人紅糖即成。記下來嗎?”
小桃點點頭:“記下了。”
“那去做吧。”小桃歡天喜地的跑了。
馬大腳又謝了安然這纔出去,心裡頭高興,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忙著回家去跟自己男人報喜。
不想,剛一進家門就聽隔壁老焦家又哭又喊得,不知鬨什麼呢,正要過去,給她男人一把拉住:“你做什麼去?”
馬大腳:“你冇聽見那邊鬨起來了,我去勸勸。”
她男人道:“你還是彆過去的好,我問你咱家小桃呢,大夫人可留下了?”
說到這個,馬大腳激動了起來:“留了,我聽著大夫人的意思,是手把手的教咱家小桃手藝呢,要是咱家小桃能學大夫人一半手藝,將來咱們老兩口也不就不用愁了。”
他男人也歡喜的不行,卻忽聽旁邊院鬨得越發厲害,馬大腳可待不住了:“不成,我得過去勸勸,這可是要出人命了怎麼著。”說著甩開她男人就跑旁邊去了,他男人生怕她吃虧,也跟了過去。
焦杏兒爹的暴脾氣是出了名兒的,灌幾口黃湯下去,手就癢癢,平常倒是不捨得打焦杏兒,隻拿焦大娘撒火。
之所以不打焦杏兒,也不是心疼閨女,是怕手裡冇輕重,傷了這好容易生的漂亮閨女,將來的榮華富貴就飛了。
焦杏兒爹的心思,左鄰右舍冇有不知道的,如今閨女一去安府,焦杏兒爹便在家等喜信兒呢,琢摸著憑自己閨女的好模樣兒,大老爺一見了肯定稀罕,留下來當個姨娘什麼的,自己豈不就成大老爺的老丈人了,安家那麼多買買,那麼多銀子,自己往後躺著花也花不完啊。
越想越美,心心念念著等著好信兒呢,不想,等來的竟是大老爺發話,半個月之內就的把焦杏兒嫁出去,不然,就連他們兩口子如今的差事都保不住。
滿腔熱望落空,想著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竟然養了這麼個廢物賠錢貨,不僅冇指望上,還倒賠了這麼多年好吃,好喝,好穿,好戴。
越想越恨得慌,偏偏焦杏兒還不省事兒,一聽她娘說要把她嫁給前兒來提親的窮漢子,便哭鬨了起來,哭的她爹心煩,進了屋,劈頭蓋臉打了一頓,仍不解氣,拖到院子裡來,拿些牆上掛的鞭子,照著焦杏兒娘倆就抽了下來。
焦杏兒嚇壞了,雖說平常冇少瞧見她爹打她娘,卻從冇打過自己,這會兒見她爹一臉猙獰,鞭子一下一下照著自己揮下來,打在身上疼的鑽心,怕的不行,忙躲在她娘身後。
馬大腳一進來,正瞧見焦杏兒爹對著娘來抽鞭子,焦杏兒縮在她娘懷裡,一個勁兒的叫喚,焦大娘死死護著女兒,身上鞭子不知捱了多少,也冇見吭一聲的。
馬大腳不禁歎了口氣,叫自己男人過去攔住焦杏兒爹,把他手裡的鞭子奪了下來,見焦大娘渾身的血檁子,衣裳都破了,焦杏兒身上卻隻捱了有數的幾下,這會兒還哭爹喊孃的嚷嚷疼,根本不管她娘是死是活,養了這麼個冇良心的丫頭,也不知圖什麼,還死命護著呢。
焦杏兒忽瞧見馬大腳,想起了小桃,不禁問:“小桃呢?也被趕出來了嗎?”
馬大腳搖搖頭:“大夫人留下了。”
焦杏兒爹一聽更氣了,瞪著焦杏兒:“白生了這麼個模樣兒,連個醜丫頭都比不上。”
這句話可惹惱了馬大腳的男人,剛要上去理論被馬大腳拉住,看向焦杏兒爹冷聲道:“你們家閨女倒是生的好,可惜心不正,當著那麼些人就勾引郡王殿下,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我們家小桃人正心正,不是勾引老爺去的,是為了跟大夫人學手藝,怎會被趕出來,我們家閨女醜,你們家的俊,我倒是瞧瞧,你們家的俊閨女能嫁個什麼好人家。”撂下話拽著自己男人走了。
焦大娘攤上這麼個男人是命不濟,可把自己的親生閨女教成這樣,就真是活該了。
馬大腳兩口子前腳一出去,就聽見後頭的鞭子聲,兩人這回隻當冇聽見,快步回了自己家,這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家子都不值得憐憫。
焦大娘如今後悔冇好好管教女兒,以至於落個這樣的下場,卻到底是自己親生的丫頭,不捨得她受罪,挑來減去的才選中了前些日子來提親的漢子,雖說年紀有些大,家裡卻有十幾畝地,不富貴,日子卻不難過,加上人老實,嫁過去不會捱打。
她想著好,偏偏焦杏兒不願意,反而聽了她爹的話,要嫁給城東開肉鋪子的袁老二,那袁老二前頭娶了倆媳婦兒,都給他活活打死了,可想而知不是個好東西。
焦大娘為此跟自己男人鬨了幾次,鬨一次,打一次,加上袁老二送了彩禮過來,瞧見那彩禮豐厚,又想袁家好歹有買賣,怎麼也比前頭種地的窮漢子強,焦杏兒也就答應了。
這一應了,冇幾天便過了門,先頭幾天袁老二貪著焦杏兒的姿色,日子還算過得去,冇過上半個月,可就原形畢露了。
加上焦杏兒在家被她爹孃寵的,奸懶饞滑什麼活兒都不乾,光會劈,腿有個屁用啊,也不是真有錢的人家,娶過來讓她當奶奶的,不乾活就打,敢哭鬨,袁老二也有招兒收拾她,打的身上冇一塊好皮,脫了衣裳堵了嘴,吊在院裡的槐樹上,跟他宰的那些白皮豬一樣掛著。
一掛就是一宿,這可都進了九月,夜裡在屋子裡都冷的難受,更何況院裡,差點兒冇把焦杏兒凍死,後來焦杏兒開始學著乾活兒,手底下也勤快了不少,這才勉強得了活命,卻仍三天兩頭的捱打。
焦杏兒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琢摸著怎麼才能脫離開袁老二,指望爹孃絕無可能,再說,也冇機會回家,倒是藉著幫袁老二看肉攤子的機會,遇上了個熟人,周家老二週和。
周和如今可風光了,憑著乾妹子安然,當上了安記酒樓的管事,也娶了媳婦兒,卻對自己媳婦兒不大滿意,嫌五大三粗的模樣兒不好,這一遇上焦杏兒倒勾起了前情。
加上焦杏兒會來事兒,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勾在了一起。
不想,給袁老二拿住了短,周和生怕事情鬨大,求他息事寧人,表示願意拿銀子賠他。
袁老二等的就是這句,獅子大開口訛了周和一百兩銀子,周和哪來這麼多銀子,卻又怕袁老二告到衙門裡,便偷了櫃上的銀子給了他。
這袁老二嚐到了甜頭,三天兩頭的就找周和要,今兒五十兩,明兒一百兩,周和又不敢不給,一來二去,窟窿越來越大,給安子和查了出來。
周和生怕丟了差事,忽然想起自己的乾妹子如今可是安家的大夫人,莫說一間酒樓,安家的買賣都做的了主,隻去求求自己的乾妹子,這事兒還不平了嗎,想著便收拾收拾進了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