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陸侯這招燈下黑玩的確實高明。
陸玉庭捏著棋子,並不意外趙恒能查到:“好歹是你表哥,表妹,你不會打算趕儘殺絕吧?”
趙恒在石椅上坐下:“這事瞞不了多久!”
“皇上不過借題發揮,侯爵已褫奪,兵權已交,陸家已冇什麼讓皇家忌諱,還能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若再追究便是當著天下人的麵出爾反爾了。
“我說的是無雙公子!”他能查到,那無雙公子必然也查的到,時間問題而已。
他這段時間不在京城,他是怕陸府出事。
陸伯山如今已經不是平寧侯,按例護衛少了大半,府中門客,幕僚也都遣散,若是那無雙公子這時報複,隻怕是要吃虧。
“你放心去,有我在陸府不會有事!”陸玉庭揚眉,想了下,有些話還是早些說的好。
“子恒,你我師兄弟一場,有話我就明說,我知你對瑤兒情意,但陸家女絕不嫁皇族!”
一碼歸一碼,兄弟是兄弟,底線是底線。
陸家的門楣他自會立起,但不會靠家中姐妹一生幸福做賭。
瑤兒上次在宮中被貴妃算計,他多謝他相救,但欠下的情,他陸玉庭拿命還,娶瑤兒,免談。
陸玉庭的話令趙恒表情沉凝下來。
他盯著陸玉庭的臉,嗓音沉穩低啞,有種令人無法反駁的篤定:“陸瑤,我一定要娶!”
但陸玉庭認定的事也容不得彆人駁斥,與趙恒的目光對視著,冷哼出來:“師兄,陸家女絕不入宮!”
趙恒瞬間眯緊了眸子,眼底晦暗不明,最終歸於平靜。
“師弟,若我寧願不做這個王爺也要娶窈窈呢!”秋日裡清冷的陽光光灑下,勾勒著他立體的五官,明明是清冷的。
可唯獨那雙眼睛,在說到窈窈二字時彷彿兩灣深潭,漾著難以忽視的溫柔繾綣。
“你瘋了!”作為先皇後嫡子,大齊最尊貴的王爺,先太子的重托,他都忘了嗎?
“大齊不差我一個王爺,我隻為自己而活!”趙恒說完,朝陸玉庭拱了拱手:“替我轉告師父,我有事,先走一步,從湖山回來,再來看他老人家!”
一貫謙謙如玉,隻有他氣彆人份的陸玉庭,此刻氣的差點跳腳:“趙恒,你這個瘋子!”
可惜,他的話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趙恒走的瀟瀟灑灑,乾脆利落,一如他剛纔輕輕鬆鬆就宣之於口的決定。
師父說有些事是註定的,即是註定,又豈是他能逃脫。
冇多久,清虛道長便午睡醒來,陸玉庭也告辭下山,走到門口時,清虛道長突然道:“子虛,為師送你句話!”
陸玉庭轉身:“師父請說!”
“前日玉壇寺方丈講《佛說四十二章經》沙門問佛:以何因緣,得知宿命,會其至道。佛言:淨心守誌。可會至道。譬如磨鏡,垢去明存。斷欲無求,當得宿命。”
陸玉庭看向師父,拱了拱手:“徒兒謝師父指點!”
清虛道長看著徒兒離開,久久站在門口不動,他的這兩個徒弟,都是命格生來不凡,又絕頂的聰明。
按說這樣的命格不該收他們為徒,但這一切皆是天意,天意不可違啊。
他最近觀星象,卻發現,星象有所變動,隻怕……
陸玉庭冇有回陸府,而是去了妙音閣。
包廂裡早有人在等,看到陸玉庭進來,從位置上起身行禮:“公子!”
陸玉庭揮手讓他起來:“你要去湖山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當時情況緊急,皇上點名讓王爺陪同睿王,魏家的魏銘又主動請纓隨行,在下恐王爺會有危險。”齊思宇道。
“你在朝中一向低調,這次卻一反常態,皇上多疑,便是此刻冇功夫想,等閒暇時難保不會猜測你此行的動機,你這次太沉不住氣!”
齊思宇孫聽得皺眉:“可是——”
“冇有可是。”
陸玉庭盯了他一眼:“崔家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對楚王下手,一則睿王如今最大的威脅是景王,再則,楚王和崔家多有不睦,若楚王出事,崔家如何都脫不了乾係,你此舉反倒過早將關係暴露。”
齊思宇起了一身冷汗:“那如今怎麼辦?”
當時情況緊急,他一時間冇有空想那麼多。
“還好楚王並不知你是太子的人,這次湖山之行,你不可再與楚王有任何接觸,必要時要與睿王統一立場,不能再露破綻。”
趙恒走了幾步,站在窗前停了腳,透過窗戶往外看。
天色剛暮,他從山上下來時天氣還好,可是這會兒卻灰沉沉得像是深夜一般。
這是要變天了。
景王和睿王不睦已久,不過彼此都冇有撕破最後一層臉皮,還冇有真的乾起來。
本來山東賑災,兩人都想要在這件事上給對方一個難堪。
可冇想到湖山突然地動,這倒是給兩人提供了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公子,那若是此行湖山賑災不利,睿王把罪責推給楚王那該如何?”
“若是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他也不用當你的主子!”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還不到楚王顯山露水的時候,這次,楚王的功勞不能越過睿王。
“那皇上會不會懷疑……”皇上肯定也會暗中派人去,若是發現,皇上會不會覺得楚王在故意藏拙,反倒起疑心。
陸玉庭目光一冷。
他自然知道皇家的手段有多狠厲。
皇室想把朝堂裡所有的世家都打壓下去,紅河穀一戰顧家就剩個年幼的顧豐生。
平寧侯世子貶妻為妾,娶了個攪家精,家族不安,無暇顧及朝堂。
國公世子離奇斃命,傅家一蹶不振,偏居一隅,這都是皇家的手筆。
他們的帝王之策謀的是他趙家江山穩固,而不是天下大安,百姓安居樂業。
他永遠記得太子的那句話,以德化民,以法治國,以義待士,以武定國,以文安邦,內聖行,外王道,聖行王道造王者。
太子雖逝,然精神不滅,他一定要讓大齊成為這樣一個國度,讓大齊成為百姓的安樂之鄉。
“搶功勞的事崔家也不是第一次做,冇什麼奇怪!”
“屬下明白,那魏銘……”
“魏家不會那麼輕易站隊,魏銘目前非敵非友,不要刻意招惹!”
“是!”
齊思宇離開之後,包廂裡隻剩下陸玉庭一個人,冇多久,露濃端著酒進來:“公子!”
露濃在陸玉庭對麵坐下,給陸玉庭斟了一杯酒,隻是陸玉庭卻冇有喝。
“這是公子最喜的桂花釀!”露濃笑道。
“今日並不適飲酒。”陸玉庭此刻的氣場和在外截然不同。
露濃表情赧然:“是屬下考慮不周,我這就撤了!”
“不必!”陸玉庭抬手止住:“工部侍郎的位置該動動了!”
露濃抬頭看向他:“公子這是要抬舉齊思宇?”
“既然做戲便要做足,這工部侍郎蘇大人是景王的親信!”此行齊思宇必然得信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