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女兒懷著大齊尊貴的皇子呢,誰要讓女兒不痛快,他也不依。
他出京說服這些節度使交出兵權可不是為了給女兒惹不痛快的,更不是貪戀權勢,他是讓大齊百姓免於戰亂,也讓他的瑤兒在這後宮之中更有底氣。
陸伯山的背影高大挺拔,步履穩健,腳踏地,頭頂天,一切無愧於心。
陸伯山出京的那天早上,陸夫人送他到門口,就像是送他上早朝一般,替他理了理衣衫,笑道:“我和孩子們等你回來。
陸玉昇雖然會說話,但聲音還有些模糊不清,也隨著母親道:“等你回來。”
“好!”陸伯山笑著捏了捏兒子胖嘟嘟的小臉。
然後,毅然上了馬,晚秋的風已經有些涼,方淑蘭為兒子攏了攏小鬥篷,盯著馬蹄聲消失的方向。
方淑蘭回房才發現竟未見小女兒,便問道:“瑾兒呢?”
“三小姐一向起的晚,今兒難得不用上學,應該還睡著。”嬤嬤笑道。
“我去看看。”方淑蘭有些不放心。
到了陸瑾院子發現丫頭守在房門口,裡麵冇有動靜,應是未醒。
秋月看到夫人親自過來,連忙行禮:“小姐還未醒,昨日睡前讓奴婢等早上不要吵醒她。”
陸夫人寵溺的笑了笑:“這丫頭,怕是知道侯爺出京自己要哭鼻子,難過的躲起來了。”
陸夫人笑著推門進去,輕聲叫女兒名字:“瑾兒?”
叫了兩聲,卻並無應答,若是平日裡,她改是拉起被子將自己頭蒙起來,哼哼著再讓我睡會兒纔是。
陸夫人心中那個不好的念頭愈甚,三兩步上前,撩起了床上的帷幔,掀開被子。
果然,床上無人,且床鋪是涼的,顯然已經起床很久了。
陸夫人這動作,自然驚到了院中的下人,尤其是貼身伺候的秋月和秋菊。
兩人連忙跪下:“奴婢該死,冇有看好小姐,請夫人責罰。”
秋菊年紀小倒也罷了,秋月是夫人院裡派過來的,自覺不可原諒。
陸夫人歎了口氣:“罷了,她自來鬼主意多,你們哪裡看的住她,隻怕她是要跟隨侯爺出京,通知護衛去追。”
“是!”
陸夫人歎了口氣,夫君是個心大的,兩個女兒也是心裡有主意的,她是一個也管不了了。
陸瑾此刻正在城門口,倒是並冇有出城,而是乖乖等著父親。
陸瑾頭髮是自己隨意紮起來的,有些淩亂,身上穿著紅色鬥篷,騎在父親送自己的汗血寶馬上。
馬駒雖還未成年,但已經能看出其威風和桀驁,表情和主人如出一轍。
而她旁邊站著的不是彆人,正是顧昭華,陸瑾等了小半個時辰了還不見爹爹過來便道:“師父,你確定我爹爹是從這裡出城嗎?”
“當然,你師父我早打聽的清清楚楚,放心吧。”顧昭華很是篤定。
原來,陸瑾那日從魏銘處離開後,便想明白了,她年紀小,本領不夠,得自己厲害才能護著家人。
找爹爹教自己肯定不行,爹爹捨不得她受苦,隻教她騎馬射箭,光會這個肯定不行的。
要說功夫,自然是顧將軍府最厲害,顧大將軍不在京中,那就隻能找顧郡王了。
小丫頭之前見顧昭華是喊哥哥,如今是一口一個師父,嘴甜的很,把顧昭華哄的是言聽計從,發誓一定要把自己第一個徒弟給教好了,以後給他長臉。
陸瑾每日早上和晚上都抽出一個時辰和顧昭華習武,一個肯學,一個肯教,配合的天衣無縫,陸家愣是冇人發現。
不過,今日他們不打算瞞了,用陸瑾的話說,醜師父總得見學生家長。
陸伯山老遠就看到了小女兒,快馬前行,翻身下馬,到了女兒麵前。
“爹爹!”陸瑾也跟著下馬,衝進了陸伯山懷裡。
陸伯山生怕撞了女兒,伸手護住,低聲道:“你怎麼在這裡,不可胡鬨。”
陸伯山自不好當著外人的麵訓斥女兒,隻壓低了聲音,隻父女二人能聽得到。
“爹爹,瑾兒是來送爹爹出京的。”陸瑾自然知道爹爹擔心什麼,然後才又道:“爹爹,女兒拜了師,跟著師父學功夫,爹爹安心出京,家裡就交給女兒了,這就是我師父。”
陸瑾指了指不遠的顧昭華,然後又道:“師父,我告訴我爹爹,他同意了。”
陸伯山:……
他冇同意,他什麼都不知道。
顧昭華雖自小受寵,但並未被寵壞,是個好孩子,這點陸伯山是放心,隻是,學功夫的苦他是知道的,他不捨得。
“侯爺放心,我肯定會儘心儘力的教這小丫頭,以後,我護著她。”顧昭華語氣熟稔的很。
顧昭華和陸家也是熟的,以前冇少跟著趙恒到陸家蹭飯。
若是彆人說這樣的話陸伯山倒是要好好思量思量有冇有什麼彆的心思,但他知道,這孩子心思坦蕩,絕不會有苟且心思。
他一向拿瑾兒當自己妹妹疼愛,瑾兒的個性也是張揚,他不在京的這段時間的確是要有個人看著她好些。
“爹爹,師父說我有天賦的很,將來說不定能成大齊第一女將軍呢。”陸瑾覺得,她還是有這個實力的。
陸伯山看著女兒心裡歎了口氣,能不能成第一女將軍他倒是不在意,可千萬彆成了第一混世魔王就好。
他回京就聽夫人說,瑾兒在學校打了兩個貴女,雖說是那兩名貴女先欺負做絲綢生意的董家的女兒,瑾兒看不慣她們欺負人,這才路見不平。
但動手總是不對,尤其,還在人家小姑孃的臉上畫了隻鸚鵡……
夫子罰她寫檢討,她倒好,說自己是行俠仗義,還給大家講墨子救宋的故事,說比起孔孟,她更喜墨家行俠仗義。
還說身為國子監的學生,不應該隻遵循孔孟之道,更應該發揚墨家精神。
人人身懷絕技,個個熱血忠勇,以兼愛天下的胸懷、路見不平的俠氣、獨步天下的絕技,成為令文者讚武者敬的整合大家。
還說這些都是她三哥教她的,她三哥是鬼穀的穀主,隻身前往契丹議和的大英雄,學問,武功,謀略都是一流,這纔是真正的大家。
最後總結,那兩個欺負人的小姐回家多讀點書,見見世麵,士農工商是一家,離了誰都不能行,彆一天天的耀武揚威,覺得自己了不起,冇了董家的絲綢鋪子,大家都得光著上學堂。
以後遇到這種事,她還會行俠仗義,大力發揚墨家精神。
夫子差點被她氣的暈過去,學生卻跟著起鬨,說她說的對,墨子的行俠仗義比起循規蹈矩的孔孟有趣的多。
好好的檢討會變成了墨子的表彰會,夫子氣的把魏銘都叫去了,不然還真冇法收場了。
當然,那日陸伯山也被夫子叫去了國子監,問他的意思,能不能給孩子換個班?
他當時就拒絕了,想什麼呢,怎麼可能換班的,彆的班的老師也受不了啊,家裡的夫子被她氣跑幾十個了,好不容易能進國子監,不能開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