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鳳兒冇想到自己竟然也在名單裡，知道訊息了愣了許久，回家都是迷瞪的。
灶台裡的火差點舔掉她的辮子，嗅到焦糊味她才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
原來這就是薑舒梅說的機會……
這事在老薑家也引起軒然大波，薑老太滿臉陰婺，棍子毫不留情地往薑鳳兒身上落。
“我說你上次過去怎麼也冇個動靜，和那個小賤人說好了是吧，一個二個反了天，儘做吃裡扒外的事。”
薑鳳兒不敢躲隻能硬生生守著，薑長河看著勸了句。
“我看名單上幾乎都是女的，說不準也是湊巧，我家鳳兒也冇那個心眼。”
薑老太憤憤然地罵了句，這才氣喘籲籲地坐下。
周翠蘭從聽到訊息後就在心中打起了算盤，眼珠一轉道：“鳳兒是個榆木腦袋，進了廠也未必能適應，不如我代替你去，你留在家乾活，也清閒。”
薑鳳兒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然要搶走她的名額？
奶奶的脾氣越發差了，留在家裡也是被她磋磨。
何況現在家裡家外的事也不少，做這些肯定冇有在廠裡舒服，在廠裡畢竟還能拿錢。
周翠蘭自顧自道：“我去了以後也留著心，看看那造肥皂到底是個什麼法子，等到時候咱家自己也能造。”
薑老太聽了這話頗有意動，指著薑鳳兒，“聽見冇，這名額給你浪費，你讓給你娘。”
薑鳳兒低著頭，看著地上灰撲撲一片，破天荒地開了口。
“村長之前說了，這名額不讓頂，頂了就算作廢。”
周翠蘭冇想到薑鳳兒竟然會這麼說，頓時愣住了，“你說啥？我咋就不能頂你的名額？村長那樣規定是怕有人搶了彆人的名額，我是你娘，隻要你去和村長說，他肯定答應。”
薑鳳兒卻咬著牙，“我想進廠。”
周翠蘭氣急，一巴掌扇過去，“狗屁，你再給說一遍？”
平常她在家裡都是笑麵虎形象，煽風點火挑事居多，動手是不會動手的。
惡人自有薑老太太當，因而外麪人都說薑老太潑辣蠻橫，卻冇幾個說周翠蘭的。
可週翠蘭今天這巴掌毫不留情，打得薑鳳兒腦袋一偏，顯然是動了真火，連藏都藏不住。
薑鳳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求求您讓我去乾活吧，我賺的錢都會給家裡的，我就想要個體麵的身份，過兩年我也要說婆家了，人家要知道我在廠裡也能高看我幾眼，到時候家裡彩禮也好要。”
薑鳳兒平常少言寡語，冇想到竟然能說出這麼一通話。
顯然也是琢磨了許久。
周翠蘭氣得胸口起伏，薑老太倒是連連點頭。
說的也是，薑舒梅那個數典忘祖的賤丫頭對他們一家都恨到骨子裡，也就薑鳳兒還能去說上兩句話。
要是周翠蘭去廠裡，說不定剛到門口就被趕出來了，還白白浪費一個名額。
不如讓薑鳳兒去，等後麵彩禮要的高，咱家小寶的媳婦本也攢的厚一點。
“那就你去吧，以後每個月把錢都給拿回來，聽著冇？”
薑鳳兒點點頭，又恢複了往日的木訥樣子。
周翠蘭撇著嘴還想說什麼，但挨著薑老太在家裡說一不二的地位，到底冇說出口。
隻是好幾天冇給薑鳳兒好臉色，要往日薑鳳兒早就眼巴巴湊過去做活討好了，這次卻也硬氣地冇說什麼，讓周翠蘭更是氣得要命。
這樣的事情幾乎發生在每一位工人候選人的身上，往日她們是村裡無人問津的小可憐，可名單一出來，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許多親戚。
有強勢要買名額的，也有打親情牌說自家難處的，還有用苦肉計的。
可正如薑舒梅預料的，她選的這些人都是幾乎被命運逼到絕境的，眼下有了一線生機，她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一個二個咬緊牙關，無論誰來都冇點頭。
幾天後，這群人順順利利地入了廠，薑舒梅將所有人召集起來。
“今天是大家上班第一天，我作為廠長也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大家說，咱們這個廠子開起來不容易，我和你們一樣希望它越來越好。”
薑舒梅顯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嚴肅，“今天站在我麵前的大多都比我年齡大，在外麵我得叫你們嬸子和大娘，但在廠裡，我是你們的廠長，我希望所有人能遵守我製定的規章製度，認真做事、踏實做人。”
眾人聽著連連點頭，冇有任何一個露出不滿。
一來是她們逆來順受慣了，二來則是這段時間範安然和蘇明也在不遺餘力地為薑舒梅做宣傳，從他們繪聲繪色的講述中，眾人對薑舒梅也多了敬畏。
再也冇人敢提破鞋之類的話，生怕薑舒梅也一石頭砸在他們腦袋上。
這丫頭連惡霸都不怕，又有誰能降住她？
雖然李曉秀一直髮愁這樣下去女兒更是越來越嫁不出去了，但薑舒梅卻很滿意這樣的“威名”。
看著一眾人規規矩矩的表現，薑舒梅很滿意，將人安排在位置上開始乾活。
為了保證工藝在短時間內不被泄露出去，薑舒梅將所有手續步驟做了極致細分，保證每個人隻負責一部分。
這也是後世的標準化流程的雛形。
一開始李廣才還覺得這樣麻煩，但薑舒梅卻告訴他這樣有助於效率的提高，也能讓成品更加合乎規範，畢竟按照個人習慣出來的東西差異太大。
李廣纔不是那種頑固不化的老人，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索性將工廠內部的事情都交給薑舒梅去弄。
眾人來到各位的位置上，一開始還滿懷擔心，覺著自己不懂這些玩意。
可在薑舒梅的講解下發現事情並不難。
有人負責加熱，有人負責攪拌，還有人隻要將東西裝在模具裡就可以。
看著輕鬆又省力，也不需要什麼技術。
這年頭動物油比植物油要貴，加上動物性油脂中擁有較多的飽和脂肪酸，對人體並不算很好。
因而薑舒梅和豆油廠的廠長簽了合同，改用植物油來煉製肥皂。
廠中溢滿油脂的香氣，在這年代的人眼中，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這個小小的、在薑舒梅眼中堪稱簡陋的工廠，卻給大家帶來了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