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庭在牢中關了小半月,人消瘦不少,臉色也十分蒼白,如今搖著扇子,任誰也無法將他與心狠手辣幾個字聯絡起來。
“那便有勞孫公公了,我聽太子妃說孫公公進宮前,有一失散的妹妹,我派人打聽,已經有訊息了,改日安排公公見麵。”
“真的?”孫不二大驚,他和妹妹失散時妹妹還是個嬰兒,如果能找到,那真是老天開眼,他兄妹還有相見之日。
孫不二撲通跪下:“小的多謝太子妃娘娘,多謝駙馬。”
孫不二離開後,風無名道:“公子,這世間真有仙人懂得長生不老之術?”
陸玉庭搖著扇子輕嗤:“長生之術?秦皇漢武哪個不比當今厲害,可他們今日何在?”
“那孫公公剛纔所說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是怎麼回事,公子的輕功無人能及,可也冇有到那個境界……”還有那個天宮的仙境。
“雖我現在不知為何,但一定不是仙術。”陸玉庭篤定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從來不信這些,裝神弄鬼。
“公子說皇上身體已經外強中乾,大不好,可公子不日便要離京,皇上若真信了那真人的話,太子殿下又不在京中那可如何是好?”
若皇上再次病倒,太子不在,睿王和肅王指望不上,那景王豈不撿漏了。
“西北情況雖危急,倒也冇有急到即刻出發,皇上此時讓我離京,不過是不想太子繼位時我在京中,讓陸家多加一份從龍之功,皇上雖病重,腦子還冇徹底壞了。”陸玉庭冷笑。
皇上一輩子算計這個,提防那個,也是操儘了心啊。
“那公子是要晚幾日動身?”
“前往西北前,我必須見師兄一麵。”此去西北隻怕一年內他都回不了京了,有些事必須親自交代師兄。
“太子殿下已經過了淮南,改走陸路,日夜兼程,若是快的話,來得及。”風無名道。
陸玉庭點點頭:“我知道了,讓齊思宇和丁飛來見我,我有事要交給他們。”
“是,”風無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公子……不先回府嗎?”
也不怪風無名這麼問,公主也知皇上醒來,自皇上醒來,公主每日都要到宮中打探訊息,甚至讓府裡人準備了艾葉燻蒸,還有柳條為公子驅除牢獄的晦氣。
公主之前是對公子冷心冷肺的,但自回陸府,公主對公子上心許多,公子高興,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高興。
陸玉庭看了風無名一眼才道:“先不回府。”
風無名知道自己僭越,不敢再說,立刻派人通知齊思宇和丁飛。
皇上醒來且已康複的訊息也不過是半日,該知道的大臣都已經知道了訊息。
當然,和皇上康複訊息一同傳出的還有前段時間從流放之路上失蹤的四皇子趙穆。
這訊息一出,滿朝嘩然。
逼過宮的皇子還能平平安安的回京,開什麼玩笑呢,大齊律法是皇家人拿來好玩的嗎?
一向中立馮尚書這次也持反對態度,一向不怕死的劉禦史上摺子提議,立刻派人將庶人趙穆遣回封地。
第二日的早朝十分熱鬨,皇上中風剛好,麵對大臣們的嚴詞納諫差點又抽過去。
尤其劉禦史,他說,皇上一日不送庶人趙穆回封地,他便要帶著禦史台眾官員跪死在宮門前。
禦史台雖然也有皇上的人,但也架不住有劉禦史這樣積極和皇上對著乾的上司,誰要敢不去,劉禦史能在自家衙門先把人懟死了。
劉禦史不但嘴皮子利索,還是個實乾派,說跪就跪,誰勸都冇用,人家說了,死諫。
皇上在禦書房裡,氣的走來走去,不敢罵劉禦史,隻能罵自己的兒子,先是罵趙穆,接著又罵太子,罵太子是個忤逆子,若他在京城便冇有這些事了。
肅王本來要來請安的,聽到書房內皇上的咆哮聲,麻溜的逃了。
肅王一直秉承著,隻要他跑的夠快,皇上就罵不到他的原則,一口氣的跑了百來丈,這才停下來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肅王回頭看著遠處華清殿的方向,撫著胸口,可嚇死他了。
到宮門口看到劉禦史他們還跪在那,一個個紋絲不動,視死如歸。
肅王頓時打心眼裡佩服,說實話,他們是真不怕死啊。
“劉禦史,父皇正發脾氣呢,你們差不多跪兩天意思意思算了,千萬彆和父皇對著乾。”
“肅王殿下,臣等爭的是一個理,並非忤逆皇上。”劉禦史字字擲地有聲。
肅王點頭:“是,是,是,可父皇這會兒罵太子哥,你說太子哥招誰惹誰了……”
躲在外麵都能被父皇罵,也怪不得太子哥要跑了,都是被父皇罵跑的。
劉禦史一聽更加生氣:“皇上這是遷怒,是偏袒,皇上對太子殿下不公,臣等更要跪。”
肅王:……
你們敢說,你們都是祖宗。
不過,他是來勸和的,希望他們悠著點,彆激怒父皇,怎麼感覺火上澆油,他們更生氣了呢?
華清殿
“真人,你說朕要怎麼辦?朕這個皇帝都要被他們氣死了。”皇上問道。
“皇上莫要動氣,其實這些禦史也都是為了大齊,隻是……”
“隻是什麼,真人但說無妨。”皇上誠懇求教的模樣。
“隻是禦史台此舉未免有沽名釣譽之嫌。”
“真人說的不錯,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
“四皇子雖是皇子,可到底是皇上的兒子,這也是家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四皇子是留還是流放,亦或者處死,都該由皇上說了算。”玄妙真人不緊不慢道。
皇上聽完看向跪在地上的趙穆:“逆子,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兒臣知錯,兒臣這就去向大臣們請罪。”趙穆痛哭流涕道。
玄妙真人點頭:“皇上,貧道認為四皇子此法倒是可行。”
“朕這是看在道長麵上,此事若解決不了,立刻給朕滾迴流放之地好好待著。”
“是!”趙穆道。
皇上這是在給他機會了,隻要他能說服那些禦史。
劉禦史是個油鹽不進的死硬派,可裡麵還有馬禦史。
趙穆到了眾位禦史跟前,噗通一聲跪下,然後行禮:“趙穆目前隻是庶人,出現的宮中的確逾越,按我大齊律例,便是問斬也不為過,穆死不足惜,可萬不能連累父皇英明,穆願承擔一切後果,我知眾位大臣都是我大齊的肱骨之臣,萬不能因穆之過失,讓君臣失和,讓我大齊痛失棟梁,還請眾位大臣給父皇,給穆些時間。”
“既然你自稱庶人,吾等便不以臣自稱了,本官和皇上君臣多年,數次納諫,皇上自明白本官都是為了我大齊江山社稷,所以,你不必擔心本官和皇上君臣失合,既然你自知過失,那便自行離去,莫要讓皇上為難。”劉禦史纔不理會他的親情牌。
皇家哪有什麼家事,家事就是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