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都不喝酒,一喝就醉成這個樣子!”話語就在耳邊,帶了嗔怪之意。
聲音甜美,似極心上人。
他微微睜開眼,立刻便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前,原來他內力深厚,已能夜中視物。
那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唸的人麼!她還會記得來看他?
心中微喜,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雲兒?”
“是我啦!”她側過臉,賭氣的模樣更可愛,“一年多了,好容易溜出來想跟你賞月,偏偏今夜又冇有月亮,你又喝得像隻醉貓!”
醉貓?他笑了,醉意朦朧之間竟忘了一件事,他能看到她,她卻未必能看到他!何況這幾年她也冇常來走動,彼此已不似往常熟悉,兄弟二人聲音本就區彆不大,喝多了酒,更難辨認了。
她依舊自說自話:“門口那兩個人真笨,我點了她們睡穴呢。”忽然發現被他拉著手,她不由又羞得垂下頭,輕輕笑了。
美麗笑容近在眼前,時而清晰,時而又模糊,他想抓住它,讓它永遠綻放在自己麵前:“雲兒,我喜歡你……”
“我知道,”大約是因為他喝醉了,她也大膽許多,湊近他悄悄笑道,“我也喜歡你啦!”
她也喜歡?她喜歡!
她還是他的!
酒醉的他心中狂喜,根本來不及細細思考其中可疑之處,順勢用力,將她拉倒在懷裡,隨即抱著她一個翻身。
“彆,不要!”低低的驚呼聲。
“雲兒……”囈語般的,夾雜著微微的喘息聲。
“……我怕……”
“不怕……我喜歡你……好不好……”
……
中秋那夜,歇在枕墨閣的竟並非白三俠,而是白二俠,陰錯陽差造就了一場誤會,導致後來的悲劇。
李遊輕歎道:“在下一直在猜測斷情山莊內那副畫是誰所作,果真是白三俠,也隻有他,才能將雲前輩風姿畫出那般□□。”
畫會在白家,因為它本就是白無憶所作。
雲碧月至死仍是喜歡他的,縱然恨,也仍是化名雲憶。
楊念晴懷疑道:“雲碧月認錯人,但白二俠事後還是能察覺的吧,怎麼會不知道?”
任老伯搖頭:“第二日我去時便發現不對,隻當是哪個婢女,因怕老爺子知道後加倍責罰他,便替他隱瞞了,他宿醉醒來,雖有懷疑,卻無憑據,我暗中令家裡老婆子留意,始終冇聽說有丫頭因此事鬨開的,也就不再追究了。”
原來白二俠也不知道,就連任老伯,也冇想過會是雲碧月來過。
“小碧隻當作是無憶,因此見無憶後來與三夫人訂親,氣急之下,這才悄然出走,那時我們都不知道,她其實已有了……直到十多年後,她重出江湖找上無憶時,我們才總算知道這段真相。”
楊念晴仍發現問題:“照老伯所言,白三俠不是也喜歡她嗎?而且當時他還不知道這事,怎麼會跟彆人訂了親?”
任老伯黯然道:“無憶他是有苦衷的。”
楊念晴微嗤:“不得已幾個字,是這世界上最大的藉口,如果是真愛,怎麼會因為各種理由去傷害對方?”
“他隻是不想害了小碧,”任老伯搖頭,忽然問道:“你們可知道當年的一指醫仙?”
見他扯到彆人,眾人都有點意外。
李遊想了想道:“這位前輩雖無名,卻又有名,隻怕當年的名頭與如今的邱兄差不多,可惜他老人家離世多年,也無傳人。”
任老伯道:“當年無非退親,無憶原本很是高興,準備求老爺子再去提親,哪知就在第二個月,一指醫仙正巧路過莊子,借宿時無意中見到了無憶,他說,無憶他……他此生是不會有子嗣的。”
這個時代,男人不能有子嗣,自然是屈辱的。
“老爺子知道此事後,自然不會再去提親,如此豈不害了小碧?正巧表夫人之女患了不治之症,無憶便求老爺子與她訂親,隻想以此絕了小碧的心意,老朽與無非苦勸不能,哪裡知道小碧已有身孕,所以如此恨他。”
任老伯咳嗽一陣,老臉上又泛起悲哀之色。
“後來小碧找上來,無憶寧願死在她掌下,也始終未提起緣故。”
因為愛,不忍傷害她。
因為愛,最終還是傷害了她。
十多年後的那箇中秋夜,親眼目睹一切的人,隻有這名忠實老仆。
那夜,月光浩浩如水,流得屋頂、地麵彷彿飛霜鋪銀一般,透著種淒厲的白,遊廊上掛的燈籠隨風搖晃。
圓月、桂樹、書卷、男子。
冷笑聲打破了寧靜。
“十二年,白無憶,你也睡不著麼?”
多年後再見到她的喜悅,在聽到那句“中秋,枕墨閣”時,全部煙消雲散,他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你……你那天……”
“十二年前……中秋……枕墨閣……”旁邊老仆似乎想起什麼,麵色大變,“小碧,難道那天……是你?”
她沉默半晌,終於垂頭:“是他做的事,是他非要……”
“這是做了什麼!”老仆坐倒在地,顫聲道,“原來是這樣!小碧,那天,那天其實……”
轟然一聲巨響打斷老仆的話!庭中一米多高的石桌忽然崩塌,石屑橫飛,煙塵飛散。
他咬牙站直身,目中隱隱有光華閃爍:“雲兒,是我錯了,如今要怎樣才能消你心頭之恨?”
“我的恨永遠都不能消!每回看到你女兒,我就想起你,想起……我殺了你們!”
“你……你難道……”
“你該死,你跟她都該死!你們都要死!”她已失去理智,“我成全你們,我殺了你,再殺她,叫你們父女到黃泉路上去相認!”
“雲兒!”他架住那雙玉掌,看著她一字字道,“你要殺我,我絕無怨言,倘若你傷了她,便是在九泉之下,我與二哥也絕不會原諒你。”
她似有醒悟,喃喃道:“十二年,你並冇為她做什麼,你早就不管我們……”
“雲兒,就算我求你。”
“到底是為什麼?”
“我……”
“就算你死,也要先說明白!”她抓住他的雙臂,不依不饒地搖晃,眼睛裡滿是淚水與委屈:“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娶彆人……”
他卻始終閉目不答。
終於,委屈的目光化作更多仇恨與怨毒。
“你不說?你還是不肯說?”隨著一聲淒厲的大笑,她終於不再猶豫,揮掌拍去,“我殺了你!”
冇有再躲避,他隻是靜靜站在那裡,神情痛苦至極,就在危急之刻,一隻手迅速推開他,有人擋下了那致命一掌。
那是個年齡略大些、更加俊美、少了幾分文雅多了幾分瀟灑的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口角流血,卻堅持推開弟弟與老仆,輕聲道:“求你讓我與雲兒說幾句話。”
他變色:“有話傷好再說!”
“無憶!”白衣男人急得大咳,吐出血來,“原來如此,今日我必須要與雲兒說明白,否則死了也不得安寧。”
失手錯殺了人,她也驚呆了:“二哥哥!”
“雲兒。”俊美的臉上此刻隻餘一片慘白,如紙,如雪,襯著清冷的月光,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
她竟也流下淚來,喃喃道:“二哥哥……我不是想殺你,是他對不起我,我冇怪你,你為什麼要護他……”
“雲兒你聽著,是我害的你!”白衣男人滿麵痛苦與內疚,“與無憶無關,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中秋,枕墨閣!”
她頓時如受雷擊,搖搖欲倒,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低聲道:“二哥!”
白衣男人慘然笑了。
“中秋,枕墨閣,是我!”
“雲兒,你明白了?你該殺的是我。”
“不,我不明白,”她茫然搖著頭,緩緩向後退去,“不是的,我不……”
“怪我……當夜因為與你退婚之事,喝醉了……如今死在你手上,我心滿意足,你不要再怪無憶,此事與他無關……雲兒,二哥哥是喜歡你的,從小就喜歡,求你念在二哥哥曾經真心待你的份上,對她好些……她是無辜的,這許多年來我並不知道……”
“不……”
“求你……”聲音如遊絲一般,越來越小。
“二哥!”見兄長已不行,他終於抬眸看著她,“雲兒,雲兒!”
聽到呼喚聲,她似乎從夢中驚醒,茫然道:“做什麼?”
“當日二哥並不知情,”他輕聲懇求,“你不要再怪他,好麼?”
沉默。
她幽幽道:“你要我原諒他?”
“他已經……”
“好,我原本就不怪二哥哥,早知道他待我真心,我……”
曾經以為得不到的人,原來早已得到,白衣男人長長吐出口氣,得了這句話,他心中再無牽掛,微微一笑:“可惜……我真想看看她……”
“二哥!”
“二公子!”
痛哭聲中,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目中空洞,風吹過,紅衣鮮豔,美麗的臉上卻木然無表情,透著不儘絕望。
他低聲道:“雲兒,多謝你。”
“原來如此,”她看著他輕輕笑了,“難怪……我不該怪你,你冇有錯,是我配不上你。”
他痛苦地搖頭,忽然麵色一變,撲過去抱住她:“雲兒,不要,不是這樣!”
冷浸的霜色中,那一抹豔麗的紅色似乎正在緩緩融化,地上,更多的暗黑色如水流一般擴散開來。
人,緩緩倒下。
“不,不是這緣故!”他緊緊抱著她,慌亂地搖晃,淚如雨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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