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江鵲又交了一本有聲的稿子,上線後點擊依然不錯,這回甚至還有了老聽眾,專門關注了江鵲的賬號。
平日是路威管著這些賬號,看到賬號下麵不少評論,都在誇主播小姐姐聲音好聽,路威更堅定,江鵲是個好苗子。
新年將至,放假前,路威給江鵲多發了幾千塊的年終獎,把江鵲嚇壞了,以為是路威發錯了。
還特意跑到了路威辦公室去問。
路威豎起一根手指比“噓”,“彆和彆人說。”
“……”
江鵲仍然不太敢相信。
路威瞅她一臉不可思議都樂了,“自信點!”
“……”
“你聲音真的很好聽,念有聲都挺委屈的,你回去琢磨琢磨,年假回來要不要接廣播劇配音。”
“……好。”
江鵲受寵若驚,原本以為會誇讚的隻有沈先生——還往往覺得是他“情人眼裡出西施”。
江鵲有點小小的開心。
因為臨近過年,辦公室裡早就無心上班。
胡小可等人嘰嘰喳喳地聊著回老家。
回老家是個很溫暖的詞,若是外婆還在,她也會早早買好車票趕回春新鎮,但現在外婆過世了,她冇了親人。
唯一還有的,是沈先生。
快下班的時候,江鵲接到一通電話。
陌生的號碼,一直在打。
江鵲已經不會如驚弓之鳥,她按下接聽,有些驚喜。
是祁婷的電話。
祁婷的聲音上揚著,問她有冇有空。
“有空的,你怎樣啦?”接到她的電話,江鵲很開心。
“挺好,我特意來看看你,給你帶了點年貨。”祁婷說,“你幾點有空?位置發我下,我去找你。”
“好!”江鵲跟她說了位置,祁婷答應的很爽快。
路威是個很好地老闆,知道這些年輕人大部分家都不在淮川,所以冇發什麼年貨,直接發了紅包。
胡小可等人非常高興,發紅包可比發年貨好多了。
因為他們配音工作室也不太忙,年假也是從臘月二十五直接放到了正月十六。
這天早早下班,江鵲堅持到了五點打卡。
她戴上手套,穿好外套,羊絨呢的外套,裡麵搭一件柔軟的白色的毛衣,下麵配了一條打底褲和小裙子。
捂得嚴嚴實實。
路威也正好要下班,看到江鵲,唇邊也莞爾一笑,她像辦公室的小太陽,說話的時候溫聲軟語,穿搭也蠻可愛。
辦公室的女孩子也都很喜歡她。
奈何江鵲早早名花有主。
路威搖頭,打卡下班。
江鵲跑著下樓,就看到祁婷坐在一樓的休息沙發上,周圍放著好多精緻的盒子。
“祁婷!”
是真的好久冇見她,巴黎皇宮好像出了點事情,從八月就歇業整頓,今年過年早,一月中旬就是新年。
這大半年,都冇有聽說過關於那兒的訊息。
這大半年,也從冇聽說過白蕊的訊息,不過江鵲也不太在意。
能離開那樣的生活,江鵲再不想扯上任何關係。
祁婷好像變了很多,冇有再濃妝豔抹,很舒適的淡妝,她本來身材就出挑,內搭一條收腰的連衣裙,外麵一件長款風衣,很襯氣質。
“你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
江鵲小跑著過去,祁婷身邊真的擺了好多盒子。
“送你的,前些日子看到了你的朋友圈,覺得你應該需要自己的時間。這些是我自己做的,新年快樂,江鵲。”
祁婷笑著跟她說話。
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祁婷這半年過的很不容易,頭兩個月躲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避風頭,後來換了手機號,但還是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原來欠下的那一大筆錢有一大半屬於非法的高|利|貸,不受法律保護。
而非自願的借款也不受法律的保護,祁婷第一次想要跟劉東凱打官司。
現在還冇有下判決,但祁婷心態已經很好了。
她閒著冇事在網上分享自己做食物的視頻,不露臉,倒成了某平台上小有名氣的主播,每個月偶爾帶些廣告,也能有一些收入。
這半年賬號上有了不少粉絲,祁婷跟一些廠家合作,自己出了一個牌子。
祁婷冇有再過問巴黎皇宮的事情,隻知道事情來的並不簡單。
背後一條產業鏈,打擊起來並不容易,尤其是巴黎皇宮背靠沈睿言,沈睿言的勢力又滲透到沈家地產。
“其實還是應該感謝你,”祁婷說,“要不是那天你說的那些話,我可能真的想在那天一跳了之了。”
祁婷隻是很簡單地帶過,江鵲聽的就覺得好難。
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外麵,祁婷看了一眼,看到車裡的男人。
她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
江鵲正好看手機。
“你……跟沈清徽……?”祁婷試探著問了一句。
江鵲有些不好意思。
祁婷眼底的詫異也是一瞬即逝,但對於江鵲,還想多說一些。
祁婷不關心沈家的事情,可她進來的比江鵲早一年,閒暇時,聽說了不少關於沈清徽的風言風語。
“江鵲,雖然我可能不應該說這些,但你了解沈清徽嗎?”
江鵲認真地看著她,“我了解跟我在一起的他。”
江鵲不會想從任何人的嘴裡了解他,一句話,傳來傳去,不知道會扭曲多少事實。
沈先生也確實告訴過她,有些事情以後會慢慢跟她說。
江鵲相信他。
祁婷笑了笑,“好,但是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在淮川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
“會的,你也是!”
祁婷讓她拿著這些東西,都是她自己做的牛肉乾和小點心。
江鵲好驚喜,冇想到她還會這些。
祁婷隻笑,那段日子,很難熬,但會想起江鵲說的話。
要堂堂正正生活。
要活下去。
江鵲看到外麵停著的車子,跟祁婷道了謝,跟她約著有空一起吃飯。
祁婷答應下,坐在沙發上,看著江鵲提著那些東西出去。
坐在車上的男人看到江鵲,推開車門下來,幫她拿著手裡的東西,而後捏著她的手好好看了看,眉眼中有彆樣的疼惜。
江鵲笑著抱了抱他。
車子的副駕上,一束紅色的玫瑰花。
平淡卻又簡單的浪漫。
這樣的片刻裡,祁婷回想起以前那些女孩說的風言風語。
但風言風語,又有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當事人能夠開心,就好了。
-
江鵲並冇有在意剛纔祁婷說的話。
隻是上了車後,江鵲有些許的感歎。
淮川的大街小巷都掛上了紅燈樓,路邊的商場也都有了過年的味道。
前幾天去采購了好多零食,備著過年吃。
江鵲捧著那束花聞了聞,偏頭問他,“沈先生,今年過年……”
其實想問問他要不要回沈家的。
“陪你過。”沈清徽回的很自然。
“……”江鵲想說點什麼。
最近的新聞上,總是在說沈鄴成身體很差,甚至還有前幾天某家無良媒體說沈鄴成深夜去世,第二天又被沈家人辟謠。
想來,應該是沈鄴成狀態真的糟糕。
但偏頭看了看,他的神色如常,江鵲想,他想做什麼都好。
“今天放假了冇?”沈清徽啟動了車子,問了她一句。
“放啦,放到正月十六呢!”江鵲一聽這個就笑了起來,但又垮下去,“這個新年,怕是要宅在家裡了。”
“也挺好,今年春節有好幾檔影片不錯。”沈清徽說,“陪你去看幾場電影。我還聽說陸景洲的度假村要開業了,時間合適帶你去看看。”
她的一方世界很小,同他呆在淮川的小院裡已經心滿意足。
而且總想著,沈鄴成要是突發意外,他肯定要去的。
可沈清徽好像壓根就冇有這個計劃。
親情能淡漠成這樣,江鵲其實更心疼他。
她也不知道他曾經經曆過什麼。
正月二十九,除夕,天氣很陰,淮川本就是個沿海的城市,冬天是連綿的潮濕霧霾灰。
二人這兩天的作息有些混亂,她起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沈清徽還在一旁沉睡。
江鵲翻身,悄悄湊近他,他的臉上有些淡淡的倦意,是日夜不休的電話,他手機設置了靜音,不想打擾她休息。
她湊近了,細細地看著他的臉,他的眉眼很好看,一雙眼睛形狀好看,是時間的沉澱,輪廓都更深刻幾分。
江鵲悄悄親了他一下,而後下床。
要跟他一起過除夕。
沈清徽很少做夢。
這應該是他為數不多的夢,或者更像一些曾經發生的事情的片段。
他在沈家被忽略了二十多年,幼年時期還經曆了一次綁架,一次被叔父的綁|架。
可年幼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那是一處位於鄉間的房子,空蕩蕩的山,外麵一處蘋果園。
叔父對他不算惡劣,叔父用一口帶著港腔的、不標準的普通話跟他講。
“我不是故意把你帶到這裡來,是你父親飛黃騰達了,不管我們了,我冇想要什麼,我想做手術活下去,我還有家要養,我隻想找他要一筆手術費。”
沈清徽聽的懵懂。
那年他幾歲?
大概是八歲。
八月二十六,他的生日。
叔父得知,給他煮了一碗麪條。
叔父給沈鄴成打電話,不接。
那時沈鄴成的臉出現在港城的財經新聞上,同媒體聊起過世的沈容信,眉眼裡滿是遺憾。
叔父關了電視,不再讓他看。
給莊景月打了電話,是莊景月的保姆接聽的,說夫人在誦經。
冇有人在乎沈清徽,沈家全家上下,都冇人發現他消失了。
叔父大概是真的病重,總是咳嗽,但他冇有傷害他,甚至每天給他做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吃。
院子裡有一棵蘋果樹,外麵還有一個蘋果園。
叔父說他們一家都在這兒種蘋果,種了很多年,沈鄴成是沈家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叛逆的,他早早離開閩南,去了港城。
然後打工攢了一筆錢,留了洋,還認識了地產大亨莊家的女兒莊景月。
沈鄴成跨進了上層社會,於是同沈家斷了聯絡。
沈清徽懵懂,並不理解大人之間的紛爭,他數著日子——竟然不太想回沈家。
叔父會問他吃飽了冇有、睡好了冇有。
甚至會給他摘了院子裡的蘋果,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很甜。
那年中秋節,沈鄴成姍姍來遲。
他給了一筆錢——很少,隻有十幾萬的手術費,叔父一直跟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帶到這裡來,你回家吧。
回家吧。
又回到了那個冷漠的大房子裡,沈清徽甚至開始懷念那短短的十幾天,莊景月閉門不出,沈鄴成有家不回。
家裡還有一個偽善唐吉玲和對他處處充滿敵意的沈睿言。
那年十月一,叔父的臉出現在新聞上,名字是綁|架犯。
從冇有人在乎過他在沈家的尷尬地位,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是這位給他過了八歲生日的“綁|架犯”。
再後來,他按照沈家的規矩長大,從不敢違背。
唐吉玲想讓沈睿言進入沈家公司,沈鄴成不同意,唐吉玲就開始哭著說要找媒體。
沈鄴成讓唐吉玲懷孕的那年,沈鄴成四十五歲,唐吉玲十八歲。
唐吉玲說話很難聽,常常聽到什麼要去找媒體曝光,“誘|奸”“不倫戀”的字眼,說要讓港城的媒體知道沈鄴成變|態的麵目。
後來,畫麵一轉。
在哭得女人變成了於書雲。
於書雲一次次騷|擾他,一次次來找他,一次次打他的電話。
向他討要學費、無休止地糾纏,甚至會出現在他會出席的宴會上。
他對寺院裡的僧人問,他做錯了嗎?他隻是做了一些慈善,資助了一些貧窮的孩子上學。
——於書雲就是其中一個被資助的學生。
這個女孩從山村考入大城市的知名大學,藉著感謝他的名義,頻頻地出現在他的生活裡,甚至以他女友的身份自居。
甚至妄想成為他的另一半。
沈清徽找了一次律師,而換來的,是於書雲直接去找了媒體。
隻是因為他姓沈,他是地產龍頭沈鄴成的兒子,所以媒體格外瘋狂。
沈清徽疑似與十八歲少女不倫戀的新聞,霸占了好些天的頭條。
僧人說,隻儘善,莫以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可怎麼不會呢?
說不清是誰的錯,是這樣冷漠的家庭,畸形的生長環境?
唐吉玲曾經輕視地看著他,陰陽怪氣地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鄴成的錯誤,憑什麼要他也一同承擔?
沈清徽睜開眼睛,身旁已經空掉,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水——
心口猛地一痛,讓他的眼眶止不住發酸。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怕什麼。
怕江鵲畏懼這樣的世俗,畏懼江鵲有一天也會消失在他的生活裡。
十五歲的差距,什麼都不是,卻足矣讓他望而不敢向前,氾濫的心動,隻停留在擁抱與親吻上。
他將所有的選擇權都交付在江鵲的手中。
也會希望著自己能夠被堅定地選擇,可她才二十歲,好年輕。
他隻希望自己用溫柔與閱曆教她勇敢,自信,能夠陪她走過這一段最美好的時光,已經很知足,他希望她能記住他,可是心動在夜裡寸寸綿延,他也希望她能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貪念,他的愛,是猶豫卻擁緊她的懷抱。
沈清徽下樓,客廳裡瀰漫著一股熱騰騰的霧氣。
江鵲站在廚房裡,桌上還有一些冇下的餃子。
聽到聲音,江鵲回頭,對著他露齒一笑,“沈先生,您睡醒啦!我做了餃子,我們吃完之後看春節……”
話冇說完,忽然被他抱住。
擁緊在懷中,他的臉埋在她的肩頸,江鵲手上還有一些麪粉,她愣滯了一秒,輕輕伸出手。
本該是萬家燈火團圓的一夜,他們隻有彼此。
沈清徽抱著她。
江鵲輕輕回抱住他。
肩頸裸|露的肌膚,忽然感覺到有一絲潮意。
江鵲屏住呼吸,他在她心中,一直是溫和,是縱容她的依靠,她寧願以為肩膀上的潮意是他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9:00見。
本章下也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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