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疾風中急急下墜的身體,風翎暮發出淒厲的叫喊:
“風輕舒!該死的你,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
風雨搖曳中,海浪的聲音很大,墜落的身體很快就從眼底消失不見。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隻能不斷地嘶吼,聲嘶力竭的聲音與他下落的身體一併墜人海
“砰”的一聲巨響,身體與海麵撞擊的巨大聲響與那擊中風輕舒胸口的殷紅很像,那一刀是他下的手......
三個月後。
西方一族,茯苓王府。
風輕舒已經失蹤三個月了。
那一天他掉進海裡之後,拚命地在海邊尋找了幾天,結果是一無所獲。
那裡的海浪很大,潮水也急,掉下去之後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是零,從那麼高的崖邊掉下去,風翎暮不敢想像他的身體與水麵撞擊的時候會產生怎樣的後果,更何況他在跳崖之前曾被他刺傷了。
可惡!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風輕舒從小的運氣一直很好,好得有些不可思議,幾次禍事都可以毫髮無損,兩次綁架他也能輕鬆的獲救。如果說他的黃金頭腦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他的好運也太令人驚歎,所以,讓他就這麼輕易放棄尋找他的下落,他絕對會不甘心到想要掐死自己,他也絕對不相信,風輕舒就這麼死了?
絕對不相信!
除非讓他見到他的屍體......
屍體?
沉思的風翎暮全身一震,心悸得厲害,突然間加速的心跳聲,聲聲震耳,被自己驟然想到字眼驚出一身冷汗。
原以為不會有比風輕舒跳崖的事情更令自己震驚的事情發生,卻在下了馬車之後看見穆燕青安安穩穩地站在大門口,笑咪咪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刹那間的錯愕令風翎暮怔怔地呆立當場,並冇有因為穆燕青未死而欣喜若狂,驚慌失措接踵而至。
抖著嘴唇問了一句燕青“為什麼?”,他卻疑惑地看著自己奇怪的行徑回答:“為什麼?風輕舒十天前通知我今天你們要從曜州回來,所以我來接機。”
天翻地覆的感覺一瞬間將自己淹冇!
他的風輕舒騙了他,他的風輕舒完完全全將他矇在鼓裏。
仔細想想並不是完全無跡可尋,但是當時震怒下的他完全忽略了他本該應該注意到的細節,他的風輕舒從小就一直很喜歡他,他珍惜的東西他也向來珍惜。
風輕舒雖然說過他討厭任何接近自己的人或者東西,雖然討厭,卻從來不曾真的對自己記在心中的人動手過,從以前到現在,他從來冇有真的動過手......
老頭子的事情是,穆燕青也是。
他雖然痛恨自己把老頭子的話記得這麼清楚,從小就忽略他的感受,但是一直以來他也忍受著老頭子對他的利用。
他痛恨燕青倍受自己的關注與喜愛,卻也正是因為穆燕青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一忍再忍,就連燕青被綁架的時候,他雖是滿嘴怨言,到最後他還是出手相助,依他的性子,如果真的那麼討厭穆燕青,就算用刀子指著他的腦袋他畢然也是隻字不吐。
一切的一切是否早有預謀?
一切的一切是否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時間思緒如潮水洶湧,紛亂如麻,亂了章法,亂了頭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風輕舒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他風翎暮什麼時候有過驚慌失措到亂了方寸的時候?就算曾經有性命攸關的時候,他也是嘲笑對手的愚蠢。
但是,就在穆燕青漂亮的身影進入視線的那一刹那,風翎暮憎恨風輕舒欺騙了自己的時候,幾乎崩潰,潮濕的液體竟然湧進了眼底......
身為茯苓王他是絕對不許自己哭,這是自從成為茯苓王那一天起就有的規矩,但是風翎暮卻有了任由淚水放肆一次的衝動。
止不住心跳加速的衝擊戚,風翎暮點了一根菸,猛吸了幾口,最近抽菸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陷入沉思。
回來的時候,一切也出奇的順利,原本是想放手一搏,所以早在曜州的時候動用了茯苓王的力量,怎麼說他也早就擁有了一股不容任何動搖的勢力,而這股勢力可以說是自己最後隱藏的王牌,冇有人知道他留了一手,就連風輕舒都不知曉,這張王牌不到最後是絕對不會使用的。
先是解了他在曜州的束縛,擒了秋水和他手下的人,然後遠在西方一族內的勢力一舉攻破所有的限製,短短五天的時間,憑藉那股勢力範圍,加上風輕舒不在大,秋水又受自己的控製,一舉將曾經被奪去的一切又奪了回來。
五位長老不在了,受製的幾大族群龍無首的局麵被他的突然出現完全打破,一舉攻下被占的底盤,一舉拿下曾經被奪走的一切,風輕舒不在,這茯苓王的交椅奪回來的機率無疑是百分之一百,眼下他有一次成為了西方一族的茯苓王。
四方的人都知道西方的茯苓王被靖王爺囚禁在身邊,成了情人,身為男人的茯苓王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承歡,令西方一族臉上無光,令叱吒風雲的風翎暮嚐盡了羞辱,所以他定要將一切都扳回。
他這次的動作很大,除了在曜州將靖王爺風輕舒一刀斃命以外,也將曾經不可一世的氣靖王爺勢力全滅。
僅僅五天的時間,西方一族再度“改朝換代”,風翎暮重新坐上屬於他的那把交椅,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的同時,同時將其他五位長老的勢力給收了,他成了西方一族真正的“王”,從今往後,這個西方一族他一個人說了算。
他成了各族聞風喪膽的人物,他又成了不可一世的“王”
一切的一切都勢如破竹。
一切的一切都勢如潮洪。
明著看,剷除了五大長老的是靖王爺,反倒是茯苓王在五大長老麵臨危機的時候施以援手,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這一切等於是他自己做的。
因為風輕舒是他風翎暮的男人!
想到此,風翎暮不得不懷疑風輕舒所做的一切另有圖謀?
他利用那短短的一個月,給他鋪好了路,一切都做的神鬼不知,他以靖王與新帝王的身份在給自己清除障礙的同時,也給自己鋪了這條路?
他是在給自己鋪路嗎?看上去不像!因為這一切的安排完美到毫無破綻!
盤算了十年的結果,到最後卻是他在反擊的時候,一切都歸屬於他。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不合邏輯。
一切的一切卻又是那麼的符合邏輯。
就是因為太過完美卻令自己不得不起疑,令自己不得不重新深思風輕舒他究竟想要乾什麼?令自己不得不認為那股自己暗藏的實力存在的事實,其實風輕舒他是知道的?他給自己留了翻身的本錢,所以他知道自己回西方一族之後的這一場硬仗,勝利的將一定是自己?
想不出結果,也尋不到人,更得不到答案!
心焦,心急,每一天變得異常難熬,每一分每一秒變成煎熬。風輕舒真的死了嗎?
每一分鐘得不到確切的訊息,那種無力的焦躁感幾乎變成一種以為要失去風輕舒的恐慌,把胸口堵得滿滿的,甚至都發疼。
該死的,他什麼時候有過因為擔心失去一個人以至於心裡發慌的感覺?就連知道燕青“死訊”的時候,他更多的卻是憎恨風輕舒欺騙了他。
他怕是瘋了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與風輕舒太接近,他怕是感染了風輕舒的癡狂,所以他也瘋了吧?
“咚、咚”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將風翎暮從沉思裡拉了回來。
輕輕地揉捏著不時抽痛的眉心,風翎暮沉聲道:
“進來。”
劉毅應聲走了進來。
見風翎暮閉著眼睛,一副倦容,他安靜地站在一邊等待,沉靜如水的他看上去有足夠的耐性和耐心。
半晌,風翎暮睜開眼睛,視線並冇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停在不遠處的觀賞植物上。
“曜州那邊有訊息嗎?”剛毅的臉上滿是疲倦,卻不能折損幽深如潭的眼裡的炯炯光彩,那眼中有兩團火炬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