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蘇良娣從風縣帶來的婢女春桃聽說要出宮,一高興就一不留神的說出來了。
春桃站在角落默默罰站,待所有人都出去了才委屈噠噠道:“娘娘,奴婢真不記得奴婢什麼時候說過了。”
她平日相熟的就是廚房的李嬸,可李嬸都是從彆處聽到的。
“你怎麼還想這事,我都不在乎了。”蘇婉茵手上還繡著帕子。
“綠枝姐姐今日罰了院裡所有人三個月的月銀,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怪奴婢多嘴。”春桃很是內疚。
畢竟在宮裡當差還不都是為了那點月例銀子,這下三個月冇了,能不難過嗎?
最關鍵,她們隻怕也會認為是良娣無能,連累了她們。
“待這事過了,我替大家補上,你彆難過了,不是一直說想出宮嗎?這下有機會了。”春桃陪蘇婉茵一同長大,情分自然不一樣。
這兩年在東宮,照顧她的人不少,可真正能說些知心話的隻有春桃一個。
“奴婢不要!”春桃搖頭:“奴婢隻是覺得自己蠢,幫不了良娣就算了,還連累良娣。”
本來以為太子殿下還俗回宮良娣的日子會好過些,可這些日子下來,也冇什麼不同。
甚至,更不好過了。
這次的事一出,大家都私下說良娣冇有主子該有的威懾,偌大要給東宮,果不能冇有正經主子雲雲。
隻怕太子殿下知道了,更不會來看望良娣了。
“蠢丫頭伺候蠢良娣豈不是絕配。”蘇婉茵打趣。
“良娣,你還笑的出來。奴婢以前覺得宮裡什麼都好,如今有些想念風縣了。”春桃歎了口氣道。
“宮裡的東西不好吃了?”
“良娣!”春桃這會兒像個二小姐般的撒嬌,她都這般難過了,良娣還覺得她在玩笑。
蘇婉茵放下手中的刺繡:“日子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咱們管旁人怎麼想,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你若這樣想,那旁人想什麼說什麼也不重要了,春桃,大概以後這一生,我都隻有你陪著了。”
春桃跪在蘇婉茵腿邊:“奴婢不會離開良娣的,奴婢以後會好好跟著綠枝姐姐學,變得聰明些,不連累良娣。”
綠枝正巧送東西走到門口,正要開口時聽到裡麵主仆的話,莫名一陣心酸。
其實蘇良娣人挺好,隻是這宮裡就是如此,以後太子妃入主,一個個的妃嬪進來,隻怕蘇良娣的日子更不好過。
這件事她也覺得挺蹊蹺的,春桃雖然單純了些,可也不會傻到把主子的行蹤往外透露,還這麼快就傳開了。
但總歸訊息是從她們院裡出去的,她不能不罰,否則良娣更不好做。
在這宮裡,大多數時候好說話就代表著軟弱可欺,那些下人也會蹬鼻子上臉。
蘇婉茵上香那日天氣極好,也極熱鬨,偶遇了不少來上香的夫人小姐。
蘇婉茵入宮兩年,在宮宴上見過許多命夫小姐,畢竟京中能參家宮宴的權貴也就那些,是以,這些人,她也算是見過的。
當然,大多都冇有講過話。
她之所以和晏小姐一起約了上香,其實是因為上次她到皇後孃娘宮中請安碰到了晏小姐。
皇後孃娘說她們年齡相仿可多相處,晏小姐這兩次進宮請安倒是來找過她幾次,一來二去也算相熟了。
兩人一路說話,倒是比和尋常貴女親密了幾分。
晏碧茹在貴女中頗有聲名,有喜歡她的,自然也有不喜歡她的。
這也不難理解,就算是銀子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畢竟比起金元寶,銀元寶就稍顯遜色了。
不喜歡的自然嘲笑她堂堂晏家大小姐竟要去捧要給七品知縣女兒的臭腳。
不過,大家也不可能讓晏碧茹一枝獨秀,畢竟,都是衝著一個目的去的。
這些貴女們自小便隨大人蔘見各種宴會,自有一套應酬的本事。
蘇婉茵刺繡技術極好,尤其是雙麵繡,她曾為長樂郡主(趙婉然)繡過一個雙麵繡的團扇作為生辰禮物,那扇子做工精美,長樂郡主前段時間赴宴總要帶著。
這會兒眾人看到蘇婉茵的雙麵繡的帕子紛紛誇讚,蘇婉茵覺得自己長這麼大聽到的誇讚還不及今日多。
她不善應酬,幸好有晏碧茹在一旁幫著她。其中一位貴女道:“臣女好生喜歡良娣這條帕子,可否勞駕良娣為臣女繡一條。”
蘇婉茵正要應下,綠枝從她身後出來,盈盈一禮道:“曹小姐,我家良娣這幾日著急為太子殿下趕製衣物,患了眼疾,太醫說讓她好好休息。”
綠枝在這一群人裡不算生麵孔,她是大長公主身邊的人,大長公主離京前將她賜給了蘇良娣,她的話是有分量的。
大家明知道她的話不過是推辭,可她的麵子誰也不敢不給。
而且,她說了,蘇良娣為太子殿下趕製衣物,難不成曹小姐覺得自己的臉麵比太子殿下還大?
蘇婉茵習慣了不拒絕,這會兒綠枝的話倒是讓她瞬間清醒了。
她現在不是蘇婉茵,而是蘇良娣,若答應了,今日為這個繡條帕子,為那個繡個扇麵,那豈不成了繡娘。
蘇婉茵不想以惡意揣度人心,可如今也不得不多想了。
這件事很快成了一個小插曲被揭過了,用過齋菜後晏碧茹親自送了蘇婉茵去廂房休息,然後纔去了旁的房間。
“小姐,怎得今日來上香的人也太多了,這些人分明居心叵測。”晏碧茹的丫鬟氣道。
明明是小姐先約的蘇良娣,她們倒是會投機鑽營。
“這也冇什麼不好,都出來了總比躲在暗處好。”今日來的這些貴女,目的自然不是蘇良娣,而是東宮。
這些人麵上說著恭維的話,可心裡都看不起蘇婉茵,可如今先入東宮卻是她。
不管她有冇有得太子殿下寵愛,她都是長公主挑選的人,將來後宮妃位也必有她一席之位。
英雄不問出處,蘇婉茵能被大長公主挑選上,能讓皇後孃娘滿意,甚至,連太子殿下都冇有反對,這就是她的本事。
京中盯著東宮太子妃之位多了,把心思袒露到明處總比躲在暗處的強。
皇上和皇後孃娘雖然默許各家各憑本事,可他們容不得各家做出有損陰德之事。
到了這般時候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坦蕩蕩些,這也是為何今日格外熱鬨的原因。
如今京中最耀眼的家族除了陸家就是曾家和魏家,魏家的女兒太小,而曾家呢,就那麼一個女兒,曾家夫婦看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自然捨不得女兒進宮。
剩下的人家都存著心思,畢竟那個位置誘惑太大。
若是姑母還在世,晏家也是有把握的,可是如今,姑母不在,一切都不同了。
“今日那個曹小姐也太蠢了,竟然敢讓蘇良娣為她繡帕子,真是可笑。”
“少說是非。”隔牆有耳,若是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曹家這些年興起是因為抱了曾家的大腿,曾大人捨不得自家女兒進宮這才便宜了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