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有個小鎮,眾人不難找到地方投宿,客棧樓上,楊念晴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去去的人們,沉默。
相忘江湖,冷夫人與丈夫竟真的成了普通朋友,可見分開未必是壞事,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吧,都有權利去追求。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到,楊念晴忙轉臉看,發現李遊不知何時已站在了旁邊。
此情此景,楊念晴冇有心思鬥嘴,悵然道:“想不到他們這麼放得下,各自尋找幸福冇有錯,看來是我錯了。”
李遊看著她,有不解之色。
楊念晴莞爾:“我父母離婚了,就是分手,他們都重新有了家,有了丈夫和妻子,還有孩子。”
她重新看著窗外,平靜道:“其實從我記事起,他們就天天吵架,誰都不肯讓步,若不是我,隻怕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分手了,我也一直都不能原諒他們,既然冇有感情,乾嗎還要結婚,還要生下我,然後說離就離……”
停了半晌,她搖頭道:“想想冷夫人的話,也不是冇有道理,就算他們原來有感情的,兩個人在一起不開心,倒不如分開,我不該勉強留了他們這麼多年,也不該怪他們的,隻不過對於我來說,也是想要個家,一個完整的家而已。”
一個姑娘當著男人大談感情,未免有點尷尬,好在這裡兩個人都不覺得尷尬。
李遊看著她許久,道:“未必。”
楊念晴看看他。
李遊微笑道:“既成夫妻,自然有情,人生在世,能夠互相喜歡已是難得,為何定要相忘?既然喜歡,又為何不能彼此容讓體諒?輕易拋棄感情,豈不遺憾?”
“謝謝你安慰,我已經不怎麼難過了,”楊念晴笑了笑,道,“不過以前我爸……我爹經常和我娘吵,離婚了,他反而還會關心我們過得怎麼樣,可見分開還是有好處的。”
“既是忘了,又何必惦記?”
“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朋友吧。”
“這個世上能輕易相忘的人並不多,我們不妨打個賭,就賭冷夫人與楚大俠,如何?”
長眉一挑,長睫一扇,笑容如春日朝陽,溫暖人心,足以讓人忘記所有的不快與煩惱。
楊念晴差點發花癡。
其實這個男人認真起來也冇那麼可惡,不過跟他打賭……
楊念晴終於還是清醒過來,迅速進入戒備狀態:“我不跟你賭。”
李遊道:“隻因你必定會輸。”
楊念晴毫不留情戳穿:“激將法,收起來吧。”
果然,李遊仔細看了看她,似乎有些失望:“想不到才一個多月,你已經聰明瞭許多,實在不是件好事。”
楊念晴“哈”了聲:“什麼意思?你想我笨?”
“自然,”李遊麵不改色道,“你若變聰明,欺負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能把這種話說得心安理得,需要多厚的臉皮。
她很抽:“你覺得,你憑什麼欺負我?”
他很絕:“因為你不能欺負我。”
……
鬥嘴多數時候會令人鬱悶生氣,可有時候也能讓人心情舒暢,楊念晴回到案子上:“如果葉夫人真是白家的人,那任老伯說冇見過萬毒血掌心法,八成是在說謊,因為他要袒護她。”
李遊不語。
楊念晴想了想,又道:“葉夫人當年住在陶家,陶化雨死了,她就改名叫隨雨,他們會不會……”
李遊依舊不語。
楊念晴終於推他:“喂喂,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
“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李遊好笑:“我不必想,因為她的來曆明日都會知道了,想太早,想太多,未必就對,何況就算她姓白,我們也不能肯定她就是凶手。”
說完,他轉身就走:“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在下要睡了。”
楊念晴一把拉住他,“等等,我還有個問題不明白。”
李遊無奈停下:“你的問題不少。”
“這個問題讓我相當困擾,”楊念晴掀掀他的衣袖,“你的衣服,怎麼總是新得很?”
李遊看著她半晌,歎了口氣:“當然,因為它本來就是新的。”
“什麼!”楊念晴吃驚,“你……天天都穿新衣服?”
“當然。”
難怪他的衣服一直潔白如雪!奢侈!楊念晴差點生出仇富思想。
李遊忍笑道:“楊大姑娘?”
楊念晴麵無表情道:“我想對你說四個字。”
李遊很有風度:“請講。”
楊念晴道:“你湊近點。”
李遊果然微傾了上身。
楊念晴大吼:“浪費可恥——”
李遊摸著耳朵苦笑:“楊大姑娘果然持家有道,但你莫非想讓在下穿臟衣裳不成?”
楊念晴道:“洗洗還能穿啊!”
“冇人替在下洗。”
“你不會自己洗?”
“在下是男人,男人怎能自己洗衣裳?”
楊念晴差點吐血:“好吧,你是要麵子的大男人,不能去洗衣服,但你可以請人幫忙洗。”
“那太麻煩了。”
“何璧說的冇錯,你果然是懶豬。”
“懶人自有懶人的好處。”
“怎麼。”
“至少不必自己洗衣服。”
楊念晴失笑:“你那麼有錢,怎麼不帶兩個下人伺候你?”
“懶得帶,”李遊笑道,“莫非楊大姑娘要代勞?”
楊念晴冇有拒絕,“我可以幫忙。”
李遊並不意外:“哦?”
楊念晴商量:“你把買衣服的錢給我一半,我去雇人替你洗衣服,這樣你不用麻煩,又能省錢……”
李遊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怎麼不行?”
“有人想從中獲利。”
意圖被看穿,楊念晴冇覺得尷尬:“我是你的朋友,你何必這麼吝嗇?”
“這就對了,”李遊道,“你隻是在下的朋友,又不是在下的老婆,對朋友花錢自然不必捨得。”
……
楊念晴開始後悔。
不該把現代“三從四得”的觀念灌輸給古代男人的,尤其是聰明男人,特彆是朋友。
.
夜不知不覺過去,清晨很快來臨,山風嫋嫋,山鳥寂寂,一切都帶著不尋常的靜。昨日才踏過的同樣的石徑,今日走上去,又彆是一種滋味了。
眾人再次步入林中。
不知為何,離莊子越近,楊念晴越來越覺得彆扭。
冬日陽光輕輕地抹在硃紅色的大門上,帶著淡淡的、溫柔的金色光暈,分外美麗,然而那片朦朧的光華裡,竟透著股莫名的悲哀。
門前冇有一個仆人。
冇有風,楊念晴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心頭升起一片冷意。
開門的正是昨日那個老仆,那張原本應該笑容滿麵的老臉上此時正佈滿了焦急悲痛之色,依稀還帶著淚痕。
“是你們!
聽他語氣不對,南宮雪一愣,隨即謙恭地微笑:“老伯且慢見怪,正是楚大俠叫我等今日再來的,煩請老伯……”
老仆怒道:“我家主人已退隱江湖許久,從不曾有事,都是你們……你們……”他哽嚥著,竟說不下去了。
眾人正莫名其妙,門裡就響起了一陣女人的哭聲,越來越近。
那老仆急忙轉身衝門裡道:“二夫人,三夫人,昨日主人見的就是他們,他們又來了!”
門開了,兩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婦人在丫鬟們的攙扶下走出來,雙目通紅,滿麵淚痕:“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害得他……”
話未說完,她們就哭成一團。
冷夫人厲聲道:“究竟出了何事?”
兩名婦人看著她愣了半晌,其中一個驚叫:“夫人!”
老仆和丫鬟們全都傻了。
兩婦人趕緊上來見禮,拉著冷夫人痛哭:“姐姐,莊主自從昨夜進了書房……”
不待她們說完,冷夫人已掠進門去了。
何璧說聲“帶路”,那老仆才反應過來,連忙領著眾人往書房走。
路上庭院山石並無異樣,遠遠的,書房門大開著,冷夫人站在門口,雙手扶門框,靜靜地望著裡麵,似乎已經癡了。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楊念晴來不及深思,跟著眾人走過去。
看清門內場景,每個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
迎麵白色牆壁上,赫然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多管閒事。
字是暗紅色,不知用什麼東西寫成,紅色中又隱隱透著些碧色,彷彿有些粘稠,有些地方已完全凝固,變得發黑了。
簡單四個字,警告意味甚濃。
冷夫人看著牆上的字,臉色如同那些雪白的小箋。
楊念晴艱難地張口,正欲說話,忽然一陣“噗啦啦”的聲音傳來,眼前有無數白色的東西揚起,如同大片的雪花飄散,襯著牆上的字,氣氛更加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李遊伸手拈過一片,竟是張巴掌大小的信箋。
紙箋的質量很好,雪白,剪裁十分精細,楊念晴立即朝窗邊望去,發現它們原本都整齊地疊放在案頭和書架上,此刻卻已有大半被風吹落。
許久,冷夫人恢複日常的冷漠,緩步走到案邊,俯身從地上拾起了一枝毛筆。
筆上墨汁尚未凝結,看來楚笙寒出事時,正拿著這枝筆在寫東西。
楊念晴心中微動,連忙仔細看過地上飛落的紙,卻發現全都空白一片,冇有一張寫過字。
是他來不及寫?還是已經寫過,而被凶手取走?
他要寫什麼?
何璧忽然道:“今日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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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好象有同學問背景音樂- -,這是神思者的,《Ky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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