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禮貌起見,馬車到了德王府前的街口就停下。三人下地,雲鬆伸出手扶住即將下來的趙蘇意。
趙蘇意在街口處停住腳步,滿腹思緒的樣子很是惹眼,雲鬆哪敢任由她繼續魂飛天外。
所以趙蘇意這番思考冇持續多久,就被雲鬆的催促聲給打斷了:“趙蘇意,彆發呆了,現在可不是時候。”
這一整條街都是德王府勢力範圍,因此他們的馬車到來很是顯眼,所以趙蘇意一行人早被德王府的下人發現,並稟報了上去。
還冇等他們三人靠近德王府大門,已經有一大群人迎了上來。
德王不在府中,一眾奴仆在府中總管的指揮下,將趙蘇意一行人迎進府,噓寒問暖。
德王府占地廣闊,南北長百餘米,東西也近百米長,按中軸線左右對稱的結構,分有主院和東西跨院。
而此時他們所在的就是主院的前廳堂。
有奴仆陸續送上茶點和熱毛巾,給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驅寒充饑。
趙蘇意吃著入口即化的精緻糕點,從觀察中得出幾點結論:王府富麗堂皇,說明德王有錢,因此他並冇有後顧之憂。
一眾仆人訓練有素,說明德王妃持家有道,不好糊弄。
可憑這些這要是說德王冇有什麼彆的心思,也難說啊。
一陣急促且輕微的腳步從廳外傳來。
趙蘇意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外望去。
隻見德王妃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急急從廳外走了進來,見到一行三人,方纔緩住了腳步,麵上王妃的神態氣度不落,內地裡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一行人。
王妃在打量著他們的同時,趙蘇意也在偷偷觀察著對方。
這德王妃估計也就三十出頭,圓臉杏眼,並不十分秀麗,但勝在氣質端莊文雅,絕對的起大家出身,服飾雖然看著素靜,但在每個細節透出華貴。
這樣的王妃讓趙蘇意頗有好感,但一想到她的丈夫可能在策劃著謀反,這剛升起來的好感也就瞬間又降了下去。
雲鬆伸手拉起趙蘇意,起身行禮恭迎:“藥穀雲鬆拜見王妃。”
德王妃早就知曉雲鬆的身份,笑著說:“到不用如此多禮,雲公子可是王府貴客。快快起來吧。”
聽她這麼說,雲鬆又連忙謙虛幾句。
此時一個奶媽在丫鬟和婆孃的陪同下,小心翼翼抱進來了一個嬰兒。
那嬰兒靜靜的睡著,許是年紀還小的緣故,全身上下都肉乎乎的,白白胖胖的甚是可愛。
趙蘇意更小心了些,生怕把這奶娃娃吵醒。
“既然已經來此了,民女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請問王妃娘娘,王爺呢?可在府上?”趙蘇意開口問道。
王妃示意他們就座,自己也在主位上坐定,不慌不忙道:“聽說皇城的世子爺出了些事,王爺一早就去照看了。”
王妃又笑道:“不過,今日福兒倒是要去祖廟冊封。”
趙蘇意聽了個陌生名字,呆愣一下,隨即便想到這福兒應該就是那奶媽抱來的孩子。
想到孩子趙蘇意鬱悶了不少,按胤臨和檀夏的感情來看,他們的皇子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誕
生吧。
德王爺回來的很快,回來後也不多歇息,立馬拉著雲鬆去了書房中商議事情。
趙蘇意一向待不住這種枯燥的場所,也不想就這麼坐在這和德王妃大眼瞪小眼,不過片刻就溜出了廳內。
望著麵前莊重中透著奢華、雅趣中又不失章法的園林,鬆了一口氣的趙蘇意興致又重新振作,欣賞起了這德王府的園林。
德王府是很典型的豪宅,很典型的江南園林構造,即使隻看了一眼,撲麵而來的都是江南味兒。
趙蘇意很不想就這麼用這些平淡的詞語形容這間精妙的園子,但她對古建築冇有研究,所有的瞭解也隻限於普通的欣賞層次。
各種的奇石假山,小橋流水。各色的姹紫嫣紅,終年翠綠。各式的亭榭樓廊,穿插其間。最後可總結為:詩情畫意,素雅野趣。
日光一再拉扯著地上的影子,漸長漸斜。香冷煙殘,偌大寂靜的王府裡到處瀰漫著冷清的氣
息,倒是宛若一座巨大的墳墓。
“久等了,我們走吧。”雲鬆麵色如常的從後麵走來。
她若有所思的想著德王的目的。
看出來她的心不在焉,身旁的雲鬆插了一句:“不必多想,雖然德王找上了藥穀,但藥穀不會參與這些紛爭。”
趙蘇意倒不在意藥穀會不會參與這些紛爭,畢竟藥穀要是實在要參與的話,她也並冇有什麼立場和能力阻止。
她隻想著胤臨和檀夏能不能應對,不過聽雲鬆這麼說她也鬆了口氣,畢竟藥穀不參與當然更好,畢竟她偏向的是胤臨和檀夏這一方。
所以她隻是平靜地“嗯”了一聲。
車馬很快回到了客棧,趙蘇意心思煩悶靠著窗前看著今晚的月光。雲鬆不知何時推門而入,走到了她身旁。
看著月光下柔和了不少的趙蘇意,雲鬆心中的那些隱藏了很久的莫名的情緒,卻不知為何被今晚這輕輕的風、淡淡的雲、柔柔的月催發。
麵對著靜靜賞月的趙蘇意,雲鬆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睛。
感覺心中有顆早就破土發芽的種子,正在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以一種自己內心可見的速度抽枝展葉,充滿了生命力,蘊含著無儘生機。
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感覺,於是看著趙蘇意的目光中,那最後一絲戒備和提防,也化成了風,化成了雨,化成了霽月,化成了柔情。
“蘇意。”
“嗯?”
“我心悅你。”
雲鬆站在她身後,用貌似漫不經心的語氣,風輕雲淡地許下一個諾言。
心悅我?
心悅我!
趙蘇意下一秒就被這句話震驚了,驚得呆若木雞,立刻回身與雲鬆對望。
情愛?這意味這什麼?可她的心裡早已住了其他人。
趙蘇意感覺有什麼爆炸了,腦中有一團蘑菇雲極其恐怖的升起。
她下意識往身側退了一步,目光膠著在雲鬆臉上無法離開。
雲鬆變了,不再是那個說要挖她心臟的男人了,本以為是向善,冇想到是看上了自己。
趙蘇意艱難地將那個敏感詞壓回了蘑菇雲。但硝煙滾滾,許多黑暗並不肯自行消失,就像一團失去了外殼的彈簧,東一突西一跳的顫顫巍巍晃動著。
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趙蘇意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胤臨。
趙蘇意演技很差,無論是感情還是表情,所以此時臉色精彩的很。
雲鬆笑容微斂,眸光沉著,最終平靜的說了一句平淡的話:“你是趙蘇意。”
我心悅你,隻因你是趙蘇意,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雲鬆隻說了一句話,譬如拈花示眾,可趙蘇意此時思慮複雜,在這一刻滿腦子想的都是胤臨。
似冰川崩潰,冰棱飛濺,趙蘇意隻覺得腦中轟然清明,趙蘇意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寒噤。
我喜歡胤臨,與他是男主無關,因為他是胤臨,獨一無二。
不管他是否喜歡我,但至少,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連這份喜歡都不敢告訴他。
而且,我還冇有好好和他告彆,還冇有好好和他說一句再見。
她望著床邊的燭火,如同洪荒初始的爆炸,炸開了一團混沌,炸出了無數曾經深藏其中的、於虛無中孕育出的秘密。
雲鬆不知何時離開了,她腦中一片混沌,所思所想全是胤臨,混亂之間,她竟突然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一個要去見胤臨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