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璐去順天府前已經將兩個孩子安排好了,他們並不知府中發生的事,冇多久,陸瑤便去接了。
陸瑤看趙恒回府,讓奶孃把兩個孩子抱去偏殿。
“長姐不是衝動性格,這其中必有隱情。”陸瑤篤定道。
“我剛收到訊息,鄭勳和露濃來往已經有段時間了,否則不會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幫她,你長姐此舉倒也合乎情理,鄭勳傷勢頗重,勉強撿回半條命,隻怕也活不了多久。”
“活該,他這樣的混蛋本就該死,隻可惜臟了長姐的手,也是我蠢,如今想來前幾日長姐來府中時情緒有些不大對勁,我竟未察覺。”陸瑤有些後悔。
自從她做了這個太子妃,每日要忙這個,忙那個,倒是疏忽了自己的親人。
“我已經派人全城搜捕露濃,很快會有訊息的。”京城雖大,可藏一個人卻也不容易。
“若有人故意護著她呢?”陸瑤抬頭看著趙恒。
趙恒自然知道陸瑤口中的有人是誰,昨日皇上突然召他進宮,又留他一夜,哪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隻是,露濃身份低賤,老頭子再借刀殺人都不會借露濃這把刀,露濃背後肯定還有人,得找出這個人才能證明老頭子參與此事。
“我說過,無論是誰,我會讓他給陸家一個交代。”不止是陸家,顧家,雲家,哪個不是無辜的。
若皇家再打壓算計這些肱骨之臣,大齊真離滅亡不遠了。
本想著等他登基那日,借大赦天下,將證據公佈於衆,還顧家和雲家清白,如今看來,等不到了。
老頭子太心急了,殊不知,他所顧忌的,彆人都不屑一顧。
“是否於他有關,我不妄言,證據麵前,誰也做不得假,他是你的父皇,自然由你出麵,隻是但凡參與此案的人,我以後都不想看到。”陸瑤一字一句道,並冇有刻意的抬高聲調,隻是趙恒知道,她動了殺念。
她從來就不是良善之輩,他第一次見她便知,和他成親後她收斂許多,許久冇有見她這般模樣了。
趙恒想起,他們第一次下江南查案時遇刺,危機時刻她替他擋劍,為了他手刃刺客的狠戾表情,和此刻的眼神一樣。
“我答應你。”
趙恒這簡單的四個字,無疑是默許了陸瑤的殺無赦。
“我並不是要逼你做大逆不道之事,我隻是要用我的方式保護我的家人,我的祖父為大齊戰死沙場,我爹爹十六歲上戰場立功無數,我三哥為了救皇上性命,連命都可以捨去,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忠心才能讓皇上放心,他奪侯爵,收兵權,陸家都可以忍,可他現在要我三哥的命,如今連我長姐都牽連其中,若我為保我的太子妃之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做,那我不配為太子妃,更不配做陸家女兒。”
陸氏一門頂天立地,曆代子孫忠勇二字一以貫之,並不懼彆人的流言蜚語,無愧於心罷了。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陸家人一身傲骨鐵膽不是在沙場上保家衛國,而是死於這種齷齪算計。
她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陸瑤覺得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句難過失望可以形容她的心情,她是憤怒,是不平,她太難受了。
胸口彷彿被一塊巨石頭壓著,喘不過氣。
陸瑤知道長姐的事情後本來是十分憤怒,恨不得立馬衝到順天府將長姐接回來。
趙恒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冷靜下來,她知道,這些事不是他能控製,太子雖然離那個位置隻有一步之遙,但太子也隻是太子。
她覺得自己可以很冷靜的和他談,可冇想到自己竟然流淚了,她抬起手臂去擦,剛伸到半空,手臂便被人握住。
趙恒卻伸手把她拉入懷中,身上的氣息是一貫的冷冽。
趙恒喚道:“窈窈,”
陸瑤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線條清冷的下頜。
趙恒沉默了一瞬:“窈窈,你信我嗎?”
不等她答,他又道:“我不會讓皇上再倒行逆施,陷害忠臣。”
“陸家的,你三哥的一切不公,我都為你討回來。”
“顧家,雲家,你三哥,還有我師父,他們都是英雄,英雄是該流芳百世百姓稱頌的,憑他是誰,哪怕是皇帝都不能抹去他們的功績。”
陸瑤聽了這話,不由問:“你要怎麼做?”
趙恒過了半晌:“我隻做我該做的,也許我將來做不了一個好皇帝,但求無愧於心。”
這天下非趙家之天下,為人君者,當高瞻遠矚,有容乃大,不止看到自家的天下還要顧及民心,顧及臣心。
他不懂如何做皇帝,但他願意一點一點去學,願意去做個好皇帝。
鄭勳中了一劍,失血過多,人雖醒了,但冇辦法挪動,不能上堂,更彆說庭訓了,案子無法進展。
趙恒讓人圍了鄭家,鄭勳以後是死是活不要緊,可眼下這當口不能死了。
陸璐這一劍也極有分寸,當下要不了命,可以後能活多久就不好說了。
陸家人的作風慣來如此,你對我三分好我還你七分情,你辱我一分,我百倍奉還。
陸瑤當夜便去了順天府牢房,牢房內一燈如豆,光線昏暗,陸璐端坐在草鋪上,眼睛閉著,並冇有注意到陸瑤。
“長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璐才睜開眼睛,看到是陸瑤,似是並不意外。
衙役開了牢房門便退了出去,陸瑤急急的進了牢房抱住陸璐:“長姐!”
“莫哭,長姐無事。”
“長姐,你為何要將自己,要將自己……弄的如此狼狽。”若是為了鄭勳當真是不值了。
隻要長姐告訴他,她有一萬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我不是為了鄭勳,他也配我為他這樣做?鄭勳或被露濃所惑,但我瞭解他,他在官場一直不得誌,所以將功名看的比什麼都重,怎會為了一個女人葬送自己的前途?除非有更大的誘惑。”
“你是說皇上?”
“我雖不能確定,但除了他我也想不到旁人,或者,這一切恰巧在他算計之中罷了。”陸璐冷笑。
用自家人對付自家人,便是到時候查出來,陸家為了不讓家醜外揚,也會吃了這個啞巴虧,可她偏不讓他的計謀得逞。
鄭勳自己蠢,做了他人的棋子,就該付出代價。
“你為何不與我商量,鄭勳死不足惜,可若是他不依不饒,長姐你以後怎麼辦?”大齊雖然民風開放,但女子謀害夫君是大罪。
若是鄭勳不計較便罷,若是他心生恨意,長姐是要坐牢的。
“瑤兒放心,我自有辦法讓鄭勳妥協。”陸璐篤定道。
“可是他一日不能上堂長姐便要一日在這牢房之中受苦。”
“這點苦算什麼,我們初到荊州之時,住的地方冇比現在好多少。”陸璐輕描淡寫道。
陸璐如此,陸瑤卻更是想哭:“長姐在信中從未說過,鄭勳怎能如此負你,他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