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與楊念晴這才重新坐下。
楊念晴看看李遊,學他的樣子歎氣:“你到底知不知道‘不識相’三個字怎麼寫?怎麼每個見到你的人都要生氣?”
“錯,”李遊一本正經道,“至少,女人見到在下絕不會生氣。”
楊念晴立即指門外:“那她怎麼生氣了?”
“因為她是女中丈夫。”
“那我怎麼見到你也生氣?”
“因為你不算女人。”
……
“在下隻不過說了實話而已,”李遊看著南宮雪苦笑,“想不到她成日冷冰冰的,火氣卻這麼大。”
“李兄最好收斂些,再要對她說實話,至少也等見到楚大俠之後,”南宮雪忍住笑,“女人生起氣來,許多事都有可能發生的。”
李遊道:“既是夫妻,本就該多多忍讓纔是,多數女人都懂得這一點,並且做得很好,她實在是個例外。”
楊念晴反駁:“憑什麼隻讓女人忍?楚大俠是男人,他怎麼不肯遷就一下老婆?”
“男人的氣,多數女人都能受,你也是個例外,”李遊道,“在下不過才說一句話,你急什麼。”
“我憑什麼要受你的氣?”
“你能氣得了我麼?”
楊念晴立即道:“你臉皮那麼厚,誰氣得了你。”
“這就對了,”李遊道,“不會揍彆人,就要捱揍,不會氣彆人,自然就隻能多受受氣了。”
楊念晴噎住。
南宮雪咳嗽一聲,道:“跟李兄鬥嘴千萬不能動氣,或許贏的把握會大些。”
“油嘴滑舌而已,”楊念晴冷笑,“女人的氣,好男人都該受得。”
李遊難得讚同:“如此,在下實在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你?”
見他們又要吵,南宮雪忙岔開話題:“冷夫人的確不同於尋常女子,對大多數女人來說,丈夫和兒女就是她們的一切。”
楊念晴道:“南宮大哥也這麼以為?”
南宮雪沉默許久,皺眉道:“這樣的女人,不該受尊敬麼。”
這樣的世家公子,有地位,有教養,在他的意識裡,接受的應該是門當戶對的婚姻,需要的也應該是那種端莊賢惠的女人吧。
楊念晴隱約有點失望,不再多想,直言道:“連自己都不重視自己,又怎麼指望彆人重視你?失去自我的女人,男人能喜歡多久?男人背叛,依賴男人而活的女人又怎麼辦?”
“自古女人所難免的悲哀之事,”李遊搖頭道,“但自從聽了男人的三從四得,在下才發現,那樣的女人實在好得很,好得不得了。”
南宮雪與楊念晴都忍不住笑了。
“不如相忘於江湖,原來相濡以沫的下句是這個,”楊念晴想起這句話,搖頭,“哪個混蛋說的。”
李遊道:“莊子。”
楊念晴再次無語。
這時代也知道莊子?
.
趕了三四日路,冷夫人就讓眾人棄了馬車,徒步而行,大約又走了四五日,終於到了一座山腳下,冷夫人並不多言,隻帶著他們往山上走,一路上但見瘦石古木,倦鳥低飛,寒泉低咽,十分靜謐。
不久,眾人行入一片深林,林中古木參天,鳴聲啾啾,泥土地上十分乾淨,還殘留著笤帚掃過的痕跡。
這深山古林還有人住?楊念晴剛升起這想法,路頭就一轉,一扇硃紅色的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
光看這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兩個仆人正坐在門口說話,衣著都十分整齊考究,時有樵子作歌而過,與他們打著招呼。
冷夫人停住腳步默默站了半晌,道:“這便是他的住處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走上前去。
南宮雪整理衣袍,朝那兩個仆人拱手作禮:“在下南宮雪,有要事前來拜訪楚前輩,煩勞二位代為通報一聲,多謝。”
縱然遠離江湖,第一公子的名聲仍是很管用,兩仆人急忙站起來謙遜還禮,年輕些的那個更是滿麵驚喜之色,連稱久仰,就要進門去報信,卻又被年老的那個拉住。
那老仆細細打量眾人,猶豫道:“我家主人早已退隱江湖,吩咐過不見外客,小人也不敢擅自作主……”
冷夫人忽然截口道:“你就說故人冷清來訪,他必定不怪你。”
老仆愣了下,答應著進去了,不消多時,他果然又滿麵笑容出來,將眾人讓進門。
庭院寂寂,遊廊曲折,誰也不會想到,這深山裡也會有這種人家。一切雕欄裝飾雖不算十分華美,卻也絕不寒酸,可見這裡的主人品位不俗。
老仆在旁邊引路,不時還陪著說兩句閒話,更多的則是偷偷打量冷夫人,想是在奇怪主人為何會破例見她,他哪裡知道,眼前這位美麗婦人就是自家主母呢。
老仆將眾人帶至廳上,讓座,然後陪笑道:“諸位貴客先用茶,我家主人稍後便出來相見。”
李遊含笑答應。
冷夫人忽然叫住他,問道:“你家難道冇有小主人?為何不出來待客?”
老仆一愣,答道:“三位小主人年幼時便被主人送出去住了,若無主人吩咐,他們也不敢擅自入莊,如今隻有二位夫人在此,不便見客。”
冷夫人點頭不語。
丈夫已和彆的女人生了孩子,她又是什麼心情呢?楊念晴打量著她,暗暗歎息,哪知目光無意中那麼一轉,瞟見李遊正好笑地看著自己,彷彿明白自己心中在想什麼似的。
楊念晴假作不見,移開視線。
就在此時,耳畔忽然響起不疾不緩、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男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算年齡他應該有四十多歲,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幾的模樣,良好的身材並無發福的痕跡。形容十分俊朗,眉梢眼角雖已有了細小紋路,兩鬢也依稀見了霜色,卻自有一種成熟攝人的氣度。
眉頭微皺,目光沉靜,凝結一片冷漠凜冽之氣,儼然無情劍客,然而再細細看時,又顯出十分文雅,分明翩翩書生。
儒雅與冷酷,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竟同時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
他是誰,已不需要介紹了,除了當年的“寒劍公子”楚笙寒,再無彆人。
楊念晴暗暗讚歎。
一個男人到了四十幾歲還這麼有魅力,這位楚大叔年輕時一定是個標準美男子,果然配得上冷夫人。
楚笙寒徐徐走到主位前,站定。
眾人都作禮,楊念晴跟著站起身,偷偷瞟冷夫人,卻見那美麗的臉上依舊籠罩著一片薄薄的霜雪之色,並無半點驚喜,彷彿麵前這個人根本與自己無關。
楚笙寒也隻略略掃了她一眼,隨即朝眾人拱手笑道:“南宮公子大名遠揚,這二位想必就是何大俠與李公子了,方纔有些雜事,讓眾位久候,失禮失禮!”
他雖滿麵笑容,言辭謙和,眼神卻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三分傲氣,這片刻功夫,他已看出了李遊與何璧的來曆。
李遊與何璧也恭維幾句,彼此客套一番,楚笙寒便請眾人重新坐下,自己轉身坐了主位,端起茶讓了讓,又不喝,半晌道:“楚某已退隱江湖多年,不知眾位突然駕臨寒舍,所為何事?”
南宮雪道:“打擾前輩清靜,我等甚是不安,但此事關係甚大,早聞前輩雖不好俗事,卻極正派仁善,必定也不忍再看見無辜者喪命,是以我等才冒昧登門,望前輩恕罪。”
楊念晴暗暗佩服,無論誰聽到這麼一席話,都不好意思拒絕的。
楚笙寒果然一笑:“南宮公子所說的,可是南宮彆苑的血案?但此事楚某並不知情,如何幫得上忙?”
南宮雪看看何璧,將來意說了一遍:“有關葉夫人的來曆,還請前輩不吝相告。”
楚笙寒驚訝,搖頭道:“她不會殺人。”
“說葉夫人是凶手,不隻前輩,連我們也不信的,”李遊含笑道,“但事有湊巧,多打聽些,或許可以從中找到些線索。”
楚笙寒皺眉道:“事隔多年,一時之間隻怕想不起許多,今日不巧,楚某還有些要事須料理,倘若你們不急,明日再來如何?”
既然來了,多等一天也冇什麼要緊,何璧站起身道:“如此,多謝前輩,我等明日再來相擾。”
楚笙寒起身道:“不送。”
眾人相繼往外走,剛至門口,忽然又聽他問:“可還好?”
對象是誰不難猜測,楊念晴立即看冷夫人。
冷夫人停住腳步,並不回頭,靜靜地站了片刻,開口答道:“好,多謝。”
背後,他便點點頭,不再說話,也冇有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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