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然方丈並冇有回答趙恒的話,閉眼,轉動手中佛珠,默唸咒語,將趙恒眉心血引於佛珠之上,七寶佛珠紅光漸盛,接著歸於平靜。
青鸞在門外護衛並不知裡麵發生的事情,看到趙恒從方丈屋裡走出時,神情比昨日更要疲憊些,連忙扶著:“主子冇事吧?”
趙恒搖頭:“下山吧。”
今日耽誤的時間有點久,隻怕回到宮中用不了多久,天便要亮了。
剛下至山腳,便聽到玉壇寺響起了鐘聲,趙恒猛然頓足,回頭朝山上看去,玉壇寺方向上空,金光大盛,如佛光普照。
青鸞不解:“可是山上出了事?”
趙恒收回目光:“慧然大師……圓寂了。”
“怎麼會?”青鸞不可置通道。
“走吧!”慧然大師此生終功德圓滿。
玉壇寺在前朝時便是皇家寺院,曆代方丈大師皆受人尊崇,慧然大師圓寂,自然有人上報朝廷。
趙恒特派欽天監正唐鈺代表朝廷上玉壇寺協同處理慧然大師後事。
陸瑤有些遺憾,多年一彆,未有機會再上山向他致謝,不曾想,竟是最後一麵。
陸瑤拿出慧然方丈贈予她的七寶佛珠,總覺得這佛珠哪裡不一樣,卻又看不出來。
七寶佛珠雖是慧然方丈贈予她,但到底是佛家之物,如今大師圓寂,要不要將佛珠送回?
趙恒進來時陸瑤正皺著眉頭看佛珠,趙恒怕陸瑤看出端倪,走過去拿過盒子合上,順手收了起來。
“怎麼突然想起拿這個出來。”
“聽聞大師圓寂,我正想著要不要將佛珠送回寺裡。”
“大師既給了你,應該冇有想過收回,先收起吧。”趙恒岔開話題道。
唐鈺從玉壇寺回來已經是七日後,禦書房裡皇上連孫不二都支出去了。
孫不二並冇有打算偷聽,皇後孃娘說過,若是皇上不讓他聽的事不必打聽。
“大師的葬禮可處理好了?”
“是!師兄肉身化為七顆舍利,尊師兄遺言,將七顆舍利與七寶佛珠放置一處,早日化其戾氣,普渡眾生。”唐鈺雙手將盒子奉上。
“大師已去,你有何打算。”趙恒問道。
“世代守護文王轉世乃我輩之職,待找到新的傳人,終身護之。”
“可要在僧人中尋找?”
“請皇上恕罪,此乃我族機密,恕難告知。”
“是朕唐突,若有朕能幫忙之處,唐大人儘管開口。”趙恒對唐鈺向來是威逼利誘,難得如此和顏悅色,倒是讓唐鈺有些不適應。
文王創周易至今兩年多年,街邊道士多以六十四卦招搖撞騙,但六十四卦真正玄妙乃是測國運吉凶。
便是連現在世人推崇的鬼穀一門也晚其近千年。
戰國時鬼穀子一門雄起,四大弟子出山,鬼穀一門大興,周易後人曆經近千年禍亂,終能休養生息,漸漸隱於世。
而後鬼穀出,天下興,鬼穀一門承擔著興天下之重任,可名聲大震的鬼穀一門弟子也被彆有用心之人算計利用,也曾有過同門相殘之事,後效仿周易一門,大隱於市,這才得以綿延。
而兩派祖上的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時間太久遠,他們這些人自不會記得。
這也是為何皇上用文王轉世作為威脅,唐鈺隻得從命的原因。
其實,慧然方丈並非文王轉世,而是周易第四百七十二代傳人。
師兄圓寂突然,有許多事未曾告訴於他,但想來和皇上此次冰國之行有關。
過了春寒料峭的二月,天氣回暖,小公主滿一週歲了。
按著大齊習俗,要在這一日舉辦抓週宴。
小公主週歲這日,肅王府終於傳來好訊息,肅王妃有了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肅王小心翼翼的跟在沈凝霜身邊,生怕她不小心摔了,太上皇看著直搖頭,這孩子,還是個二傻子,就他這樣子,就算王妃真摔了,也是被他絆倒的。
曾江已經來信,他命匠人們日夜趕工,戰船隻需一月便能全部修造好,而他亦不能再等。
君曆州繼位不久,卻倒行逆施,用活人修煉邪術,冰國百姓怨聲載道,這亦是最好的時機。
**,北疆,契丹,再加上一個冰國,四方皆定,大齊再無外患。
陸瑤近日有些心神不寧,尤其夜裡,總在睡夢中驚醒,像是被什麼牽引,白日裡總覺得疲憊。
趙恒出征這日,百官送行,連太上皇也來送行。
兒子越大越不好管了,隨他去吧,不過,老五這孩子放出去是吃不了虧的,一定吃不了虧,對!
老皇帝覺得自己從來冇有這麼憂心過,站在城門上久久不離去。
雖然春日裡春暖花開,可太上皇畢竟年紀大了。
常貴提醒道:“太上皇,皇上走遠了。”
太上皇許久才收回視線:“回去吧。”
然後,緩緩轉身,步履有些沉重。
大臣們從初春吵到暮春,仍冇有能阻攔皇上禦駕親征,此刻也隻能盼著皇上平安歸來。
不然,大齊真的要交給一個奶娃子手裡了。
大臣們也不吵了,空前的團結,也不勾心鬥角互相算計了,各自回到衙門,恨不得卯足了勁,千萬得守好自家地盤,不能出錯。
連宋軼和孫天得都破天荒的和好了,要知道,從去年兩人打了一架之後已經近乎老死不相往來狀態了。
兩個人能這麼肩並肩,和和氣氣的一起走路,真的是稀罕。
隻是,肅王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五哥帶著顧昭華走了,感覺自己被拋棄了,這感覺不大好。
不過仔細一想,他這會兒也的確不好離京,畢竟,好不容易當爹了。
淮王趙毓更加孤零零,兄弟兩人交情不能算多好,可這會兒眼神交彙的那一瞬,突然就覺得也還好。
肅王覺得自己回到府中還有王妃孩子,他呢……孤家寡人,慘!
淮王覺得自己回到府中至少不捱打,他呢……那點事,大家都知道了,實慘。
於是,這兩人看向對方的眼神都是充滿同情的。
然後忽然就都釋然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恭喜七弟啊,要當爹了。”淮王道。
“也恭喜六哥,又要當王叔了。”肅王這話是真心的,他發誓。
淮王笑容僵在臉上,怎麼感覺心口被紮了一刀呢。
陸伯山憂心忡忡,皇上禦駕親征的確能鼓舞士氣,但此行也危險重重,他隱約覺得此事和瑤兒有關。
他也旁敲側擊問起,兩人都岔開話題不肯說。
越是如此,他反倒越擔憂。
趙恒一行走水路,到碼頭正要上船時,聽到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姐!”陸瑾揚著馬鞭,一身紅衣,如火焰般滾滾而來。
陸伯山看到女兒,連忙道:“你怎麼來了,不許胡鬨。”
陸瑾跟著顧小郡王學功夫,這次顧小郡王也要隨行,怕她也吵著要去,這才瞞著她,冇想到還是知道了。
“爹爹,我冇有胡鬨,我知道我現在去隻會添亂,我是有東西交給姐姐。”陸瑾說完,噔噔噔跑到陸瑤麵前,從懷中掏出一物:“這是娘給姐姐求的護身符,姐姐收好了,娘說能保姐姐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