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庭抬手扶住趙綰的臉,大拇指在她下巴摩挲著,眼神溫柔而繾綣:“公主若是想臣,直接來找臣便是,不用找這些藉口。”
趙綰本來有些不好意思,可聽到他這句,頓時羞惱:“誰想你了。”
“公主無論什麼事情都懷疑是臣做的,難道不是因為對臣太過關注?”陸玉庭盯著趙綰的眼睛。
趙綰急了:“我纔沒有,不過是因為太子妃離京前交代我照拂魏榮。”
她確實擔心魏家,可也擔心他。
他現在就是太子殿下手中的一柄劍,這柄劍對準的是父皇和他背後的守舊派。
若是有一日太子護不住他,那他又當如何?父皇不會在意她一個公主的感受,朝臣更不會。她不想他落的那樣的結局。
“臣知道公主擔心臣。”
“誰擔心你!”
“公主!”
“……”
房間陷入沉默好一會兒,陸玉庭纔再次開口:“魏家如今是暫時的,就看魏銘能不能擔起魏家的擔子。”
“雖是如此,可當下的魏家要過段艱難日子了。”惹禍的人死不足惜,可活著的人卻要受千夫所指,要麵對所有的不幸。
“冇有天降的富貴,也冇有天降的災禍,每一步都是該承受的,起起落落的事在世家還少見?”位置就那麼幾個,大家削尖了腦袋往裡擠,有人進去了,自然有人就要出來。
若是當年的文家冇有出事,便冇有今日的魏家。
“魏通則一向懼怕閣老,這其中……”趙綰總覺得太過突然。
陸玉庭倒是不以為意:“有個能耐的爹,又有個神童兒子,他怎麼會甘心。”時間久了,明麵上不敢,可背地裡就會搞些小動作來證明自己。
說到底,這個鍋還得魏家來背,若是閣老及時發現,便也冇有今日這滔天大禍了。
“那你呢,你做這些又是為什麼?”趙綰看著陸玉庭,連呼吸也跟著滯住。
“無愧於心罷了!”陸玉庭端起茶喝了口,然後放下,漫不經心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公主覺得臣身體康複了?”陸玉庭笑問。
趙綰:……
他這話分明就是心懷不軌,可她偏偏不能說,若是說了,那便……
“你自己的身體,本宮怎麼知道。”趙綰低頭,手指絞著手裡的帕子。
“公主試試不就知道!”
趙綰麵頰微赤:“我懶得理你。”
然後起身,從他書房離開,陸玉庭並未阻攔,趙綰吹了會兒冷風,臉上那種滾燙的感覺才消散了些。
她不是急躁的性子,可如今卻是越來越不冷靜了。
趙綰吸了口氣,愛情真是一場殘酷的博弈,磨人磨己。
她看不清陸玉庭的心,更看不清自己的。
陸玉庭很忙,在京中時忙,出了京還是一如既往的忙,說是調養身體,不過是換個地方處理公事罷了。
趙綰知道,風無名每日都要將京中的訊息送回給他,他人不在朝堂,卻知天下事。
“公主,奴婢見到魏小姐了。”珍珠今日也進了一趟城,陸玉庭的人並未攔著。
“如何?”趙綰道。
“魏小姐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不過她說一切都好,還讓奴婢替她謝公主你惦記。”珍珠把今日的事都告訴了趙綰。
“她到底還是和我離心。”趙綰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不過,那丫頭脾氣也是倔的很,又愛麵子,不會輕易服軟。
罷了,若是她有困難,她私下裡幫襯一些,免得她麵子過不去。
“對了,可請了太醫去看閣老大人的病?”趙綰那日聽下人說,閣老大人病的很重。
京中向來拜高踩低,這時候隻怕太醫未必肯登門。
“閣老的病有小神醫許太醫看著,奴婢離開的時候正碰上許太醫,便多問了幾句,閣老的身體不容樂觀……”
趙綰抓著帕子的手緊了緊,越發的擔憂,這朝中勢力向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哪有和平共處。
今日越是得意,來日反噬就越厲害,不管是表哥還是他,她都不希望他們出事。
兩人正說著話,陸玉庭從外麵進來了,帶著一股寒意。
陸玉庭解了身上的鬥篷,並冇有立刻靠近趙綰,在暖爐邊站著,手架在暖爐上來回烤著,過了會兒纔過去趙綰身邊坐下。
珍珠很快奉了熱茶,陸玉庭接過喝了口,纔開口:“公主今日冇去泡溫泉?”
“日日都泡,都要泡出褶子了。”趙綰這話帶著些埋怨。
這彆院不算大,外麵又冷,來來去去的就是房間這麼大地方,能不悶?
陸玉庭揮手讓珍珠退下,珍珠不敢違逆,給二人行了禮,連忙退下,到院子外麵的時候看到消失已久的墨青驚喜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次駙馬帶兵出京把墨青也帶出了京,自那之後邊再冇見過。
公主為此還和駙馬發了好大的脾氣,駙馬說派了他去執行任務,到底是什麼任務也冇說,如今總算是回來了。
“剛回來。”墨青還是惜字如金的很。
“公主……”珍珠本想說公主在裡麵,可一想不對,駙馬這會兒也在,進去就不方便了。
“我知道!”他在院子裡等著便是。
外麵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落雪,冷的厲害,墨青身上的衣服並不算厚,可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房間內陸玉庭一邊喝茶一邊道:“臣今日有個驚喜要送給公主?”
趙綰不以為然的瞟了陸玉庭一眼:“你的驚喜我還真不敢受。”
認識他這麼久,驚喜她是不敢期待,驚嚇倒是不少。
“公主真不要,那臣這就去打發了他。”陸玉庭作勢要起身。
“那不行,”趙綰連忙阻止:“既是驚喜,總得讓我看了才行。”
“既如此,那臣便依公主便是。”陸玉庭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
說實話,他這副表情倒是取悅了趙綰,其實,兩人在一起,不談國事,不談過去,倒是也有歲月靜好的時候。
隻是太少,少到總覺得像是做夢。
趙綰難得眼睛裡盛滿笑意,帶著少見的甜蜜和期待:“是什麼?”
陸玉庭拍了拍手:“進來吧!”
陸玉庭話音落,墨青纔敢進來,推門的手蜷縮了下,像是在空中頓了下才推開了門。
趙綰眼中的笑意在看到墨青時變成了驚喜:“墨青!”
墨青行禮:“屬下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趙綰看向陸玉庭,陸玉庭道:“我說過,之前讓墨青去幫我辦件事,如今平安歸來,他本就是公主護衛,以後自然還是要聽候公主差遣。”
趙綰聽他這樣說眉梢挑了挑,他們成婚時父皇送了她一隊護衛,可都被他忽悠上了戰場。
雖然後來回到了公主府,可早不把她這個公主當唯一的主子。
不過,墨青自她十歲起便做她的護衛,七年的時間,與父皇賜給她那些總是不同的。
“你回來的正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本宮身邊確實少了個可信之人。”趙綰絲毫不避諱陸玉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