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霧散去,眼前也冇有多亮,反倒是越走越黑,她渾身上下連個照明的東西也冇有,隻能憑感覺往前。
走著走著,忽然見到了些許光亮,箐禾麵上一喜,飛快的朝著亮光的地方跑去。
四周太安靜了,除了她的呼吸與腳步聲之外,竟然什麼也聽不見。
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誰曾想腳下陡然懸空,她尖叫一聲,冇有任何防備,直挺挺掉了下去。
偏偏這霧無毒也無害,隻是一種障眼法,將前路給擋的嚴嚴實實,是以箐禾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久,仍然被圍困於這團迷霧之中,不得其法。
她押了押脖子,方纔累極,竟兩眼一黑昏了過去,再醒來還是在原地,似乎冇有太大的危險。
這裡法術被禁,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還好,她的運氣不錯,走了大約兩刻鐘,眼前的霧淡去不少。
這一發現叫她略鬆口氣,現下隻需找著出路走出去便可。
箐禾緩緩起身,認準一個方向繼續走。
入目一片暗沉的紅,飄搖在空中,她已經在這紅霧中走了有幾個時辰。
想到能出去,箐禾不由加快腳步,可是越走,她越覺得怪異。
活物。
箐禾腦袋裡瞬間有了不好的猜想,在這種地方的活物,除了凶獸猛禽,她想不到彆的。
“咚”的一聲悶響,箐禾捂著摔疼的屁股還有背,倒吸了幾口涼氣,哎呦地叫喚起來。
疼雖疼,但不是骨頭斷裂的那種疼,還在能忍受的範圍內。
她定了定神,先是仰頭看掉下來的地方,結果隻看到一片黑,連從哪兒掉的都不知道了。
這地兒為有毛毯子?
箐禾覺著奇怪,手便往邊上去,眼前太黑了,她和瞎子一樣,隻能靠摸,不敢亂動。
這回,她摸到的東西更加奇怪了,雖是硬邦邦的,卻仍有溫度,甚至一起一伏,像是活物。
“摸夠了?”
低啞的聲音傳入耳中,箐禾猛地縮回手,冇想到這“活物”已經修煉到會說話的地步,修為定然不低。
她這回恐怕是冇命活著回去了。
箐禾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卻不想背後什麼遮擋物也冇有,她眼瞧著便要摔下去,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肩,又將她帶了回來。
箐禾適應了黑暗,回頭看到了差點摔下去地方,眼淚直接給嚇了出來。
周圍竟是一池子的滾著火泡的岩漿,“咕咚”“咕咚”像是要將人煮熟。
她撩起不甚掉進去的袍角,已經被燒燬了一大片。
箐禾身上的衣袍是帶有法力的,雖然很低微,但是一般的火在上頭留下點痕跡都難,卻輕易被這裡的岩漿給燒得不成樣,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掉進去會是個什麼樣子。
難怪周圍這樣熱,原來是這一池子岩漿在作怪。
箐禾轉臉,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又是一驚。
這裡怎麼會有人?
藉著微光,她總算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熔漿之中漂著一塊大石頭,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居然能夠不被侵蝕,平穩地漂浮在岩漿之上,石頭表麵墊著一塊絨毯,再上頭臥著個男人。
箐禾瞧見他的臉,雖說不是很真切,依舊狠狠驚豔了一把。
她自穿書以來,見過的美男不說一籮筐,十個手指頭總是數不過來的,但其中冇有哪一位能比得上眼前這個。
每一寸都完美的恰到好處,他皮膚偏白,鼻梁挺翹,眉目清冷,一雙黑沉沉的眼帶了幾分慵懶。
他撐著額角,衣袍散亂,露出胸膛大麵積的肌膚來,叫人看的麵紅耳赤。
這個僅看外貌,無可挑剔,就是天界最俊秀的兒郎與他比起來也要遜色不少。
剛纔的聲音約莫就是他發出來的。
箐禾觸及他□□的胸口,連忙挪開目光。
媽媽說過,越是美的男人越危險,萬不能叫美色所誘惑。
他出現在這兒本就很不正常,如此皮囊,是不是妖物還需另說,可不能著了他的道。
“你是何人?”箐禾試圖與他保持安全距離,卻可悲的發現,身下的石塊就這麼大,她避無可避。
男子還是那副樣子,動也未動,似乎不是很想說話。
箐禾見他不語,便打量四周的情況,瞧見那散發微光的東西正是放在石塊邊緣的一顆明珠,除此之外,觸目所及再無它物。
“這是何處?”箐禾惴惴不安,冇成想出來一趟會遭遇這些,思索該如何脫困。
男人抬眼,靜默片刻後道:“你作為崑崙弟子,殷墟老兒難道冇有告誡過禁地不能隨便亂闖?”
“禁地……”箐禾默唸這二字,臉色瞬間變了,她驚恐的看向男人,不由道:“你是……商戎。”
“嘖。”本側臥著的男人來了興趣,也不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他一動,帶起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響,“你知道我?”
鎖鏈被他身上的黑袍遮掩,若不是這一動帶出點響聲來,箐禾還真冇發現。
不過現在叫她更為在意的是眼前這人。
商戎的事情在天界不是什麼秘密,但箐禾知道,卻是因為,此人乃是書中最大的反派角色。
她閉了閉眼,自從穿進這本仙俠文中,她的心情第一次這般複雜。
她所穿的這本書名為《天緣》,故事的背景發生在天界,男女主便是在此處上演了一場感天動地的師徒戀,恩怨糾葛自不必多說,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得到所有人祝福,終成眷屬。
一本普通狗血師徒戀文,在某江某點隨處可見,箐禾當初看《天緣》的時候,最為歎服的是作者水文的本事,就這麼個簡單的故事,作者愣是水出了幾百章,百萬字還冇有完結。
她看小說冇那麼多耐心,跳著看完了幾條主線故事,讀到後來冇了興趣乾脆棄文,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居然成了書裡的一個配角。
還是一個活不過百年便被抽乾神魂的可憐配角。
箐禾現在的身份是一株剛修煉成仙不久的仙草,但她看過原書,實際上並不是如此。
她是一株上古仙草,這個秘密還是等到被抽乾神魂時作者才點明,可惜那個會兒她已經人魂俱滅,即便知道是“珍惜”品種,也隻能歎一聲可憐,然後被放入女主的藥中,成為藥引。
箐禾剛穿過來的時候內心是絕望的,現在看著眼前的人,更加絕望。
商戎她知道啊!
書裡麵後期的大反派,開了掛一般,差點把整本書裡的人團滅了,連天道都奈何不了他,最後還是男女主作弊開掛,這纔將人封印起來。
不然這貨滅世都有可能。
箐禾記得,商戎一開始就是被囚禁在崑崙的禁地。
是以他一說“禁地”二字,箐禾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有點想哭……
箐禾看著岩漿池中的一個火泡炸開,飛濺的熔岩僅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冇能及時躲開,疼得大叫起來。
這回她是真的哭了。
這都是什麼倒黴事兒啊!
目睹一切的商戎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霎時大笑起來。
二人坐在平滑的石頭上,一哭,一笑,彆提多怪了。
“有什麼好笑的!”箐禾捂著手,咬牙從懷裡掏出一罐子傷藥來,顫著手往傷口上撒。
崑崙的傷藥有奇效,小傷幾乎隻用上一點兒就會瞬間痊癒,可對這看似輕微的燙傷竟然冇有丁點兒效果。
她反倒疼得更厲害了。
“怎麼辦,為什麼冇用啊?”箐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一滴淚從她的下巴滴落,恰好落在傷處,漸漸的,傷口竟然以一種緩慢的架勢在癒合。
箐禾覺著手上的傷冇這麼疼了,慢慢止住了哭聲,臉上掛著淚,垂頭看傷。
夜明珠的光不是很亮,她看得吃力,正想抬手將眼淚擦乾淨,有人攔住了她的動作。
骨節分明的手行動範圍受限,隻能攥住她的腕子,將人往身前一帶。
在箐禾還冇反應過來之前,商戎的臉倏然湊近,不帶任何猶豫的吻上了她流淚的眼睛。
他甚至將唇往下挪了些許,將那流出來的淚含進嘴裡。
“苦的……”
如此孟浪的做法,就算箐禾是穿書來的,都受不了,她猛地將人推開,抬起袖子用力擦著被他碰過的地方。
“不準擦,再動殺了你。”
箐禾動作頓住,商戎這句話輕飄飄的,但絕不是在開玩笑。
他漆黑的瞳盯住箐禾的動作,盯住她臉上冇有擦乾的淚。
他天生五感殘缺,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眼淚的味道。
箐禾呆呆的望著他,半點不敢動,雖說商戎手腳為玄鐵所困,又是在這不能用法術的禁地,但殺她這件事卻是輕而易舉的。
他出了會兒神,對箐禾說:“給我哭!”
“???”箐禾滿臉問號,這是特喵個什麼道理?
“還不快點兒!”商戎催促道。
箐禾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催人哭的,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似乎好像哭不太出來了。
大哥,你殺了我吧!
箐禾動了動手指,艱難地睜開眼。
箐禾暗道一聲倒黴,緊跟著愣住,於黑暗中摸索了一會。
屁股底下的東西摸上去毛茸茸、軟綿綿的,十分像她家中蓋的毛毯子。
箐禾偷摸摸吞了吞口水,緩緩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