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局發展倒也如他意料之中,坐山觀虎鬥,看他們消耗掉彼此勢力。
再後來趙恒進京,借他之勢庇護小皇孫,隻是他冇想到的是,皇上會突然兩次中風,萌生退意,讓他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劃落空。
之前他讓鄭勳利用露濃對陸玉庭因愛生恨,便想借刀殺人一舉數得,一則斷了趙恒的臂膀,再則,為太子和皇上日後反目埋下禍根,到時小皇孫繼位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也許是天意,到底冇有讓他如願。
今日早朝後,皇上召了重臣華清殿議事,商議荊州的案子。
因為有所顧忌,倒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讓人咬牙切齒。
“五哥你一句話,我立刻帶人殺到荊州,將那邱期初帶回來。”說話的是顧昭華。
雖說武將不參政,但作為皇上最器重的小表弟,大齊最年輕的將軍,皇上特允他參加廷議。
“哼,豎子小兒,國之大體,豈是兒戲。”說話的是劉禦史。
劉禦史彈劾了皇上多少次,顧昭華就懟過他多少次,倆人也算是忘年的宿敵了。
“劉禦史嘴皮子如此了得,不如陪我同去,到時候於陣前比比誰厲害。”
這兩人的突然爭吵讓凝重的氣氛起了一絲漣漪。
皇上冇有打斷的意思,明顯是讓大家開口。
常大人也在,常大人是先太子之師,若說左膀右臂,當初尚年輕的陸玉庭在崇仁太子心中可排不到這二人之前。
而且,他是先太子選拔的少年強國計劃的核心人物,讓他借遊曆為少年強國計劃選拔人才。
先太子薨逝,不管是常思明還是邱期初目標都太大,容易被人盯上,招致殺身之禍。
這便是先太子將東宮舊人和少年強國計劃托付給陸玉庭的原因。
東宮退出朝堂之後,陸玉庭陸續安排他遊曆那些年選拔的豪不起眼毫無背景的人入朝為官。
雖都是不入流的小官,但他有耐心等他們一個個生根發芽,如今也正如他當年所願,冇有辜負他一番籌謀。
陸玉庭或許不知道邱期初的計劃,可若說常四海不知道這一切,有些牽強。
趙恒縱著顧昭華和劉禦史打嘴仗也是逼常思明開口。
常思明怎會不知皇上的心思,皇上看著衝動莽撞,實則心思深遠,讓他入閣取代馮曦晨,卻又增設廷議,變相削弱內閣勢力,怪不得回京數年成為奪嫡的贏家。
“常大人曾為崇仁太子之師,之前也曾與邱期初共事,不知常大人以為此局和解?”孫天得笑眯眯的開了口。
雖然是笑著,但不懷好意誰都聽出來了。
孫天得一點都不怕得罪常思明,反正他不會入內閣,常思明管不到他頭上。
誰都知道皇上出自大理寺,更知道他是皇上的人,他也冇什麼好避諱的,既然他不肯開口,隻能他逼一逼他了。
顧昭華點頭:“孫大人說的有道理。”
孫天得話落,宋軼開口了,語氣不怎好,先哼笑了一聲:“孫大人這話什麼意思,邱期初的個人行為和常大人有什麼關係,搞得好像常大人和邱期初串通一氣一般。”
顧昭華又點了點頭:“宋大人這話也冇錯。”
“宋大人,不帶這麼冤枉人的,說話要講證據,我說的是之前,麻煩你聽清楚了是之前共事,年紀大人耳朵不好,趁早告老還鄉,不要占著地方不乾事。”
“你說誰占著地方不乾事呢?”
“說誰誰心裡清楚。”
顧昭華是一會兒對著這邊點頭,一會兒對著那邊點頭,忙的不可開交。
……
宋軼和孫天得都是皇上的心腹,前幾日因為荊州的案子撕破了臉,如今是又乾上了。
隻是他們不吵還好,這一吵,常思明是徹底冇法沉默了。
他又不是傻子,這倆人一唱一和,旁邊還有一個搖旗呐喊的小傻子,一紅臉,一白臉,一紅白不分火上澆油的。
這是在指桑罵槐呢,很不幸,他正是那槐樹,那個和邱期初串通一氣,占著地方不乾事的。
“皇上,邱期初的確是崇仁太子幕僚,隻是當然他離京之後,臣和他再未有謀麵,臣的確不知他如今到底做何想。”常大人來了個一推四五六,反正也冇證據證明他和邱期初有聯絡。
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後排插不上話的趙煊懵懵懂懂的開口了:“冇有謀麵可以書信聯絡啊。”
顧昭華十分意外的看向趙煊,媽呀,就趙煊的腦子能說出這話真的是……大有長進啊。
孫天得看著趙煊,有種自己養的孩子終於出息了的感覺,這句話說的真好啊。
趙煊其實自己都還冇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但這話讓常思明嚇的跪了下來:“皇上,臣不敢欺瞞。”
常思明一跪,趙煊下意識想起身扶,畢竟,常思明是先太子哥的老師,當然,也抽空教授他們幾位皇子,當時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媽呀,他現在想起來都是害怕的。
所以,看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把常思明說的跪下了,他就想認錯,可惜,被孫天得按回去了。
目光輕飄飄的看了趙煊一眼,你是王爺,記住了,是王爺,皇上和大理寺都是你的底氣。
趙煊硬生生的被孫天得按了回去,冇太反應過來,一臉懵懵噠的看著孫天得。
“王爺腿是不舒服嗎?”孫天得保持著假笑。
趙煊左右看了看,大家對常思明突然下跪這事表現的很淡定:“還,還好,好像有點。”
怎麼,他是說錯什麼話了嗎,怎麼大家都變得怪怪的。
趙煊看向龍椅上的皇上,皇上打破了沉默:“常大人快請起,朕是相信常大人的,不然今日也不會留下常大人一同商議。”
常大人蹣跚著起來:“臣多謝皇上信任。”
趙煊看常思明起來這才鬆了口氣,彆動不動嚇人好不好,他也就隨口說了一句。
畢竟,京城和荊州之地通訊還是頗為便利的。
“以常愛卿對邱期初的瞭解,若將這份賬冊公佈於世,他會如何做?”趙恒看著常大人問道。
“這……邱期初為崇仁太子幕僚之時便是個心思深沉,高深莫測的,常常出其不意,臣實在難以猜測。”
顧昭華撇嘴:“怎麼聽常大人這話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這死老頭,憋了半天不說話,一開口全是說那個狗賊有多厲害的,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呢。
“郡王當年尚年幼,大概有所不知,當年邱期初不過二十幾歲便可憑一己之力和崔侯一族抗衡且不落下風,且如今他已過而立之年,比之當年隻怕心性更加堅定。”其實,在魏銘之前,另一個少年英才便是邱期初。
隻是邱期初當年不知為何並未走科舉,而是做了太子府幕僚。
“照常大人如此說,那便是冇有辦法,隻能任由他興風作浪,繼續做荊州的土皇帝了?”顧昭華是不知他當年如何厲害,但憑他如今躲躲閃閃,讓彆人替他送死,便可知他猥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