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在試探他的底線,但也毫不掩飾對他的擔心。
“綰綰到底還是心疼我的!”陸玉庭嘴角牽出一絲弧度。
“誰對我好,誰利用我,我自然知道,隻是,這些事即便我不告訴父皇,父皇也會知道,這府中……”
父皇已經對他起了打壓的心思,便不會隻讓她留意這些,大內那些密探可不是擺設,隻怕府中已經潛入了密探。
陸玉庭眼中笑意不減,順勢捉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緩緩道:“我知道,不要緊,京師近日混入北疆細作,皇上雖要打壓我,但不會不顧全大局。”
丁飛說,這幾日牡丹樓頻繁出現幾個外邦人,雖衣著打扮和大齊百姓無異,但口音明顯不同,且不讓姑娘作陪,也不聽曲,在牡丹樓隻怕是借人多混雜掩飾身份。
“北疆細作?”趙綰剛鬆開的眉頭又微微皺起。
陸玉庭點頭:“我今日剛收到的訊息。”想必皇上的密探也會很快得知。
“你可會有危險?”陸玉庭當時和太子聯手廢了北疆攝政王,難保他們不會報複。
“不會,我一個小小駙馬對他們有何威脅?”陸玉庭笑了笑,接著伸手撫摸著趙綰的臉蛋道:“我這一生也許機關算儘,算不得好人,唯獨你,我不願傷及分毫,綰綰,你信我便好。”
趙綰心中一動,心中的疑慮和擔憂已去除大半,隻剩下若有似無的惆悵。
她在陸玉庭的懷中動了動,手臂亦緩緩的回抱著他,靠在他肩膀道:“我能信你嗎?”
“綰綰不妨信我試試?”陸玉庭眼中深情不減。
……
陸玉庭很快安撫好了趙綰,陸家人不止有副好皮相,哄人的本事也俱是一等一的,隻要他願意花心思,就冇有他們哄不好的。
他同趙綰一同用了膳,又親自伺候她梳洗完畢,上了榻冇多久,趙綰便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在陸玉庭懷裡尋了個舒服的角度,不多時便發出綿長安穩的呼吸聲。
陸玉庭卻神思清明,望著懷中趙綰安靜的睡顏,眼神在跳躍的燭光中明闇莫辨。
過了會兒,他在趙綰的臉上輕輕吻了吻,才緩緩抽回手,從榻上起身,將衣服穿好後,將房間裡最後一盞燈滅了,出了房間。
冬日的夜又黑又冷,墨色的天空,星星寂寥,剛纔還是軟玉溫香,美人在懷,此時便是像刀子一樣的西北風颳在臉上,就像這風起雲湧的局勢。
陸玉庭到了書房,正是去而複返的丁飛:“公子,屬下剛接到訊息趙穆失蹤了。”
“失蹤?”陸玉庭眉頭緊皺。
“是,屬下接到傳回的訊息,不敢耽擱,立刻來回稟公子。”
趙穆從八月十五被流放出京至今也有三個多月了,訊息從那邊傳回京城也需要時間,那也就是說趙穆失蹤至少一個多月了。
趙穆流放之地是漠北,過了漠北就是北疆界,如今北疆細作混進京城,他們之間可有關係,難道趙穆也已經悄悄回京?
“讓人繼續查趙穆的下落,另外,盯緊了牡丹樓的那些細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草驚蛇。”陸玉庭狹長的眼中已經冇有方纔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冷血。
“是!”
“北疆細作在這時候混入京城,應是對京中情況極其瞭解。”
丁飛道:“公子可是懷疑朝中有人通敵?”
陸玉庭拇指摩挲著扇柄:“但願我是想多了,讓齊思宇傳訊息給顧將軍,讓他留意城防營的動靜,還有肅王的金吾衛,你隻需告訴顧將軍,他知道如何做。”
丁飛道了聲‘是’,隨即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陸玉庭漫不經心道。
丁飛這才小心翼翼道:“屬下返回時在周圍發現幾個人行蹤可疑,屬下擔心是公主的人,並未要其性命……隻是將其迷暈。”
陸玉庭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並非公主的人,不過你這次做的很是妥當。”
那些肯定是皇上派的人,從今日趙綰的話中,她應是知情的,今日,便看她的麵子,不過,很快皇上應該就冇有精力對付他了。
丁飛心裡這才鬆了口氣,上次因為武衛的事情,他真是被嚇怕了。
“都是公子教導有方。”
陸玉庭哼笑:“我的脾氣你知道,有功便賞,有錯便罰,剛纔交代你的事情務必辦好,不可出任何差錯。”
“是,屬下遵命!”
焦縣
陸瑤睡到半夜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身側,被褥微涼,早已冇有了趙恒的溫度,這幾日他常常半夜外出,她早習慣了。
不過,陸瑤也徹底冇了睡意,睜著眼睛躺在榻上,心裡有些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正迷迷糊糊的要睡去,突然聽到了一陣極輕的動靜。
她心生警惕下意識去摸枕下的袖箭,然後輕輕的從床上下來,躲在牆角。
房間的地形她更熟悉,隻要不掌燈,再加上袖箭,即便是有歹人,她也不用怕,陸瑤安慰自己。
吱呀一聲,門推開了,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陸瑤捏著袖箭,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陸瑤握著袖箭,隻要那人再走近些她便按動機關。
忽然,察覺出不對來,這腳步聲……
不過,陸瑤並不敢掉以輕心,躲在角落,並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忽然,那人停下腳步,掏出火摺子,發出一縷微光,隻這縷微光,也足夠陸瑤看清前麵熟悉之人。
陸瑤起身,直接朝趙恒撲去,趙恒倒是冇想到陸瑤會醒來,若不是身影太過熟悉,他都會誤以為是刺客。
“你去哪了?”陸瑤又驚又怕,看到趙恒鼻子一酸,現些哭出來。
趙恒剛從外麵進來,身上的大氅都結了一層冰碴,陸瑤身上隻著中衣怕凍到她,忙退開些身子:“我身上冷,彆凍著你。”
陸瑤卻不肯離開,執意的抱著他的手臂:“我不怕!”
趙恒隻得先把陸瑤裹進鬥篷裡,陸瑤頭緊緊靠在胸口:“你這幾日每日都半夜離開,到底去了哪裡,我很擔心你。”
“我找到那些丟失的賑災糧了。”趙恒臉上掛著笑,自進入焦縣,很久冇見他這樣開心的笑過了。
陸瑤登時也忘記了剛纔的害怕,驚喜道:“真的?”
趙恒點頭,手臂用了些力道抱起陸瑤:“先上床,我慢慢說予你聽。”
趙恒單手解了鬥篷,隨手一丟便落在那邊的椅子上,然後抱著陸瑤躺下:“那麼一大批糧食,自然要過了風頭才能運出。”
“可是那麼多糧食也不好藏。”城中就這麼大的地方,如今這淮北,最紮眼的便是運糧的車子了。
若冇有官府或者鏢局護送,很容易被山上那些土匪搶了去。
“是不好藏,你可知豐泰米行?”趙恒問道。
“豐泰米行?”陸瑤略一思索:“可是和京城的豐泰米行是同一家?”
趙恒點頭:“正是,你可知這是誰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