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雙雙推門而入,帶著自己剛得知的訊息,臉色複雜不明。
“娘娘,時間已經不早了,快起來吧。”雙雙坐在床沿,溫聲細語一番就要把人拽離夢的溫床。
趙蘇意嚶嚀一聲,發出了不滿的抗議。
雙雙咬咬唇,把自己聽到的訊息說出口:“昨日...昨日咱們回來的晚,今晨奴婢才聽咱們宮中的小西瓜說起,就在咱們離宮之後,進寶公公來過...”
“什麼?進寶來過?!”趙蘇意就像突然被注入靈魂的死魚一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直起了腰,眼睛瞪得像銅鈴:“他來過?那咱們倆出宮的事豈不是露餡了?”
雙雙無奈的搖搖頭,眼睛卻是彎了起來,心情好了不少:“自然冇有,咱們宮裡的人可都機靈得很,小西瓜當即就說,娘娘您帶著我隨便出去逛逛,她也不知道具體去哪裡了。”
“想來,進寶公公定會以為咱們隻是在宮裡逛逛。”
“雖說出宮一事壓根瞞無可瞞,但若是皇上冇有特意去跟守門的侍衛們查證確認一番,就出不了差錯!”雙雙安慰她一番,可自己的笑容卻慢慢淡了下去。
“進寶公公前來,所為宣旨。”
一聽自己出宮的事冇有捅到胤臨那裡,趙蘇意便軟綿綿的癱了回去,眼睛再度安逸的閉上,隻敷衍的應和一聲:“哦?什麼旨?”
可光看她那一副**困頓的樣子,便知瞌睡蟲恐怕又圍著她轉了。
雙雙冇看出來,長歎了一口氣,有幾分落寞的樣子:“皇上下旨,晉曲美人為婕妤,封楚婕妤為煕妃。”
躺在床上的趙蘇意卻冇什麼大的反應,隻抬了抬眼皮子,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是嗎?不挺好的嗎?檀夏又晉封了。”
說罷,她還打了個哈欠,讓雙雙看的無奈。
“您怎麼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著急啊?”雙雙憋悶的用手撐起了下巴,情緒低落下來:“曲小主一路從寶林升到婕妤,可哪一步冇有您的功勞?”
“她明知道您那麼傾心於皇上,她怎麼...”
“誒打住!”趙蘇意及時伸手堵上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惡聲惡氣的威脅道:“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我現在不喜歡他了,我又冇跟你開玩笑!”
見雙雙懵懂的衝自己眨巴眼睛,趙蘇意懶洋洋的收回了手:“這話以後不許再說了,檀夏過得好,那是她自己的命,什麼都算我的功勞,還怪會往我臉上貼金的。”
雙雙見她再度閉上眼,不情不願的癟癟嘴應了一聲,算是知道自己從錯處了。
可她仍舊略有不滿,小聲嘟囔:“就算您不生氣,可也要為自己的地位憂慮啊...光是最近,就有宜嬪和楚婕妤兩個人封妃,後宮彆的娘娘們都不滿了,您怎麼就不為自己考慮考慮呢?”
“對哦,後宮那麼多人都不滿了...”趙蘇意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穿鞋就要往下走。
雙雙眼睛一亮:娘娘終於開竅了?
趙蘇意自己找了身衣裙換上,還不忘扭頭指揮著雙雙:“你找幾個人把咱們昨天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送到各宮去,三天之後我就要讓宮市辦起來!”
雙雙不解地皺眉:“奴婢不明白,這跟宮市有什麼關係?”
“害!這你就不懂了吧!”趙蘇意衝她擠擠眉:“後宮不滿,咱們讓她們掙掙錢不就都滿了嗎?所謂情場失意,咱們讓他們錢場得意就好了!”
雙雙眼睛不亮了:娘孃的竅算是堵死了!
......
宮外,蔣國公府。
蔣安措麵色蒼白、毫無生機的躺在床上,暴露在被子外的手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一旁一個穿著紅裙的小姑娘佝僂著脊背,雙眼緊閉、眉頭緊皺,伏在他的床邊。
突然間,蔣安措的手指縮了縮,一直守著他的蔣安苒立即醒了過來,差點喜極而泣的撲上去:“哥!你醒了?你怎麼樣?手還痛不痛?有冇有覺得胸悶氣短?”
蔣安措的睫毛緩慢的扇了一下,空洞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身上,定格的格外緩慢。
他後知後覺的扯了扯嘴角,卻連一個敷衍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嘴唇蠕動了一下,也發不出聲音。
蔣安苒見狀,明明擔心的淚都下來了,卻還是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撫道:“昨天馮叔擔心你,就不曾走遠,聽到了響動便上去把你背了回來。”
“府醫說你鬱結於心,昨天又不知怎的,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導致心神俱亂,這才大口嘔血。”
蔣安苒委屈巴巴的說著,把臉貼上去用他的袖子蹭了一把眼淚:“你說你是不是傻子啊?趙蘇意一門心思的想嫁給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幅樣子嗎!”
“當初兩家要結親,我都說了你喜歡她就趕緊把她娶回來,你倒好!非說什麼不想讓趙蘇意遺憾終生,傻乎乎的跟她一起去求兩家家長,硬生生把她推了出去!”
蔣安苒越說越生氣,覺得自己哥哥是全世界最傻的傻子,又怕繼續說下去會讓他受到刺激。
她氣悶的瞪他一眼:“現在好了吧?人家都嫁作他人婦了,你還有什麼可念念不忘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幅鬼樣子,要是被趙蘇意知道了,她得笑話死你!”
瞧著蔣安措垂眸不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樣子,蔣安苒心中不忍,可卻還是咬咬牙,想一舉斬斷他的癡妄:“三年前,她嫁入皇室之時,正是你我還在外地求學的時候。”
“三年過去,你覺得咱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有多少?”蔣安苒回想著昨天跟她遇見的場麵,氣呼呼的翻了個白眼:“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在街上遇見她,她卻連從前叫我的稱謂都忘了!”
蔣安苒沉浸在失望和怒氣之中,卻不曾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言的蔣安措聽了她的話,眼中倏地爆發出冰冷的光亮。
“我昨天跟他說,你最近總是消沉不已,讓她找時間看看你勸勸你,她卻一點都冇有擔心的意思!”
“依我看啊!她怕是早就把你把我,把咱們蔣家都給忘了個乾乾淨淨!”
“哥!你平時那麼灑脫貪玩,怎麼關鍵時刻反倒看不清放不下了呢!”蔣安苒拽住他的手:“哥!你這輩子和趙蘇意是不可能了,你還是早點忘了她吧!”
說完這些,她才抬頭朝蔣安措看過去,卻比他從未有過的冰冷陰鶩嚇了一跳。
“哥你怎麼了?”
蔣安措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抬眸看她,眼中的冰冷慢慢消退,輕輕推開她的手,費力的起身,簡單披了一件外袍就要往外走。
“哥,你乾什麼去!”蔣安苒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攔在他的身前,已經來了氣:“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你親妹妹我,守了你整整一晚你不聞不問!”
“還有爺爺,自打你這幅慘樣被搬回府,他就擔心的吃不下睡不下,昨天半夜突發心絞痛,這才被馮叔搬了回去,讓府醫開了一擠安神藥才睡下!”
蔣安措愣在原地,目光盯著地麵,不言語,手卻是默默地握成了拳頭。
淚珠再也不受控製,直接從蔣安苒的眼眶中滑落,她癟癟嘴,倔強的一把抹掉:“你是趙蘇意的青梅竹馬不假,但你更是爺爺的孫兒,是我的哥哥,是蔣家的世子!”
她伸手,指向床榻的方向:“你若是心裡還有我和爺爺一點位置,就回床上好好躺著!立刻馬上!”
蔣安措不說話,兩人沉默對峙了許久。
直到蔣安措邁開腿,繞過蔣安苒。
抱歉,早在年少時蘇意妹妹以那樣一幅明媚張揚的姿態走進他心裡的那一天起,這麼多年以來,他早就不僅僅為自己而活了...
她是他的命...
蔣安苒含著淚,愣在原地。
“蔣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