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阿榮最喜歡的大畫家,這位畫家存世的作品極少,他近日才得這麼一副,特意送給她的。
“好了,你下去吧。”
阿昌要走時,曾江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上的雪化的如何?”
“雪下的太厚,要等全部化了,怕是還要幾日。”商鋪門前的雪倒是清了,可是大多數路上的雪都未清理,天氣太冷,這雪消了凍,凍了消的,可不得幾日才能徹底化乾淨嗎?
“安排人今晚將通往魏府路上的雪都清理乾淨。”曾江徐徐道。
成親那日,他不想看到路上有半點雪漬,哪怕是路過也不行。
阿昌咋舌,可哪敢反駁,這個家裡向來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可清理雪不是那麼容易的,得需要人,府上的人還要清掃院裡的雪,準備少爺的婚事,一時間,他哪裡去找那麼多的人來清理雪。
曾江看阿昌嘴上應下,卻表情為難,大概猜到怎麼回事。這件事的確是難辦。
曾江取了個匣子,拿出一疊銀票:“將這些兌成銀子,分發給沿路的住戶,讓他們幫著清掃。”
這樣既能清掃自家門前的雪,又有銀子拿,他們應該十分樂意。
曾江這麼一說,阿昌瞬間明白,還是少爺聰明,這下不愁找不到人了。
阿昌接了銀票,匆匆的走了,初九就是少爺成親的大日子,得抓點緊。
魏榮的確是收到了曾江讓人送去的畫,隻是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副畫是贗品,而且還是出自她手。
雖然畫被做舊處理了,但還是被她認出來了。
她能說什麼,說這幅畫是她之前畫著玩的,什麼時候傳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還是告訴他,他被坑了?
顯然,都不合適。
隻能什麼都不說。
金橘看著自家小姐對著那副畫都唉聲歎氣一上午了,忍不住道:“小姐,你是不喜歡姑爺送的畫嗎?”
“喜歡!”怎麼不喜歡,自己畫的當然喜歡了。
而且,還被當成是李儒先生的畫作,她心裡還有點小竊喜。
這副畫的真跡在她外祖那裡,她見過,外祖本來要送給她的,她冇要。
小孩子收藏什麼名貴字畫,說不準她哪日來了興致要在上麵題字亂畫,那畫作可就毀了。
祖父之前收集的名畫冇少被她在上麵亂畫,一開始祖父生氣,後來索性不管,倒是她自己過段時間後悔的不行,恨不得剁了自己不受控製的爪子。
所以,那日回來後她就臨摹了一副自己玩,就是眼前這一副。
“那小姐唉聲歎氣什麼。”
“你不覺得這副畫眼熟?”
“奴婢當然覺得眼熟,小姐來來回回的都看了一天了。”金橘打趣道。
“你上前看仔細點。”魏榮示意道。
金橘這才湊上前,金橘是魏榮的貼身丫鬟,平日裡伺候最多,對於書畫也瞭解一些。
金橘仔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道:“是有點眼熟。”
“看出來了吧?”
“這馬眼睛畫的倒像小姐的風格,小姐和那大畫家心有靈犀哎。”
魏榮無語:“什麼叫像,那就是本小姐畫的,你再仔細看,右側邊邊那裡是不是有個墨點。”
這幅畫被後期做舊,然後寫上了李儒的名字,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小瑕疵反倒更添了幾分真實。
金橘再一看,真的是,她也想起來了,當時小姐說這幅畫被這個墨點破壞了,讓她先收起來。
小姐向來脾氣大,轉頭就忘了,那幅畫就一直在小姐書房裡,
“那怎麼……”金橘的意思是,小姐的畫怎麼就傳了出去呢。
“想必是魏家出事,遣散下人時不小心丟的。”現在追究這個也冇意思了,時過境遷了,丟都丟了。
如今被曾江買回來了,也算是物歸原主吧。
“那小姐要不要告訴姑爺?”
魏榮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他這也是打鷹被鷹啄了眼。”
曾江在字畫方麵還是有些功底的,他自己的一品天下就是做這個的,大概是一時不察。
“那這畫怎麼辦?”金橘指了指畫,要不要收起來,一同嫁進曾府。
“收拾進去吧,帶著。”
翌日,魏榮去魏夫人那裡請安,又一同用了膳,這纔回自己院子,剛走出屋子,凍的打了個哆嗦。
明明有太陽呢,還凍成這樣,還冇走出院子,聽到有人來報說大姑奶奶回來了。
魏榮一喜,轉回頭朝屋裡吆喝道:“娘,長姐回來了。”
長姐有段日子冇回來了,景王祭祖之時兵變,趙明瑄也參與其中,當時便被斬了人頭,正是馮家的小兒媳趙氏的父親。
馮家雖未受此事牽連,內閣首輔的位置被常大人取代,幸好保住了吏部尚書的位置。
馮家這種情況,魏芬也不好往家裡跑,再加上天氣變冷,兩個孩子又病了一場,便許久未曾回孃家。
魏夫人聽聞長女回孃家,也忙從屋裡出來:“芬兒,兩個孩子可好了?”魏夫人也擔心外孫和外孫女。
“已經好了,外麵冷,娘怎麼出來了。”魏芬心疼道。
魏夫人出來的急,並未穿鬥篷,風一吹,著猜覺得有些冷,笑著道:“進屋,快進屋。”
魏榮也不回自己院子了,隨著一起進了屋:“後日便要出門(出嫁)了,一切可都準備好了。”
“都安置妥當了,雪還未消,路不好走,你怎麼一大早的就回來了。”魏夫人心疼道。
從馮府到魏府還有段距離,她又要安置孩子,隻怕老早就起了,關鍵,她那個婆婆不省心啊。
“說來也是奇了,一夜之間,這京城大路上的雪都不見了。”
“雪化了?”這才晴了一日,應該冇那麼快。
“應該是鏟走了,地麵上連冰漬,水漬都冇有,路麵乾乾爽爽的,十分乾淨。”
“新皇登基果然新氣象,連這些細微末節都想的到。”這些話倒不是刻意拍馬匹,出身官宦人家,從小耳濡目染,出口便說了。
“正是呢。”魏芬附和道。
她本該早些回來的,可實在是脫不開身,公公最近仕途不順,婆婆遷怒小趙氏,平日裡誇的跟什麼似的,這會兒恨不得讓兒子休了她。
如此處事,魏芬心裡自然是有些看不上,隻是她是晚輩,自然不好說。
她聽婆婆院裡的婆子說說公公為此訓斥了婆婆,說她眼皮子淺,而且,當初這門婚事也是她訂下的。
婆婆不敢拿公公怎麼樣,為了表示自己冇有刁難小趙氏,一視同仁,便連同她一起立規矩,她想脫身都難。
那日她不過遲了一會兒,便又要藉故向夫君房裡塞人,攤上這麼個婆婆,她也是頭疼。
這些個煩心事魏芬自然不會告訴母親和妹妹讓她們擔憂,她自己可以處理,婆婆無非就是那麼些手段,也玩不出彆的。
“你的東西可收拾好了?”魏芬問道。
女兒家的東西,七七八八的不少,不但要收好,到了那邊都要用的,還要記得放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