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霆換了個手,由單手抱改成了公主抱,跨過躺在門口的苗不歸,與苗淼淼一起進了房間內。
隔壁院子裡的氛圍可就冇有這邊好了。
紀南山看著站在廊下臉色蒼白如紙的盛明鏡,就知方纔他所言悉數被聽了去。
微微蠕動了唇想要與他解釋,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的解釋都有些蒼白無力。
盛明鏡扶著門沉吟了片刻,再次抬頭時就見著紀南山一副自責過深的模樣,移動了步伐朝著他走了過去。
“南山哥,你當真是這般想的嗎?”盛明鏡將帕子遞了過去,想讓他擦一擦臉上的水漬。
紀南山看著眼前那方帕子,聽著盛明鏡的話,那手便怎麼也抬不起來:“阿鏡,你和那些人不一樣,將來就算我們在朝為官,我必然會護著你,不讓你受欺負的。”
盛明鏡聽他所言,忽然輕笑出聲:“南山哥,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真的覺得韓老將軍是假意來投誠的嗎?”
呃!
紀南山有些難為情的摸了摸鼻子,不敢與盛明鏡對視,他還以為方纔問的是——
盛明鏡將帕子抵在了他的手中:“南山哥,太子殿下和北安王都是一片好心,咱們與太子殿下是生死與共,將來勢必回成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你想,將來朝中那些新臣大臣們,在局勢穩定之後,會乾什麼?”
會乾什麼?
紀南山看著盛明鏡那一翕一合的唇,喉嚨上下滑動:“我冇想的那麼長遠。”
盛明鏡指了指他鬢角滑落的汗水,示意他擦一下,“所以,北安王這纔來提醒你,要同韓老將軍搞好關係,一來你們都是武將,將來必定手中握著兵權,二來,依我看,北安王是想讓你頂掉韓老將軍!”
後麵那句話,盛明鏡咬字極輕,生怕被外人聽見。
紀南山握著帕子擦拭汗水的手微微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人。
眼前的人分明還是自己的阿鏡,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像從阿鏡口中說出來的,倒像是一個謀士,對,像沐青先生所言一般。
紀南山放下帕子,伸手捧住了盛明鏡的臉,待看見他脖頸處並冇有任何人皮麵具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而盛明鏡則是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待清楚他的意圖時,有些哭笑不得。
“南山哥,竟然覺得我是旁人假冒的嗎?”
被他這般詢問,紀南山的臉上瞬間就紅了,且還越來越紅,就連耳朵都紅了。
好吧,他方纔確實是覺得盛明鏡被旁人頂替了,畢竟在他的眼中,盛明鏡還隻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年,哪裡會想到他能同自己說出方纔的那番話來。
所以,纔會做出如此舉措來。
但當聽見對麵坐著的人傳來隱忍的笑聲時,紀南山就有些繃不住了。
“你還笑,有那麼好笑嗎?”紀南山抬眸,看著盛明鏡顫抖的肩膀,眉頭皺在了一塊兒。
“南山哥,我真的是阿鏡,不是旁人假冒的。”盛明鏡稍稍止住了笑意,但是了雙眸卻依舊成了月牙狀。
紀南山冷哼一聲,將帕子揣在了懷裡,捏著他的胳膊將他帶到了身前。
因為他力氣頗為大,盛明鏡毫無防備的就被他拽了過去,一抬頭,就看著紀南山睥睨著自己,不知為何,他這般看著自己,倒讓自己生出一些羞愧來。
“是不是,等夜裡看過之後才知!”紀南山俯首在他耳邊低聲道。
撥出去的熱氣噴灑在他的耳邊,熱意湧來,盛明鏡哪裡抵擋的住這種混話,當下立馬推開了他,正襟危坐。
見他脖頸處一片緋紅,紀南山這才心滿意足。
盛明鏡側身坐著不再看他,扣著手指道:“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招惹你,而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打算。”
聽他說的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紀南山的心頭就熱了,忍不住朝他靠攏了過去:“你且說,我且聽著。”
盛明鏡往邊上挪了挪,與他保持距離,目視著前方:“你擅武,我擅文,將來在朝堂,定然相輔相成,你也不必將我當成不知事的孩子,經曆了這些事情,我也看的明白,這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若是我不強大起來,隻能給你添亂。”
聞言,紀南山的眉頭又蹙在了一塊兒,他不允許旁人貶低盛明鏡,自然也不允許他自己看輕自己。
“阿鏡,我會拚死保護你。”紀南山在石桌下拽住了他的手。
盛明鏡你驚的抬起頭看向月亮門處,好在冇有外人,不過他向掙開他的桎梏,可紀南山卻牢牢的抓著不肯放。
盛明鏡長歎一聲,隻得任由他抓著:“你若是死了,我一個人舉目無親,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紀南山眼眶有些熱。
“南山哥,你得抓住此次的機會,不要成為下一個韓向陽,十萬大軍的兵權最好由你掌握在手中,這樣我、太子殿下才能多一重保障,不被朝臣們掣肘。”盛明鏡差點說錯。
但如此破綻,紀南山豈會聽不出,如今倒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手中若是有十萬兵權,那麼將來就不會有人敢上摺子參奏,就算參奏,他手握十萬大軍,也會讓他們懼怕,就比如韓向陽。
先皇可是將這十萬大軍給了他,保了他抿一命。
紀南山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所在,麵上就徹底明朗了些,握著盛明鏡的手也緊了三分:“阿鏡,我是個粗人,早些年雖讀了些書,可到底讀忘的一乾二淨,日後你得多多提點我纔是。”
難得他終於明白,盛明鏡稍稍鬆了一口氣,終於肯坐正看他了:“南山哥,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
“嗯,我信你!”自己怎麼可能不信他呢。
盛明鏡便將自己心中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與他說了。
紀南山聽著盛明鏡所言,眸子越來月亮,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後,紀南山便提了長劍離開了府邸。
盛明鏡坐在屋裡,手張依舊拿著那本《兵書》,不過顯然這一次,他的書籍是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