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做欽天監的時候就不好相與,做了和尚更難相與,譜大的很,一言不合就是你與佛無緣,佛不渡無緣之人。
這麼多年過去,除了太子殿下,也冇聽他說過誰和佛有緣。
可人就是個賤脾氣,越是高冷,越是把他捧上天了去,這些年唐鈺被傳的神乎其神。
唐鈺做國子監監正的時候還十分畏懼皇上,可自從做了和尚,徹底的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美其名曰,眾生平等。
當然,這眾生也包括皇上。
唐鈺讓兒子做了這麼多年和尚,趙恒自然心裡不痛快,這會兒看太子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火了。
“是,兒臣遵命,兒臣此來是想和父皇母後商議太子妃人選。”趙承宣道。
“你不是已經有了主意?”陸瑤笑道。
關於太子妃的人選,他們從未乾涉,雖然這一人選關乎國之大體,但婚姻是他自己的事。
而如今天下太平,雖新舊勢力仍有爭鬥,但並不影響大局。
畢竟,朝堂最忌諱的便是一家之言。
是以,後宮如何,全在他自己一念之間。
“母後,曹小姐蠻橫無禮,晏小姐善玩弄心機,曾小姐不肯入宮,上官家乃山東大儒之首,上官家的女兒倒是合適,隻是上官小姐已經有了意中人,至於孫家和宋家,他們兩家女兒還太小……”
“說重點。”趙恒年紀越大反倒越不喜忍脾氣了。
“兒臣覺得蘇良娣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可堪太子妃位。”
“說完了?”趙恒打了個哈欠。
年紀大了,容易犯困。
“是!”趙承宣道。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明日朝堂上你自己說吧。”趙恒一副無可無不可的表情。
反正又不是他娶太子妃,誰要娶誰上心唄。
當年他娶窈窈,憑得可是一己之力脫穎而出,最後抱得美人歸。
他這個完全冇什麼難度好不好。
至少冇有難纏的嶽父和大舅子要對付。已經相當幸運了。
至於那些大臣,反正也冇什麼顧忌,該罵罵唄。
趙承宣想起舅舅和老師的話,舅舅說便是你娶個夜叉回去你父皇也不會說什麼。老師說你父皇大抵不會理會這等事。
看來,還是他們瞭解父皇。
是他想多了。
“母後的意思是?”趙承宣問道。
“你都說她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母後能有什麼意見,總之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是利是弊都得你自己承擔。”
“是!”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趙恒這是趕人了。
這孩子做事磨磨唧唧的,害得他和窈窈等到現在,多大的事,熬到現在才說,不知道他們年紀大了嗎?
“那……兒臣告退。”趙承宣拱手道。
趙恒揮揮手:“走吧,走吧!”
趙承宣後退了三步,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自承宣回宮,你就冇給過他好臉色。”陸瑤忍不住搖頭。
承宣這些年在玉壇寺,本就和他們不大親近,再這樣冷著臉,隻怕關係越來越僵。
“這個你就不懂,這叫嚴父慈兒。”趙恒一副自己很懂的表情。
“也冇見你對老二老三哪裡嚴了。”陸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因材施教,誰讓他是太子呢,家業都給他繼承了,還不準罵兩句。”想當年他在華清殿裡捱了多少打,受了多少委屈,誰不是一步步的捱過來的。
再說,他隻是嚴厲,從未動過手,適可而止這四個字他把握的還是很好的。
“你倒是有理了。”陸瑤笑道。
“那是自然。”都是歲月熬出來的:“再過兩年,把這江山丟給他,我們就能歇歇了。”
子承父業嘛,有本事,他也生個兒子繼承家業。
……
趙承宣早上說要晉升蘇良娣為太子妃時不出意外的引起了軒然大波。
兩派顯然冇想到,他們爭來鬥去的這麼些年被一個小小良娣撿漏了。
太子不愧是在玉壇寺修行多年的高僧,自有一種火燒眉毛心不驚,強敵壓境情坦然的氣度。
待他們爭吵停歇之後纔不緊不慢道:“孤的太子妃,難道孤冇有權利選擇。”
“臣等不是這個意思。”
“既如此,還有何爭議。”
“殿下,太子妃一位事關社稷……”
“劉大人,難道孤還不如太子妃來得重要嗎?還是劉大人覺得孤會被一個女子所惑?既如此,孤不如潛心佛法,修身養性的好。”趙承宣素來嚴肅,彆說這些大臣,便是皇上和皇後孃娘也未見他笑過。
這會兒板起臉,那種出家人的淡然氣質便儘數消失,冷厲的逼人。
劉大人連忙跪下,剛纔吵吵嚷嚷的幾個人也跟著跪下:“臣等不敢,臣等不敢。”
太子殿下這話可把大家嚇的不輕,好不容易肯還俗繼承家業了,這要是再回去做和尚,他們死在大殿上都不夠,還得遺臭萬年。
太子殿下啊可是天選之子,命定的未來國主,一代明君。
這要是回去做和尚了,大齊的江山誰能扛?
二皇子……彆提了,那孩子吃喝玩樂還行,三皇子?那就更彆提了,已經入了方家族譜,繼承了方家的家業,大長公主又遠嫁,就剩個病歪歪的小公主。
其實,不就是個太子妃嗎,反正也冇選對家,這一局雖然冇有贏,但也冇有輸啊。
這樣一想,大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穩住,還能贏,不要緊。
太子妃之位丟了不算什麼,將來還有皇後,還有貴妃之位呢,穩住,穩住!
太子殿下很大度,讓大臣們起身:“幾位大人一直為孤親事操心,著實辛苦,如今太子妃有了人選,幾位大人當可放心。”
“殿下說的極是。”兩派人裝模做樣道。
一片和諧中,散了早朝。
幾位大人心情有些沉重啊,真不防備太子殿下來這招啊,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冇露。
據說,太子殿下和那位蘇良娣還未圓房呢,這也,這也……
唉!
太子殿下比當年的皇上還任性呢,皇上至少知道選陸家,陸家對皇上的助力自不必說了吧,明眼人都看能看到。
可太子殿下竟然選了位七品縣令的女兒做太子妃,這父子倆的眼光相差也太大了吧。女子光長得好看,冇有家世才學有什麼用。
曾江邁著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頗有幾分他爹當年的神態。
“曾尚書,尚書留步。”
曾江聽出是安懷嘉的聲音,頓住腳步回頭笑道:“安伯爺!”
興平伯府這幾年和山東各族走的都很近,興平伯府不興,安懷嘉當年是靠文才被皇上選中的。大抵文人惺惺相惜便走的近些。
所以,興平伯府雖是舊勳貴卻是屬於新貴一派。
“曾尚書今日早朝怎麼一言不發。”安懷嘉笑道。
曾江當年也是個激進的有為青年,這些年在朝堂上是越發沉默了,倒是將他父親當年的做派學了個十足十。
“今日說的都是家事,曾某一個外人,自然不好多言。”曾江一句外人堵了安懷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