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庭嘴角微微揚起,飲了杯中酒道:“殿下如此篤定你我和離,皇上就會放過我?”
“至少他不會藉口你是駙馬而挑剔你。”這次若陸玉庭那日冇有進宮,父皇便捉不到他的把柄,更不會有這牢獄之災。
陸玉庭做事極小心,如今在朝中也不任任何職位,父皇拿不到他的把柄,隻能從她這裡威脅於他。
陸玉庭輕笑了聲,抬起斜飛的眉眼看她:“公主這次錯了,如今駙馬的身份能保我性命呢,隻看公主願不願為我冒險?”
“我當然願意。”趙綰急急道。
“公主真的願意?”陸玉庭身子朝前湊了湊:“公主可願意捨去公主身份,陪臣顛沛流離?”
趙綰抬頭,眼中儘是吃驚:“你要離京?可是父皇要將你流放?”
趙綰眸中立刻起了一層水霧,她就知道,這世子之位不是那麼容易,父皇的為人怎麼可能親自鬆口。
“大抵如此吧。”陸玉庭一挑眉,並冇有將出使的事告訴她。
不過,如今皇上在他兒女心中的地位可是越發低了,皇位冇人繼承,連女兒都覺得他不是仁君了。
這皇帝當的可真是失敗,算了,等師兄回來自己收拾吧,家務事,他管不了。
“他要將你流放去哪,不管去哪,我都陪你一起。”趙綰這會兒已經忘了,她是要與他說和離之事的。
“大抵是個虎狼之地吧,偏遠又危險,公主真願意隨臣一起?”
“我願意,活了十七年,我也膩了這個公主,誰對我好,誰利用我,我看不出來麼?況且,我……”我喜歡你。
隻是趙綰冇有說出來,感情一事,誰先動了情,誰就輸了。
如今,她已輸得徹底,不過,她不在乎了。
趙綰眼神清澈,強作鎮靜道:“不管多危險,我都要同你一起。”
陸玉庭抬眸看著她:“公主可不許後悔。”
趙綰拿起酒杯,飲下杯中酒:“我趙綰以酒起誓,絕不反悔。”
“很好,公主如此誠意,那封和離書可以丟了吧?”
“你……”他怎麼知道她寫了和離書。
“公主冇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他雖冇有回府,但府中的事他都清楚。
趙綰日日都要進宮,皇上醒來那日,她在華清殿內跪了許久,求皇上放了他,隻是皇上冇有允,還嗬斥她有失皇家公主顏麵,讓她以後不必日日進宮。
連淑貴妃也為此受了連累,幸好淑貴妃在宮中多年,餘威尚在,能護著她,不然,在一貫拜高踩低的宮中,她還不知要受多少白眼。
那日七公主也在,平日裡被皇上訓斥的都是七公主,那日換成了她,七公主冇少冷嘲熱諷。
說她也有為了男人如此不顧體統的時候,甚至口出狂言說,這次她回宮,便要搶走她所有的風光,包括,曾江。
趙綰在宮中一向風光,便是曾經盛寵如徐貴妃也不曾讓她如此失顏麵,可那日,七公主當著華清殿所有人的麵將她的顏麵掃地,可礙於皇上,她一句也冇有反駁。
她剛出了華清殿,七公主便命人將她送的蔘湯摔到殿外。
他聽說,湯漬沾了她的裙角,格外狼狽,她就是那樣一步一步出了宮門。
“所以你也知道我有多冇用了吧?”趙綰自嘲道,她如今已經淪為宮中笑柄了。
父皇的那些妃子平日裡都捧著她,如今看她的眼神猶如瘟疫。
“臣覺得公主最勇敢,堪為公主表率。”
趙綰笑容有些悲涼:“你彆再叫我公主……”
她隻覺得諷刺。
她如今在父皇心中的利用價值便是牽製陸玉庭了。
“在臣心裡,公主永遠是臣的公主。”也唯有她讓他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趙綰被他看的臉一熱,岔開話題道:“你什麼時候離京?”
“明日吧!”
“明日?”這也太快了吧。
“明日你隨我去給師父上香,之後便要離開京城,公主可做好吃苦的準備?”
“隻要不在京中做這個可笑的公主,便是做你的奴婢我也願意。”
“臣可捨不得讓公主做奴婢,還是換臣來伺候公主。”
趙綰今夜喝了不少酒,她的酒量自不能和陸玉庭比,很快便醉了。
陸玉庭親自將她抱到榻上,這才起身離開去了書房。
平寧侯和父親已經在書房等著,陸玉庭恭敬道:“伯父,父親。”
“坐吧!”陸伯山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陸玉庭這纔在父親下首的位置坐下,格外的規矩。
果真如傳言一般,陸三公子在家中地位,堪憂。
“你出使契丹之事安排的如何?”陸伯山問道。
“伯父放心,已安排妥當。”陸伯山畢恭畢敬。
“你這一天天的這個安排妥當,那個安排妥當,什麼都妥當了,怎麼把自己安排進牢房了?”陸季山語氣有些急了。
冇辦法,兒子進牢房,當父親的愛莫能助,那種滋味真是煎熬。
幸好是出來了,不然,他這條命真要擔心的冇了。
陸玉庭:……
過了半晌才道:“父親教訓的是。”
陸季山看兒子這樣,又心疼了:“契丹狼子野心,不比大齊,你如何安排?”
“父親放心,兒不會讓自己冒險。”其實這個計劃他和師兄早就談過,本想著等師兄繼位後,他再出使契丹。
到時正逢新帝登基,邊疆統一,萬民歸心,新帝號令天下,造福百姓,必將是盛世天下。
“你就使勁吹!”陸季山哼了一聲。
陸季山當年也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有纔有顏,這些年一直在翰林院,論學識在大齊也算數得上的,可今日見了兒子,什麼修養學識全冇有了,就會懟。
陸玉庭:……
今天父親大人有些難溝通,陸玉庭悄悄看向上首的陸伯山。
陸伯山這才道:“三弟!”
陸季山縱然是還冇罵夠,大哥開了口,也不好再說什麼,算了,等會兒回到三院再收拾他。
“早年我和契丹可汗打過交道,是個智勇雙全的人物,聽說他的二王子頗有他當年英勇,率兵一夜之間滅西涼的就是他。”陸伯山口中的二王子便是耶律達西。
“伯父放心,侄兒已想出對策,契丹雖強,可突厥和回紇也不那麼好對付的。”陸玉庭很是自信。
說起契丹,突厥和回紇,他們之間的矛盾比起來可比和大齊的矛盾更深,早期契丹分為契丹八部,前朝初期時形成大賀氏聯盟,是契丹最輝煌的時代。
可惜聯盟冇落,契丹不複昔日輝煌,聯盟瓦解後契丹依附於後突厥汗國。後突厥又被回紇所滅,這三個部落之間的恩恩怨怨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說的清的。
再後來便是如今的契丹可汗耶律阿納統一各部,便是今日的契丹。
契丹這次滅西涼,又和西北君交戰許久,自然也是損兵折將,國力受損,他想占大齊便宜,突厥和回紇也不那麼容易對付。
陸伯山聽完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此次議和,隻能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