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洲一個電話,叫來了七八個專業的機械師。
江鵲看的一臉茫然——其實是震撼居多。
陸景洲看著呆站在門口的江鵲,說,“你先回去吧,這裡估計要忙幾天。”
“要幾天呀?”江鵲看著一群人圍在那裡,突然心思沉重,覺得這是一個很重大的任務。
“一週左右吧,我催催。”
“好,到時候賬單麻煩陸總髮給我好了。”
江鵲不卑不亢,陸景洲笑笑,其實這輛專業的賽車本身價格就上百萬,維修費用也低不到哪兒去,他有意推舟,就輕鬆地說,“這個不用,我打電話的時候人家說是終生保修的。”
“真的嗎?”江鵲有點懷疑。
“真的,騙你做什麼。”
江鵲抿抿唇,雖然陸景洲也是語氣溫和地同她開玩笑,可是同樣的話,還是從沈清徽口中說出來纔有點真正的溫柔。
江鵲看了看手機的時間,非誠誠摯地跟陸景洲說,“陸先生,謝謝您。”
“冇事,小忙。”
江鵲跟他告彆,陸景洲說去送她,江鵲拒絕了,說來的時候看過了,旁邊有個公交車站,陸景洲便不再強求。
江鵲很歡快,往外走的時候,應當是她的沈先生給她打了個電話。
陸景洲單手插袋,隔著玻璃門往外麵看。
人們常說,三十多歲的男人和金融男冇有愛情,倒不是因為彆的,是因為他們算計,事事要有利益相關。
有很多人說過愛他,可無非都是上下唇一碰,利益結束,誰又記得誰,就算不愛,也得裝的像一點,纔好保持著麵上的和諧。
他忽然很是羨慕沈清徽。
這樣被一個人,單純地、熱烈地放在心頭。
江鵲小跑著出來,公交就坐了幾站,看到附近有個商場,她下了車,順道去買了點蔬菜,結賬的時候接到沈清徽的電話。
他笑著調侃她,說怎麼加班到現在?已經六點半了,看起來是程黎做的不好,不想讓程黎接?
江鵲有點臉紅,跟他說了一個位置,沈清徽讓她在門口等著,十幾分鐘就到。
江鵲應允,看買的東西也差不多了,就去結賬付款。
付款的時候,收銀員是個看起來有點瘦弱的女人,長髮束著,臉色憔悴,她的視線落在江鵲手腕上細細的銀鏈子上。
“一共七十二。”
“好,稍等。”
江鵲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她平時聯絡的人很少,她將沈清徽的聊天框置頂,備註了一個沈先生,後麵還加了一顆小愛心的emoji——雖然兩人幾乎不在微信上說話,他常常是一通電話打過來,又或者是發一條簡訊。
明明微信更方便,但江鵲將其理解為,二人之間可愛的代溝。
江鵲找到了付款二維碼遞過去。
那個收銀員臉色失魂半秒,江鵲又晃了晃手機,她屏住呼吸,顫巍巍掃了一下。
江鵲冇有說話,默默裝好東西,然後同她道謝。
心下覺得這個收銀員反應有點奇怪,但也說不準人家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鵲拎著購物袋出來,看這邊不太好停車,決定走到路口去。
所以她冇看見,在她離開後,收銀員匆匆忙忙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到一個對話框。
黑色的頭像,她發了許多的訊息。
可滿屏都是紅色的感歎號:對方拒絕接收您的訊息。
“小於,你看一下櫃檯,我去吃個飯。”
她冇迴應,隻呆呆地看著手機。
“哎說實話,我估計這個月考覈小於可能過不了。”兩個女人結伴去辦公室熱飯,看了一眼在收銀台上發呆的女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我覺得也是,當初店長錄她是因為啥來著?學曆高?”
“對啊,說什麼哪個211大學畢業的來著……”
“這個月實習期,都做錯賬三次了,我都懷疑她上個工作被辭退是不是精神恍惚嗑|藥了……”
兩個女人搖搖頭,進了辦公室熱飯吃飯。
-
江鵲拎著袋子走到了馬路的路口。
正想拿出手機來給沈清徽說一聲,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越野逆光開過來。
江鵲揮揮手,他肯定看到了,而後車子在她麵前停下。
江鵲拎了不少東西,沈清徽下車,幫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後備箱。
而後拿起她的手,手心被塑料袋勒紅,沈清徽捏著她的掌心,語氣有點疼愛,“怎麼跑這麼遠?拎這麼重的東西。”
江鵲笑著搖頭,“一點都不重,不疼。”
沈清徽幫她拉開車門。
一束玫瑰擱在副駕駛,白色的玫瑰,花瓣邊兒綴著點淺藍色,跟那天的密歇根冰藍玫瑰不一樣,邊緣的藍色好像更淺。
如約而至的一束花,每天都能讓她知道她在被他寵愛著。
江鵲覺得他肯定知道這束花叫什麼。
“是卡莫利月光藍玫瑰。”沈清徽瞭然她想問什麼,在她開口問之前,他先開了口。
江鵲問他,“花語是什麼?”
“你猜猜?”
江鵲纔不肯猜,要拿出手機百度,沈清徽也依著她。
傍晚的街邊,他為她攏著一處夜風。
六點半,街道上不少行人。
江鵲真查了查,花語是,你是我藏在星河裡的溫柔。
她彎唇笑了,而後很快地踮起腳,湊近他,沈清徽微微俯身,單手扶著她的腰。
唇瓣還冇相碰,捱得很近,隻有一兩厘米,江鵲的心跳就開始加快,在胸膛裡撞擊著。
很輕的一個吻,江鵲還是太臉紅,他也從不有更多的索求。
江鵲依靠在他身上,眼神裡有真摯的光,是專注地看著他,她眼睛彎著,是一眼望穿的笑意。
她冇有說一句你也是。
她仰著臉看著他,說,“那我不想做星星,我想努努力,做你的太陽,沈先生,我才二十歲,可是我覺得,遇見你已經是我二十年來最大的幸運了。”
沈清徽攬著她的腰,在這樣黃昏日落時,望著她盈盈一雙眼睛,她眼底誠摯,讓他動容。
明明不是分彆,可他突然好捨不得。
沈清徽眼底溫存,說好。
江鵲捧著花,坐進副駕駛。
沈清徽彎身看著她——
其實他的溫柔也是僅她可見。
在他眼裡,玫瑰好平凡,隻有她拿著纔好看。
沈清徽啟動車子,江鵲跟他說今天上班的事情,沈清徽就耐心地聽著,也會接上她的話,笑著跟她說點什麼。
馬路對麵,從一家超市裡跑出來一個女人,她的視線搜尋著,看到前麵的越野車,她往前跑了幾步。
車子有點堵。
車窗半落,她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從來不曾露出的溫和笑意。
於書雲呆愣在原地,車子重新啟動,彙入車流。
於書雲突然激動起來,想要追過去,可是紅燈亮起,她往前邁了一步,有司機急刹車。
而後罵了她幾句,“不要命啦你?想死滾遠點啊!”
於書雲其實見過沈清徽笑,那樣一個清風霽月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也總是過分地客氣淡漠,好像笑容隻是禮貌的應酬。
她從來都冇有見過他笑的那樣溫柔。
剛纔到店裡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才二十歲出頭。
那年,她也才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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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晚餐到底不是江鵲做的。
也不能完全不是,至少沈清徽隻讓她煲了湯。
她進去的時候,沈清徽又將她送出來,讓她去外麵歇一會。
江鵲扁嘴,說大家都上班了,你工作好像比我還忙。
沈清徽語氣有寵溺,說,“那當我捨不得讓你進廚房好不好?”
這一句話,語氣溫柔的像那天海岸邊的落日與海風,柔柔的,是無儘縱容。
江鵲隻好去客廳收拾那束花。
家裡不少花瓶,江鵲拆掉包裝紙,將花修剪了一下插進玻璃花瓶。
而後望著餐桌上的一連串花瓶——
每天一束花,桌上已經有了四個花瓶。
江鵲愁緒湧上心頭,“餐桌都快放滿了。”
“那就放在客廳。”
“我的意思是,花好多。”
“可江鵲隻有一個。”沈清徽在廚房裡,很隨意、又自然地說了一句。
江鵲默默走到了廚房裡,沈清徽轉過身來,兩隻手向後撐著台櫃。
江鵲手裡還拿著一盒冰淇淋。
草莓味的,酸酸甜甜。
江鵲低著聲音說,“花期好短,謝了就好浪費。”
這句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
總覺得,被他這樣毫無底線地寵愛著,心裡有點微微的酸澀。
她常覺得這樣不太公平,她做的很少。
“花開有期限,是為了讓你珍惜它綻放的時刻,”沈清徽一伸手,將她抱過來,“你隻有一個二十歲,你第一回談戀愛,我從不希望你為我做什麼,你站在我這裡,就已經讓我心滿意足,總要讓你明白你值得被愛,也要珍惜你人生裡的每一天。”
很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足夠讓人動容。
江鵲任由他抱著,心思像浸過水的雲。
廚房的光是太柔和了,隱約有咕嘟咕嘟的聲音。
廚房的窗外,也恰好看得到花園裡攀著牆壁開的豔麗的龍沙寶石。
晚上回來的時候,沈清徽把喜鵲的籠子放在了院子裡的玻璃桌上。
喜鵲還有點滑稽,身上纏著繃帶,但是忍不住在籠子裡走來走去,有時候伸嘴啄一下鳥籠食盒裡的食物。
江鵲靠在他懷裡,眼神看著外麵的的喜鵲,冇來由地說了一句。
“等它好了,能不能把它留在這?”
沈清徽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喜鵲也好像有迴應,站在抓木上,還是站不太穩,晃盪了一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往這邊看。
“還要看它想不想留。籠子就這麼幾寸大,說不定,它還想去更廣闊的天空。”
江鵲扁嘴,冇接話。
一言不發地看著鳥籠子,喜鵲走兩步,又歡快地抖兩下翅膀,嘴裡嘰嘰咕咕。
說不定,這隻喜鵲也願意留在這呢。
天空那麼廣闊,冇有可以安心棲息的地方又怎麼算得上家。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1、花開有期限,是為了讓你珍惜它綻放的時刻。——宮崎駿《天空之城》
2、下次更新前,本章下的評論有紅包~
3、18:00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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