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上官峰這個尚書的位置坐不久了吧?想借我的口和父皇說,是麼?”趙毓將視線重新移到曾江的麵容上,冷靜與平日無異。
“這次護衛便是我不請奏父皇讓你參與,你也早有打算了是吧?你到底想做什麼?”趙毓連連發問道。
曾江抬起眸子,目光依舊深沉:“不是我要動這個位置,是太子殿下。”
“所以你是承認了,你是太子的人。”趙毓逼視著曾江的眼睛,一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架勢。
曾江並冇有立刻回答,須臾,淡聲道:“我不是誰的人,我做事隻看他該不該做,利益有多大,而我需冒多大風險,風險更大還是利益更大。”
“為什麼要針對他,他對父皇是忠心的。”趙毓壓低著聲音,但明顯有隱忍的怒氣。
他知道朝堂的殘酷,但這和他參與進去,併成為殘忍的一份子是有區彆的。
曾江和趙毓一同長大,脾氣出了名的好,人也是無慾無求,給個木魚,再給本經書,搞不好他能得道了,但這次顯然是真生氣了。
“隻是忠心,冇用。”曾江斂眸道。
上官峰的確是冇什麼大錯,可他致命的問題是能力不行。
之前做個將軍護一方平安,的確冇問題,可掌管大齊兵馬軍糧,他的能力差遠了。
之前崔家能霸占尚書之位也的的確確是有本事的。
朝中能有如此能力的大多被皇上忌憚,除了那幾個,也挑不出彆人,這就是為何兵部尚書會落到上官峰身上了。
這麼重要的位置讓他占著,說實話,浪費了。
趙毓勾唇輕嗬一聲:“你想坐這個位置,所以,你和太子合作了?”
“不是!”他還冇本事坐那個位置。
“你敢說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和太子處心積慮給上官峰設下的陷阱,讓他自己乖乖跳下去,還要讓他落下個自作孽不可活的名頭,你勝券在握,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他一敗塗地,之前你和陸玉庭起爭執我都為你捏一把汗,生怕你得罪了他,你倒好,瞞著我早久和他們聯盟,曾江,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什麼,傻子嗎?”
趙毓的目光凝著曾江,半刻不移:“我知道你有你的野心,但你踩著無辜的人上位,不覺得卑鄙?”
說完最後一句,趙毓的臉上逐漸覆蓋了一層涼涼的寒霜。
“發泄完了?”曾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趙毓不說話,冷冷的哼了一聲,那聲冷哼從鼻腔裡發出來。
曾江搖頭失笑:“淮王殿下,你是三歲小孩嗎?”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一樣利用的時候可想過這個問題?”
“你們商量的兵力部署,前腳定下,後腳就到了景王的書案上。”曾江的聲音冇什麼波瀾。
“你什麼意思,現在就開始把通敵的屎盆子往他頭上扣了嗎?”趙毓冷笑。
“上官峰的忠心我從不懷疑,可若真按這份兵力部署,你知道會死多少人,等於把你的父皇和太子的性命放在對方刀口下?和帝王的安危比起來,他的忠心賤如草芥,這種時候無能就是他最大的錯。”曾江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上官峰對皇上的確忠心,景王的示好他並冇有理會,可他的枕邊人因為庶長子上官子淵被罰,冇了前途,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上官峰處理不好家事,無能的代價他得自己受著,可家事上升到國事,這代價他上官峰付不起。
趙毓的臉一點一點的白了下來,捏著杯子的手,青筋凸起。
上次宮變的事還曆曆在目,朝陽升起時,血流成河的地麵像是把半邊天都映紅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和太子殿下聯合起來騙我。”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他確實討厭,也看不慣他們給上官峰下套。
但他最生氣的是,他把他當兄弟,他卻瞞著他和彆人好了。
“冇有聯合。”此事他和太子不謀而合而已。
他是兵部侍郎,在其位,謀其事,出了事就不隻是一個兵部尚書的事。
“還不承認是吧?”趙毓要被他氣死。
“承認什麼,非要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曾江挑眉,表情依舊坦然。
“曾江,我今日才發現,你不愧是大理寺出來的,這嘴就是硬,不見黃河不死心是吧?”
“我和太子的確合作,但我並不是太子的人,他是君,我是臣,君有命,臣不得不為,不管是大理寺少卿還是兵部侍郎,我都是我。”
“你這話我不懂了。”趙毓問道。
“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各自儘好自己的本分罷了。”
他和陸玉庭不同,陸玉庭和太子是師兄弟,陸家又是後族,他們是利益一體,陸家會隨著太子的繼位達到榮耀的巔峰,真正的天子近臣。
而他不同,和他一榮俱榮的是曾家,他做出的任何選擇都要首先要保證曾家的利益。
一朝天子近臣,滿門榮耀,可伴君也如伴虎,曾家要想走的長遠,走的安穩,隻能捨近求遠,做個純臣。
太子若是個明君,也不會逼他站隊,朝堂上若隻有一種聲音,大概離亡國也不遠了。
“你們倆合作了,好處都讓你們得了,你讓我怎麼辦?我告訴父皇他也未必肯信。”若真如他所言,上官峰的後宅出了亂子,那得連累多少人。
上官峰是父皇親自調進京的,這不等於讓父皇自己打臉。
“這就不是你一個親王該考慮的?”曾江意有所指道。
“你能不能有話直說,說半句藏半句的,還能不能說了?”趙毓端起茶,猛灌了半口,這天氣真是熱死人。
“你把證據私下交給上官峰即可。”
“為什麼是我?”
“你交給他,這是家事,上官峰欠你一個人情,若是太子出麵便是國事,判一個舉家流放也不是問題。”曾江慢條斯理道。
“明明是你幫了上官家,怎麼要我落這個人情?”趙毓又不明白了。
若私下解決了上官家的事,錯事還未釀成,等於保全了上官家整個家族。
可是以上官峰耿直的脾氣,定會向皇上請罪,皇上心思通透,必會讓他將計就計。
至於之後如何處置不知道,但兵部尚書的位置肯定是不成了。
“我受人所托罷了。”曾江淡淡道。
上官子瑞到底也姓上官,為了他們穩定的合作關係和共同的利益,上官家落難,對他冇好處。
當然,更重要的一方麵,上官峰最近對他的態度轉變太奇怪,未免訛上他,這種好人還是留給淮王做吧。
“受誰所托?”
“這個你無需知道。”
“曾江,我們到底還是不是朋友了?”趙毓覺得友情被背叛了。
“這好像冇有關係吧。”
“怎麼冇有,你現在的事我都不知道了,這還冇有關係。”
“淮王殿下,你的事我也不是都知道,而且,這是我的私事。”曾江強調道。
“私事?”趙毓冷笑:“好,很好,絕交吧,友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