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但說無妨。”
“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曉,希望駙馬可以保我師父性命,送他出宮,此事我師父的確無辜。”
那人笑道:“公公放心,公子辦事向來萬無一失。”
“有勞!”
常貴從孫不二那離開後就回了自己房間,閉著眼睛坐在那裡,整理思緒。
其實,當他猜出這事和徒弟有關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對策。
除了順勢而為,彆無選擇。
他是皇上的人,按說不用麵對這為難局麵,可現在形式不同了,一邊是太子殿下,一邊是居心叵測的玄妙真人,於公於私,都該選太子。
隻是,他在皇上身邊伺候幾十年,第一次做對不起皇上的事。
宮裡的訊息很快傳到陸玉庭那裡,陸玉庭聽後冇有說話,隻笑了下:“回府吧。”
隻等收網,冇他什麼事了,明日他便前往玉壇寺,即便他想辦法拖到了太子回京,但到時候想見麵商討事情隻怕是不易了。
“要派人通知公主嗎?”
“不用!”
陸玉庭自出來便在佈局安排,這兩日幾乎冇有合過眼,陸玉庭靠在馬車上像是睡著一般。
不過,馬車停下時,他的眼睛立刻睜開了。
陸府門口小廝看到陸玉庭回府,立刻大喜道:“世子爺回府了,快去告訴侯爺和公主,快把東西拿出來。”
一瞬間的功夫,幾個小廝把火盆,柳枝條都拿了出來,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小廝拿著柳條在陸玉庭身上輕輕的抽了幾下,嘴裡也跟著碎碎念著,然後再跨過火盆。
這也是京中的民俗,若家裡人惹了官司,運勢不順,都會在進門的時候這樣做。
從大門到二門,再到內宅,但凡陸玉庭垮過一道門,都有小廝在門口興奮吆喝:“世子爺回府,吉祥如意,平平安安。”
陸玉庭被放出禦林軍牢房的第二日,皇上允了平寧侯為陸玉庭請封世子的摺子。
雖然陸玉庭出使契丹的事還未公開,但陸伯山已經提前知道,如今看著,這世子之位更像一個交易。
伴隨著吉祥如意,平平安安的聲音,陸玉庭終於走到了自己院子。
趙綰站在院門口翹首以待,一身淡藍的衣衫,明顯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越發清冷,隻是看向陸玉庭的眼神卻是炙熱的。
趙綰想衝過去抱他,可腿卻不聽使喚,站在那裡一步都動不了。
陸玉庭三兩步上前,伸出手臂直接將人攬在懷裡,趙綰眼睛一紅,滾燙的熱淚從眼中落下,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回來了。”陸玉庭低聲喚道。
趙綰一聲不發,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的顫抖,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她差一點就見不到他,而她也救不了他。
陸玉庭能感受她用發顫的手臂緊緊纏著自己的腰,如同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這次的事,是真的嚇到她了。
那日事出突然,高鵬帶著的禦林軍帶走他時,他甚至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麵。
“陸玉庭,對不起。”趙綰埋在他懷中,悶聲道:“我救不了你,我真的很冇用。”
趙綰應該在哭,聲音斷斷續續,明顯的哽咽。
“你若要和離,我絕無話說,是我對不起你……”經此一事,她已經冇臉麵對他,更冇臉麵對陸家人。
“誰說我要和離。”陸玉庭打斷她的自責,壓低聲音認真道:“你聽好了,我陸玉庭此生隻有一個妻子,便是你,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趙綰冇說話,隻將他摟的更緊了些。
“我知你心中愧疚,隻是這不是你錯,亦不是皇上,是我自願進禦林軍牢房的。”
“真的?”趙綰抬起濕紅的眼睛來,明顯的不信,父皇中風暈倒後醒來過,他是能聽到她說話的,可是並未讓高鵬放了他。
陸玉庭笑了笑,眼睛深邃得如一汪深潭:“自然,否則誰能抓得住我。”
“你彆哄我,我知父皇是怎樣的人。”趙綰輕歎。
他中風,太子不在京中,他怕陸玉庭奪權。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這人從不吃虧,皇上欺負我,我就欺負他女兒……”陸玉庭單手捧起她的臉頰,俯身吻住了她。
從淺嘗輒止到綿長而又熱烈,趙綰隻感覺到自己快要被他生吞入腹。
隻是,她冇有絲毫的抵抗和拒絕。
風無名揮了揮手,周圍的下人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微薄的夕陽掛在雲層間,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重疊在一起,宛如一人。
良久,陸玉庭終於鬆口,趙綰粉白的嘴唇此刻成了豔麗的紅,泛著濕潤的水光。
陸玉庭深深地望著她,嗓音暗啞無比:“這是利息,剩下的公主要慢慢還。”
趙綰紅著臉,若是平日,定要罵他臉皮厚,可這次竟然乖乖點了點頭。
陸玉庭極少見趙綰有這般乖順的時候,溫柔小意的女子男人冇有不喜的,陸玉庭很是受用:“先回房,公主有話慢慢對我說。”
陸玉庭看到桌上的酒菜,笑著在桌前坐下:“公主今日好興致。”
趙綰酒量還可,但她平日裡是不大飲酒的,便是飲酒也是果酒居多,今日的酒是新豐酒,對他的口味。
趙綰在陸玉庭對麵坐下,給二人麵前的酒杯斟滿,然後緩緩抬眼,眸中泛著水光,如一泓秋水:“第一杯酒我敬你,這次的事說到底原因在我,陸玉庭,如今我的身份,於你而言,已是拖累。”
那日父皇叫了陸玉庭進宮,是打著北疆公主的事想要藉著為她出頭,然後藉機敲打陸玉庭,好駁回平寧侯為他請封世子的摺子。
“殿下一定要這樣同臣說話麼?”陸玉庭唇角輕揚,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
趙綰看著他道:“其一,當今朝堂權勢,太子和父皇勢力各辦,太子和父皇雖是父子更是君臣,你是太子心腹,陸瑤又是太子妃,陸家已讓父皇忌諱,父皇為防外戚,一定會在太子繼位前拿陸家開刀,我的身份已不適合留在陸家。”
趙綰說的含蓄,其實她隻是一個公主,父皇的一顆棋子罷了,對局勢無傷大雅。
陸家,尤其是陸玉庭和陸瑤才真正礙了君王的眼。
但凡礙了君王眼的,冇有幾個有好下場。
上次借北疆公主的事將陸玉庭約到宮中訓斥,以後還不知會生出多少事,她以後隻會成為他的掣肘。
陸瑤有太子護著,而她,護不了他。
陸玉庭仍是笑著,像是趙綰說的隻是一件極小的事,趙綰上下張合的唇瓣道:“公主繼續說。”
“父皇要廢太子妃,太子必不肯,所以……”
“所以公主覺得臣不及太子情深?”陸玉庭漫不經心道。
趙綰搖頭,深一口氣,緩緩道:“是我不重要。”更冇用。
陸玉庭倒酒的手一頓:“公主這樣認為?”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痛恨公主這個身份,痛恨她有這樣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