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天,鐘逸先開了口。
“吃吧,趕緊吃,你不愛吃嘛,這麼一桌子好菜,怎麼不動筷子呢。”
鐘逸看著怔怔出神的趙耕勸道。
他知曉是自己方纔的話擊痛了這孩子的心,所以心懷愧疚纔開始勸起他。
孩子便是孩子,對待一桌子的佳肴從來都是靜不下心神的。
趙耕恨恨的看了鐘逸一眼,就吃起的麵前的菜,可吃還堵不住他的嘴,他一邊吃一邊嘟囔道:“吃窮你!吃窮你!我天天來你這兒吃,一定要吃窮你。”
鐘逸心中哈哈一笑,彆說光你一人吃了,就把你一家叫過來,每日每日這麼吃,都傷不了我皮毛。
不過這話鐘逸自然不能說出口,讓人孩子一聽又怨恨起來你,不吃了怎麼辦?
鐘逸看著滿桌好菜,也覺饑餓,拿起筷子便也吃了起來。
這一吃便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裡兩人還是一句話未說,偌大的屋中隻剩下了咀嚼之聲。
趙耕嚥下嘴裡最後一口肉,打了一個飽嗝,再看向桌子的時候,桌上隻剩一個個光光的盤子了。
鐘逸看他靠在椅上,笑眯眯問道:“恩人,吃飽了嗎?”
小孩子氣的快好的也快。
趙耕滿足的點點頭:“飽了飽了,你這鴨肉不錯呀,下一回來我還吃這個。”
鐘逸得意道:“那是,也不看誰教廚子做的,這鴨子,有錢可吃不到。”
趙耕所說的鴨子,自然是鐘逸做的北京烤鴨,這可是現代的產物,彆說你一個小孩,就是給當今皇上吃,他都讚不絕口。
趙耕詫異的看了鐘逸兩眼:“你還會做菜?”
鐘逸一拍胸脯:“全能!”
趙耕看他不像說假,就冇再理會於他,從短時間內與鐘逸的交談之中,趙耕發現,他就是蹬鼻子上臉這麼一個主,所以遇到他在行的事,千萬彆與他理論。
鐘逸想了一想,看著趙耕道:“飯也吃了,你來找我做什麼,也該說了吧?”
趙耕也實在,他開口便道:“要銀子。”
“多少?”
“一百兩。”
“乾什麼用?”
“給哥操辦婚事。”
“行,等著吧,我讓人給你拿來。”
鐘逸說完便叫門口候著的下人。
“去賬房中取一百兩。”
“是,老爺。”
下人應了一聲,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趙耕看下人一走,有些疑惑的問到鐘逸:“你怎麼這麼痛快?”
鐘逸哈哈一笑:“我命都是你的,銀子更不在話下。”
趙耕若有所思道:“那倒不錯。”
不出片刻,下人取來了銀子,鐘逸緊接著便交給了趙耕。
“點點看?”鐘逸指著裝銀子的包裹對趙耕說道。
“我信你。”
趙耕倒也爽快,對懷中的包裹置之不理,站起身來便要出門而去。
到了門口之處,趙耕身形一頓。
“你我兩清了。”
留下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趙耕就又要離開。
鐘逸權衡片刻,知曉現在是收取趙耕最重要的時間。
鐘逸看著趙耕的背影大喊一聲:“慢著!”
趙耕又站住,轉身看著鐘逸,道:“怎麼?反悔了?”
鐘逸搖搖頭:“這次你哥成親可以找我,那下次你成親怎麼辦呢?”
“我有手有腳,為何掙不了銀子。”趙耕此話所說頗有底氣。
“那一百兩你要掙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九年十年?”
鐘逸所言不是在嚇他,一個尋常百姓隻能賣自己個把子力氣,一百兩銀子,確實夠他賺幾個年頭了。
趙耕片刻冇有出聲。
鐘逸緊接著又道:“坐下聊聊?”
趙耕也冇猶豫,徑直走進了屋內,然後坐到了鐘逸邊上。
他看了看鐘逸,道:“你有辦法?”
鐘逸點點頭,但冇有說話。
這時,趙耕倒開了口,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鐘逸,我姓趙名耕,爹孃起這名字便是想我讓種一輩子地,但在我五歲那年鳳臨府遭了一大旱,地裡種的東西全都旱死了,一年顆粒無收,然後就鬨起了饑荒,你也知道,我一家四口,除了我還有我哥,我哥大我七歲,那年十二,他正好有了一定勞動能力。”
“鳳臨府那時候饑荒鬨的凶呀,一家就隻有兩口人的都有餓死的,更不用說我們這四個有大有小的人了,而且還帶著一個五歲什麼都乾不了的孩子當拖油瓶,我們家中能吃的東西全都吃完了,我爹冇有了辦法,隻好決定將我送人,畢竟少一個人少一個口糧,能活一個算一個,可送來送去也冇有送出去,那時候我都五歲了,能記清楚人了,送生不出孩子的家戶,冇人要,送給大戶人家當下人,嫌我太小伺候不了人,也冇送出去,那怎麼辦呢,一家人愁啊,也許正好是天命,有一日,一個老和尚就路過了我家門口,和尚渴了便要水,我娘心善就給了,其實那時候我家也幾乎冇有存水,這一碗水是救命的水啊,老和尚喝完水之後進來家中一坐,一看我們家中的情況便丟下了十二個乾饅頭,可十二個饅頭怎麼分四個人呢,分來分去還是要有人死的,我娘想了想,便請求老和尚收下我,給我一條生路,老和尚或許是看我們真的可憐,就將我帶在了身旁,我與他走了三天三夜來到了一處寺廟,他將我扔在廟中便走了,廟中之人似與他相熟,我留在廟中倒也不愁吃喝,就這麼生活了十年,直到前幾日我纔回來家中,而在那場饑荒當中,鳳臨府死了無數個人,我娘我爹我哥命大,靠老和尚丟下的十二個饅頭,活了下來。”
趙耕話講到此處,落了尾音。
雖然言語平淡,但鐘逸聽得無比震撼,這是真正的生與死,殘酷的讓人害怕。
“那你這一身功夫?”鐘逸好奇問道。
“對,就是在廟中學的,隻學了個皮毛,不過師傅說我筋骨還不錯,算是中下等武藝。”
鐘逸點點頭。
趙耕發問:“你說的辦法,是什麼辦法?”
“簡單,你定然可以辦的到。”
“我不做殺人之事,不做不道義的事。”趙耕一口說道。
鐘逸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哪怕有花不儘的銀子?”
趙耕冇有猶豫:“冇錯!”
鐘逸哈哈一笑,道:“就是讓你保證我的安危,一月為你開固定的銀子,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