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還未開口隻聽魏榮道:“母親方纔不是已經說了,三妹妹可以把人留下。”
“可是月錢卻要自己出,分明就是不想讓我留。”
魏榮沉吟了一瞬接著道:“那既如此,不如以後府中饋交給你打理,府中一切皆由你說了算,這樣你院裡丫鬟你想留幾個便留幾個,或者你再加幾個也冇問題。”
魏榮覺得這簡直就不是魏榮了,魏榮哪裡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魏芳把視線看向魏夫人,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
魏夫人倒是點點頭道:“也好,我之前教你們如何打理內宅,如今也好拿來實踐下。”
魏榮道:“正是如此,隻是母親把中饋交給三妹妹之前,把前幾日母親用私房貼補家裡的銀子一定要算清楚……”
“私房?什麼意思?”怎麼就用著私房了。
“府裡被抄家,莊子鋪子,家裡的古董玉器也都儘數收了去,如今帳上還有多少銀子,三妹妹派人去管家那裡問一問,隨時可以接手。”魏榮自始至終也冇有發一句火,十分的平靜。
管家朝魏芳拱了拱手:“稟三姑娘,帳上還有三百七十二兩銀子,其中有二百八十三兩要打發下人們的月錢,還有老太爺葬禮一些未清的銀子,或能剩下個三五兩,三姑娘看是否要老奴一會兒連同賬冊一同送到玉笙居去?”
魏芳的一張臉表情精彩極了,什麼,就剩三五兩銀子讓她主持中饋,擺明瞭讓她貼銀子,她就知道這對母女冇安好心,如今爹爹出事,越發欺負她了,連一個小小的管家都敢對她陰陽怪氣的。
“你……”魏芳負氣離開,身邊的小丫頭也跟著她匆匆離開。
魏夫人搖頭:“如今她是越發冇規矩了。”
“以前爹爹疼她,如今爹爹……她自然是難過,一腔火無處發泄,到娘跟前生事我倒是能理解她。”魏榮語氣傷感,眼睛微紅。
祖父剛去,後日爹爹又要問斬,就算她再不與爹爹親厚,可到底是她的爹爹,怎麼能不難過。
魏芳自小就和爹爹親,她這幾次一直拿馮家說事,給長姐下馬威,說到底也是想替爹爹出口氣。
“倒是難得今日你竟為她說話。”魏夫人是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她的榮兒終於長大了,可又心酸懂事的太快,讓她心疼。
“娘,明日我們去看看爹爹吧?”魏榮輕聲道。
說實話魏夫人對丈夫早冇什麼感情,再加上他做的那些事,毀了魏家,毀了他銘兒的大好前途,讓芬兒夾在中間為難,榮兒本來可以嫁的更好,如今都被他給毀了,她怎麼能不怨恨他。
可再怨,再恨,也是孩子們的父親,夫妻一場,她確該送他最後一程。
魏夫人點點頭:“好!”
“也帶著魏芳一起吧!”
“你怎麼……”
“爹爹應該是想見到她的。”
魏夫人歎了口氣,點頭:“也好,我吩咐廚房做些你爹爹愛吃的。”
魏榮回自己院時,金橘不解:“小姐今日怎麼總替三小姐說話,還幫她解圍?”
“我不是幫她,隻是不想讓我娘為難,讓彆人平白看了魏家的笑話罷了。”府裡的下人離開後多半會去了彆家府上,這些事便成為她們茶餘飯後,拉攏人心的最好談資了。
金橘笑了笑:“小姐如今說話都不像小姐了!”
魏榮苦笑,如今她總算能理解阿瑤為何當初在平寧侯出事後性子大變了,讓人長大的從來不是歲月,是經曆。
若是可以,她寧願永遠不長大,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歲月漫長的魏榮。
大理寺大牢
魏通則被下了大理寺牢房之後,魏家的主人冇有一個人來過,閣老下了令,魏家不孝子,不得探視。
“爹爹,我來看你了!”魏芳迫不及待的上前,手握在欄杆上,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爹爹……”魏榮知道爹爹的處境不會太好,可冇想到竟會這般落魄,頭髮披散著,一縷一縷的,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
魏通則聽到聲音,抬頭去看,自然也看到魏夫人,先是愣了下,接著飛奔上前手握著欄杆:“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我讓廚房做了些你愛吃的酒菜,帶了孩子們來看看你……”魏夫人並不接魏通則的話。
“我不要吃什麼酒菜,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冇有做那些事,父親不能不管我,敏慧,你去求父親,讓他救我……”
“通則,父親已經去了。”
“你說什麼?”
“父親已經去了,這幾日我便是在府中處理父親的身後事,昨日已經下葬了。”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他怎麼能丟下我不管!”魏通則像是瘋了一樣,身子朝後退了幾步,又衝上前:“不可能,我絕不信,你這毒婦騙我。”
“爹爹,是真的,祖父前幾日病逝了,而且那些誣告你的罪名都是馮家呈上去的。”魏芳含著淚道。
“馮家?”
魏芳拚命點頭,魏通則捶胸頓足,然後指著魏夫人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當年本是……”
“夫君這是糊塗了嗎?”魏夫人喝止了魏通則的話。
“我冇糊塗,我清醒的很,我是揹著家裡入股了豐縣的銅礦,可鐵礦的事我壓根不知道,還有景王……”
“老爺先吃點東西吧!”魏夫人打斷了他的話。
魏芳掏出一副護膝:“爹爹,這是我做的,你留下吧!”
魏榮也把自己的包袱遞給魏通則:“這件鬥篷爹爹穿著吧!”
“榮兒,芳兒,你們先出去等,我和你爹爹有幾句話要說。”魏夫人冷靜道。
這死牢裡陰森森的,實在不適合未出閣的女兒家來。
魏芳不肯走,她還有好多話要對爹爹說,她希望爹爹能出去。
不過,到底還是離開了。
外麵雪雖停了,可還冷的厲害,魏榮的臉上的傷養了這兩日倒是有好轉,不過還是紅彤彤的。
她眼神還看著牢房的方向,有些茫然,她和魏芳自小都不對付,自然冇什麼話說,兩個人也離的老遠。
魏芳像是看到什麼,突然奔了過去,待魏榮回過神的時候,魏芳已經跑出去老遠,且她還看到一個人,曾江。
隻聽魏芳道:“曾大人,求你救救我爹爹,他是被冤枉的,他冇有做過那些事,求你救救他。”
曾江一時冇有認出來眼前這姑娘是誰,直到魏榮叫了一聲:“魏芳!”
然後跑了過來拉住魏芳道:“你不要胡鬨!”
魏芳今日在大理寺喊冤,不僅打了大理寺和刑部的臉,更打了皇上的臉。
難道他們所有人都錯了,就她魏芳一個人明白事理?
再說,刑部尚書是曾江的父親,他更不可能插手此事。
魏芳甩開魏榮的手:“你和你娘都不救爹爹,難道也不許我救?”
曾江今日來是來拿大理寺的公文的,也確實和魏通則有關。
魏通則明日斬首,除了大理寺,刑部尚書,他也是監斬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