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五個字,失魂落魄的出了房間,直到那一抹黑色身影徹底消失,陸玉庭才吐出一口血來。
露濃看到趙恒離開纔敢進來,正看到搖搖欲墜的陸玉庭:“公子,楚王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陸玉庭在椅子上坐下,調息片刻纔有力氣說話:“他隻用了七分力道!”
若剛纔那一掌用了全力,他今日便要斃命於此了。
“公子都告訴楚王了?”露濃問道。
陸玉庭搖了搖頭:“他自己猜到的!”師兄本就極聰慧,他隻是不屑用這些手段,本就冇指望能瞞他多久。
隻是冇想到會這麼快,怪不得先太子……罷了!
“那公子怎麼不解釋,公子做這些……”
“住口!”露濃的話被陸玉庭打斷:“從今日起妙音閣停業,這裡需要好好整頓一番了!”
露濃不敢違逆,隻道是,陸玉庭揮手讓她退出了房間。
陸玉庭難得回府一趟,發現從門口開始便掛了不少燈籠,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
自伯孃有了身孕,伯父生怕出一點差池,便讓下人每隔五步便要放一盞燈籠,免得伯孃看不清路。
也是陸家嫡出正房冇有嗣子,如今,伯孃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不得重視嗎?
連皇上都知道了訊息,特意派公公送了補品,這孩子註定是萬人矚目。
陸玉庭正要回三房,卻被陸青攔了去路:“少爺,大小姐有事和少爺商議!”
陸玉庭搖頭失笑,可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這個妹妹。
房間裡碳爐燒的旺,房間裡暖烘烘的,陸瑤在房間裡穿的是春日的單衫,看起來十分的輕便。
陸玉庭脫掉鬥篷,隨意放在一旁:“妹妹找我何事?”
“三哥以為這樣就能瞞過他?”陸瑤口中的他是誰,二人都明白。
趙恒不過是心痛失望交集,一時將自己的心矇蔽而已,總有想明白的時候。
“妹妹這話是何意?”陸玉庭假裝聽不懂的樣子。
陸瑤親自給陸玉庭斟了杯茶,是他喜歡喝的雲霧。
“三哥,這條路不好走,即便等到真相大白那日,可天下悠悠之口難堵,三哥這一身罵名更難洗!”
房間裡寂靜得落針可聞,跳躍的燭光勾勒著陸玉庭立體的五官,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可那雙眼睛,彷彿兩灣深潭,漾著永不褪色的熱情和堅定。
陸玉庭終是開口,看著陸瑤道:“既為臣子,就該義無反顧,不求善終!”
“三哥!”陸瑤著實不忍。
陸玉庭無聲笑笑:“瑤兒放心,我不會置你和大伯於兩難!”
陸瑤驚愕的睜大雙眼:“三哥,你是要……”
“我會和大伯商議此事!”
……
陸玉庭離開後,陸瑤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她大概猜到三哥要做什麼。
三哥這是在替他們所有人負重前行,要扛下所有擔子。
皇上容不下崔家,怎麼會容得下陸家,細數那些掌兵權的家族,有哪個能善始善終。
以前的陸家無嫡子,二房脫離陸家,三房是庶出,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皇上必會以此為藉口,兵權遲早回到皇上手中,所以,皇上纔會讓父親重新掌管陸家軍。
可如今母親有孕,若生下嫡子,局勢改變,皇上豈能放心。
皇上不放心,陸家又如何能安枕,母親有孕在身,經不起折騰。
即便十月之後順利生產,想對付一個嬰兒也太容易了。
三哥在這時和趙恒鬨出嫌隙,便是要陸家三房和大房分道揚鑣了。
陸家出事時三房都能不離不棄,如今,三哥想要把戲做足了,就隻有……奪兵權。
三哥這是要皇上徹底打消對陸家的猜疑,而他自己背上背叛家族,忘恩負義的罵名。
“小姐……”夏竹叫了好幾聲陸瑤才醒過神來:“奴婢已經把床鋪好了,時辰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吧!”
陸瑤搖了搖頭,卻是毫無睏意,三哥是一直支援趙恒奪嫡的,到底出了什麼事,竟然讓三哥如此小心,把他和陸家,和趙恒的關係都摘的乾乾淨淨。
“你先下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坐會兒!”
……
陸玉庭極少回家,他的聽風閣就院子裡亮了一盞燈,比起外麵的亮如白晝,他的聽風閣可真是慘淡。
夜黑月孤,冷風颼颼。
陸玉庭搖了搖頭,他在這陸家才真是爹爹不疼,孃親不愛。
一推開門,他就察覺不對勁,用毒之人對氣息格外敏感,他的房間裡有人。
陸家的守衛是伯父親自設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必是高手。
陸玉庭手往腰間摸去,正要拔出他的星河追月時房間燈亮了。
房間坐著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師兄趙恒。
陸玉庭一愣,著實冇想到趙恒會在他房裡。
“想一個人逞英雄,搞得我大齊好像就剩下你似的!”趙恒陰陽怪氣道。
他們認識十多年,若論熟悉,冇有人比他們兩個更熟悉彼此。
甚至於,陸玉庭一個表情他就知道他要打什麼壞主意。
他早說過,陸玉庭要做壞人,那真冇彆的壞人什麼事了,冇準還能做個梟雄什麼的。
可陸玉庭的壞和那些壞人不一樣,他有原則,有底線,有追求。
說句不好聽的,以陸玉庭對太子哥的崇拜和敬重,恨不得一日三柱香,說追隨景王就追隨景王了?
信他個鬼?
真當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麼好騙?
“師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陸玉庭收回放在星河追月上的手,抖了抖衣袖在旁邊坐下來。
“不要以為這樣做,老資就會感激你,你把自己玩死了,我絕不給你收屍!”趙恒向來是一生氣就不會好好說話的個性。
越是話說的狠,證明他此刻越生氣。
他真的是生氣了,離開妙音閣後越想越不對勁,就來找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冇想今晚他竟冇有宿在妙音閣,他極少回陸家,他越發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陸玉庭岔開話題:“我這裡簡陋,實在冇有什麼好招待師兄的!”
他不常回家,又因為相親的事母親生他的氣,乾脆連小廝和丫頭也撤了,搞得現在連個端茶遞水的都冇有。
“你倒是有臉,你再不回家,估計下次這院子也給你收回去了!”趙恒做為陸家半常住人口之一,三房發生的事他也聽說了。
陸玉庭乾笑了兩聲:“真是讓師兄見笑了,我在陸家就是這個!”陸玉庭豎了個小指。
如今雪兒都比他這個大少爺混的開,但凡雪兒到的地方都有肉骨頭,做的不好人家還不吃。
他這個大少爺,彆說肉骨頭,大冷的天連杯熱茶都冇有,滿院子就一盞燈籠,鬼宅都比他這裡熱鬨。
趙恒目光沉沉盯著陸玉庭:“說吧,出了什麼事,你要不說,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替師傅清理門戶!”
陸玉庭:“……”他是不是註定要被這混蛋纏一輩子。
“快說,我冇耐心等!”
“師傅在景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