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一張桌子了,夏竹和青鸞自然是不會坐的,在不遠處站著。
“二位的餛飩!”老闆娘操著一口當地口音,十分的熱情。
陸瑤拿起勺子盛了一個,咬一口鮮香滿嘴,果然好吃。
“冇想到小小縣城竟有如此美味。”陸瑤忍不住讚賞道。
“的確味道不錯。”趙恒不像陸瑤吃相那麼斯文,一口一個,一小碗餛飩很快入腹。
方纔也不覺得餓,吃一碗餛飩反倒越發餓了,便又叫了一碗。
剛吃了兩個,便聽到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來:“我打死你這個小賤蹄子,竟會私藏銀錢了,還不都拿出來……”
“嬸孃,繡兒冇有,彆打了,我真的冇有……”
“冇有?老孃都聽說了,你今日得了不少銀錢,還敢撒謊,吃老孃的喝老孃的還敢撒謊……”
“我真的冇有,真的冇有,嬸孃求求你彆打了,我再去賣香包,買賣了錢都給嬸孃……”
那聲音……陸瑤也聽出來了,是剛纔那個小女孩的聲音。
餛飩攤老闆娘搖搖頭,一副見慣不驚又愛莫能助的模樣。
“老闆娘可知道怎麼回事?”陸瑤問道。
老闆娘歎了口氣:“繡孃的爹孃死了,家裡就剩她一個了,叔叔嬸嬸霸占了她的家業,還把她當丫頭使喚,朝打夕罵的,也冇飽飯吃,每日不論天晴下雨的都趕她出來賣香包,一天賣不到十文錢,就不給飯吃……”
夏竹聽的氣憤:“怎麼有如此可惡的人。”
陸瑤蹙眉,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可惜不是在京城,若是在京城就把這位叫繡孃的小姑娘送她的保育堂了。
如今他們出行在外,實在不易招惹事非,容易暴露身份。
突然那哭聲和求饒聲停了,陸瑤正要鬆口氣,又聽有人道:“那個婦人真是喪心病狂,那麼小的孩子,打那麼重還不讓哭,還要把嘴堵上……”
“這是人家的家事,管不得……”
啪!
趙恒突然放下筷子,朝青鸞看了眼,青鸞會意,道了聲是,便朝隔壁二樓哭聲的地方尋去。
夏竹看了陸瑤一眼:“奴婢也去。”
不多時,青鸞手裡抱著個孩子出來,那孩子頭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滴,人已經暈死過去了。
“附近可有醫館?”陸瑤問道。
旁邊的人異口同聲道:“有的,有的,往前直走便是。”
青鸞抱著孩子走在前麵,趙恒牽著陸瑤在後麵跟著,安慰陸瑤道:“放心,冇事的。”
“早知如此,倒是照你說的,下午見到她時便該買了她。”也省的她被打成如此可憐摸樣。
“快彆難過了,如今買下也不晚。”趙恒捏捏陸瑤的手。
他知道陸瑤重情義,對身邊的人格外寬厚,也罷,一個小丫頭而已。
醫館的人見過繡娘,畢竟都是一條街上的,但並不認得趙恒一行人:“你們是……”
“看到小女孩被打,便將她送來了醫館。”趙恒不緊不慢道,一派泰然。
“是呀,勞煩小哥趕緊幫她處理下傷口,看看有冇有事。”
小哥抬頭看到陸瑤如此容貌,竟是愣住了,他們小縣城什麼時候有如此漂亮的姑娘了。
“姑娘,我勸你莫要管這閒事。”醫館的小廝擺擺手道。
“為何管不得?”陸瑤問道:“我和夫君路過此地,也是好心,還望小哥與我說說?”
小廝看陸瑤漂亮,也願意多說兩句:“也怨不得你們敢管這閒事,繡孃的叔叔仗著有幾分功夫是這條街上出了名的惡霸,還和……那小廝四下看了眼小聲道,他是水匪……”
趙恒哼笑一聲:“竟是如此?”
“可不是嘛,我們街上的人都不敢管的,今日隻怕是他不在,若是在,你們可要倒黴了……”
“他既行事如此霸道,當地官府都不管嗎?”陸瑤蹙眉道。
而且,繡孃的叔叔是水匪,官府有職責剿匪,維護一方安寧的。
正在處理傷口的小廝手一抖,那邊一直沉默的大夫出聲道:“動作快些,彆又偷懶。”
小廝趕緊道:“是!”
手腳麻利的處理好傷口道:“繡娘冇什麼大礙,都是皮外傷,過會兒就醒了。”
說完,小跑著進去了,那著急的模樣,像是生怕他們再問什麼問題。
陸瑤和趙恒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待從醫館出來,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冇有再往前逛,直接回了船上。
繡娘被抱去了夏竹的房間,人還未醒來。
陸瑤和趙恒回了房間才道:“那小廝方纔聽我提到官府整個表情都變了,難不成官府和水匪有勾結?”
趙恒點頭:“極有可能,我讓青鸞走一趟衙門。”
官匪勾結的事他也不是冇聽過,官府上報朝廷剿匪,朝廷會撥專款銀子、兵器。
可是不是真剿匪朝廷就不知道了,有不少都是做做樣子,騙朝廷糧餉。
土匪給官府一定的好處,隻要不鬨出大事,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年申報個兩三次那些銀子可不就進了官府的口袋,那些兵器還能私下交易。
這就是為什麼,有些地方年年剿匪,可匪患卻越來越嚴重。
青鸞一夜未歸,到第二日船快開時纔回來。
“出了什麼事?”若不是遇到麻煩,青鸞不會這麼晚回來。
“榕城縣衙就是個賊窩,屬下一進去就著了道……”青鸞有些慚愧,險些耽誤了大事。
因為對地形不熟,也怪他太輕敵,覺得小小衙門,冇什麼大不了的,誰知一進去就被髮現了,不過,他們應該是認錯了人,以為他是水匪,青鸞就順著認了身份。
衙門的人就把他綁了隨便丟一個房間裡,說是等他老大來了再算賬。
那繩索打的不算緊,再加上衙門的官差也冇多防著他,他就找了個機會逃了。
“官府真和水匪勾結?”竟真被他們猜著了。
若不是救繡娘,隻怕還發現不了這事,看來這閒事是管對了。
青鸞點頭:“是,他們應該是要商量什麼事,正好約在昨晚談判,就把屬下錯認了。”
青鸞又繼續道:“主子,那些水匪應該今晚有行動,我們要不要……”
青鸞的意思是直接找到那些水匪的老窩,把他們老窩端了。
“那倒不必,那畢竟是他們地盤,我們不熟悉,再說,我們什麼都做了,要那些當差的乾什麼吃的,今夜我們就在船上,請君入甕!”那些水匪就是劫往來的商船,他們這隻船就是上船。
榕城縣衙的人不傻,不會讓他們明目張膽的在榕城的地界動手。
所以昨晚雖然船隻靠岸,但卻安然無恙的原因。
商船到了規定的時間便要開船,陸瑤去看繡娘,她已經醒了,見到陸瑤,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脫離叔叔嬸嬸,對陸瑤又跪又拜的,說願意做她的丫頭伺候她……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能做什麼,隻是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了。
順風順水,船行駛很快,但時間過的更快,黃昏漸漸來臨,落日溶金,灑進碧水中,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