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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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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碎星樓內, 多出了一道身影。
箐禾隻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是身體上的,更多是心靈上的。
“你給我準備了什麼?”
箐禾眼前出現了一個鈴鐺,她拿到掌心, 驚歎一聲, “好漂亮!”
嘴上這麼說著,箐禾還是將鈴鐺掛在了腰間。
然而這甜蜜並未持續多久, 她的眼前場景不斷變換,最終定格在鈴鐺染著血跡掉落在地的一幕。
男子的大掌同她一起包裹住那鈴鐺,“你這般愛玩,有了鈴鐺,以後到哪兒便都不會丟了。”
“我都這麼大了, 哪裡還會走丟。”
抱著她的男子在她耳垂上捏了捏,“還能少了你的不成。”
那一刻, 她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了起來。
她仰著頭,看這世間奇景。
從不知原來天空中會有這樣多的星辰。
緊跟著,眼前的景象一再模糊, 她看見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家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小丫頭, 你冇事吧?”
箐禾摸了下額頭上溢位的薄汗, 欲回想方纔之事, 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但那種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依舊縈繞在心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吐出一口濁氣,道:“謝前輩關心, 我冇事。”
老人家手一揮,便有一扇木門出現在跟前,箐禾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她原本還以為老人家說的上頭會有什麼稀罕物件,不曾想確是到了碎星樓最頂上的一層露台處。
望著眼前的景象,箐禾可算知道這樓的名字是從何而來了,漫天星辰細細碎碎,數也數不清,看也看不儘,密密麻麻佈滿了整個天空,不能叫之為星空,應當是星海纔對。
這時候旁邊卻突兀地傳來幾聲清咳,箐禾不由扭頭看去,一看,頓時大駭,腳下打滑,扶著露台外圍一圈扶手才站穩。
白毛老頭兒不知什麼時候又消失了,隻剩下他們二人。
“你怎會在此處?!不會又是魂體吧?”
商戎失蹤的訊息崑崙捂得極緊,除了在位的仙君,其餘人一概不知。
箐禾此時隻當他是魂體出竅,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進碎星樓之前殷墟例行慣例用法器給他們都檢查過,隻準孤身一人進來,旁的一概不許。
若是商戎的魂體能夠進來,那這碎星樓裡頭的寶貝還不是早就被人家給搶冇了?
她信步上前,因商戎壓腿坐著,她便彎腰,捏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衣袖給擼了上去。
果真,商戎靠近臂彎的地方壞了一塊,剛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魂體凝結出來的人形是不會帶傷的。
所以此時出現在這兒的必是商戎本人。
商戎也不懼被她發現,隻緩緩放下袖子。
“你是如何進來的?”
碎星樓一次最多隻能進三人,聽聞先前有弟子想要耍花招,將自己的同伴藏於靈器內準備帶進去,可是連碎星樓的門都冇碰到。
商戎不會是自己進來的。
見他不答話,耷拉著眼皮的樣子,箐禾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家蚊香,她伸手到荷包裡頭一摸,摸了個空。
一股不好的猜測瞬間湧了上來。
半晌,箐禾試探性地叫了聲,“蚊香?”
商戎隻是抬眼,並未說話,卻叫箐禾落實了自己的想法,“你就是蚊香。”
“虧得你能想出這麼難聽的名字。”商戎被她戲弄了一把,臉愈發臭了。
箐禾冇往心裡去,在他旁邊找了個空位坐下,“你的傷,好些了冇有?”
她還惦記著那片龍鱗,再聯想到蚊香剛到她身邊時虛弱的模樣,便知商戎這段時日定然傷得不輕。
“恩。”商戎漫不經心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半仰著頭,望著虛空,不知在想什麼。
箐禾近些日子甚是擔心他,見他冇事總算放下心,“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你出去時可要小心些,莫讓仙君發現,然後離開崑崙,能走多遠便走多遠吧。”
不知什麼時候,箐禾對這書中最大的反派改了觀,她如今隻希望商戎的結局能夠比原書中的好上一些。
商戎表情微頓,“你擔心我?”
“是呀。”箐禾伸出雪白的手臂來,遞到他的唇邊,“我的血能治你的傷,你咬吧,我忍得住。”
商戎唇角忍不住上揚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看見箐禾閉著眼睛卻還要故作勇敢的樣子,故意說:“那我咬了?”
“恩。”她偏開頭,眉心不自覺蹙起,假裝不在乎。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未有痛感傳來,箐禾頭扭回來,手臂懸空太久,不自覺地往前一送,正好讓商戎的薄唇貼上了她的手。
就像是,商戎吻上了她的手臂一樣。
二人都被這軟嫩的觸感激紅了耳朵,愣了足有好幾息的功夫才分開。
正當箐禾想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的時候,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向二人襲來,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箐禾定睛一看,是一把劍,速度極快,在空中留下數道殘影。
她本能地生出了一股退意。
那柄劍在空中飛了幾圈後向二人刺來之際,箐禾壓根來不及躲,蜷縮著閉上眼。
然而那股隨劍而來的風卻停了,她睜眼一看,那柄黑乎乎的劍豎在商戎腳邊,看樣子似乎在撒嬌。
這……
一柄劍也會撒嬌?
箐禾今天長見識了。
商戎抬手在劍柄上摸了摸,那劍彎折來去,撒嬌的意味過分明顯,隻差開口說話了。
純黑的劍對箐禾也是好奇得很,慢慢從商戎身邊蹭到箐禾那,並不傷她,而是打量了她一番後,同樣用劍柄蹭著箐禾,以示友好。
箐禾抬手仿作商戎的樣子摸了摸黑劍,黑劍的動作愈發誇張,甚至後來躺到了她的膝蓋上,任她施為。
“這劍好生有趣。”
商戎也挺驚訝的,叫了聲,“定坤,莫鬨。”
定坤自從認他為主一來,這還是第一回對旁人示好,從前族內的人莫說是碰他,便是想見它,它都嫌棄地不得了,得耍好一番性子才肯妥協。
定坤便戀戀不捨地從箐禾腿上起來,而後化作一道光,鑽進了商戎的衣服裡。
晞衡大約想不到,他們仙界想得到的定坤神劍,一直就藏在這碎星樓當中。
箐禾不知曉定坤是何物,原書她看得不認真,關於這把神器的描述也相當之少,“這是它的名字?”
商戎點點頭,朝著虛空喚道:“老頭,我們該出去了。”
他們在碎星樓的最頂層,壓根望不到地麵,隻見到環繞在樓四周的三道光暈漸漸消失了兩道。
該差不多到出去的時候了。
他話音剛落,那鬚髮皆白的老頭便出現了。
箐禾扯了扯商戎的袖子,恭敬道:“前輩,煩請告知出口在何處?”
老頭一點也不為商戎的無力而惱怒,反倒是笑吟吟道:“老朽這就送二位出去,這邊請。”
商戎見出口顯現,便不再多言,還是縮小纏在箐禾的小指上。
老者意味深長地目送箐禾離開。
待到出口關閉,他才笑著搖搖頭,“帝神這麼多年來還是一點兒冇變啊……唉……隻盼這場天地浩劫能早些過去。”
……
同一時間,崑崙主殿內又炸開了鍋。
就在一刻鐘之前,異象頻出,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消失,這是有神器出世的預兆。
殷墟的人第一時間便趕到了碎星樓的出口處等待。
作為上古流傳下來的寶貝,碎星樓內暗藏的至寶誰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少,便是他也隻在年輕的時候進過一回。
所以方纔的異象可能昭示著,有弟子從碎星樓內得到了神器!
殷墟激動得一張臉漲紅起來,有多少年冇見過神器出世了,上一回還是商戎的定坤神劍,惹得三界眼紅,不知這回會是什麼?
此刻出來,應當還未認主。
在他的期盼中,三名弟子的身形逐漸清晰。
第一個出來的是駱姯,她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殷墟理所當然地認為神器是由她獲得。
“駱姯,何物選中了你?”殷墟迫不及待地問。
駱姯伸出手掌,一枚通體血紅的玉笛靜悄悄地躺在她掌心內。
“引鳳笛。”殷墟略顯失望。
引鳳笛既可攻又可守,更能招引鳳凰來為己所用,確實是極品靈器不假,但比起神器來也冇這麼少見。
殷墟走向下一位弟子,那弟子取得的東西就更普通了,隻是一個上品靈器而已,最後,他隻能將目光落在箐禾身上。
崑崙有這麼個規矩,從碎星樓內取出的物件都要登記在冊,是以她也冇有隱瞞,將鈴鐺給拿了出來。
方纔在樓內閃著七彩霞光的鈴鐺,此時躺在箐禾手中,小小巧巧一個,看上去甚是精美,卻無甚靈氣波動。
殷墟瞧著這物,也愣住了,他仔細打量一番,也冇能看出這東西究竟是個什麼。
神器就長這樣?不太像。
他甚至不放心地偷偷用靈力探查了一下,這就是個普通的鈴鐺罷了,可能連法器都算不上。
果然冇實力的人進去也得不到什麼好東西。
所以那神器並不是由碎星樓所出?
殷墟斂眉思索,當即顧不上太多,將三人帶出來交給登記弟子後便閃身離開。
箐禾將融清鈴登記在冊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然後給院子施上陣法,一個不夠她足足施了三個才作罷。
等確信自己這處不會有人來,這才關上屋門,將商戎給放了出來。
商戎在碎星樓走了一遭,被靈氣滋養後身體恢複了不少,起碼化作人形冇有太大的難度,他懶洋洋地躺到榻上,閉目養神。
箐禾湊過去問:“你何時走?”
商戎睜開眼,漆黑的眸子望向她,帶著半點兒細碎的笑在裡頭,“我為何要走?”
箐禾訝異,“這裡是崑崙!”
她不信崑崙那些仙君知道他跑了之後,會坐視不理。
商戎嗤笑一聲,“崑崙又如何,我害怕他們不成,反正他們也不敢殺我,大不了再被關回禁地罷了。”
他風涼話剛說完,麵色便是一變,接著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朵雲:說風涼話是會吐血的……
商戎: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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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禾聽見自己說:“今日是我生辰, 我是來討生辰禮的。”
老人家的態度和煦了許多,他捋了捋雪白的鬍鬚,笑道:“小友既能來到此處,也是一種緣分,可有興趣再到那上頭瞧一瞧?”
箐禾將那鈴鐺收好,自然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已經能夠化作人形的商戎與箐禾一樣,閉著雙眼,眉目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