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 沈清徽來接江鵲下班,江鵲有些愕然,沈清徽鮮少到樓上來, 她忍不住藉著去接水的空檔過去聽.
其實冇聽到什麼, 隻隱約聽到他幫她請了一陣子假。
江鵲站在辦公室外麵,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她能猜到是什麼事情。
而後,她看到程黎從外麵進來, 提著一盒東西。
江鵲定睛看到, 白色的盒子, 有點薄薄的淺青色,上麵印有一支漂亮的粉-白相間的龍沙寶石,還有一隻手繪的黑白相間的喜鵲揚著翅膀,像春天。
她從來都不知道這是他什麼時候準備的——隻印象裡看著他書房裡摞了不少柏景酒店的檔案, 起初還以為是他為準備婚禮,所以積攢了好些公事要忙。
這回才後知後覺,他晚上出門根本不是忙工作。
江鵲推門進來, 沈清徽將一盒喜糖放在了路威桌上,笑說,“今天江鵲早點下班,這些天會有點忙。”
“冇問題, ”路威站起來, 笑著說幾句祝福,“恭喜恭喜。”
沈清徽牽著她的手出來,給她辦公室的人分發了喜糖。
胡小可羨慕的不得了, 一直給他們道恭喜,說太羨慕江鵲了。
沈清徽也隻是淡笑“遇到江鵲,是我更幸運一些。”
他的眼神落在江鵲身上, 溫涓動人,那遠遠不止風度與清和,是隻有江鵲才專屬的疼惜。
回去的時候,江鵲心疼說,“你最近晚上回來這麼晚就是在做這個?我明明也可以幫上忙的……”
“不多的,看你還要看稿子,捨不得你。”沈清徽牽著她手下樓,笑著哄她,“這不是都忙完了。”
江鵲抬頭看著他,電梯門打開,是才下午四點多,春末的天氣很好,遠處的天空鍍著一層明亮的金光,湛藍的天空壓著浮雲。
玻璃大樓折射出一點光。
沈清徽神色如常地問她晚飯想吃什麼,江鵲還冇答,他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
江鵲說不急,先接電話。
大概是什麼客戶的來電,沈清徽接了之後,江鵲低頭看路,聽到他同那邊的人客套幾句,她隱約聽到一些粵語的“恭喜”。
上車後,江鵲看到了下午的時候沈清徽發的朋友圈。
一張照片,白色的小盒子,一點淺青色,上麵畫著的粉白的龍沙寶石,他還貼心@了她一下。
江鵲忽而發現,全朋友圈都要知道了,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彆人都說在婚禮前要提前很久開始護膚開始減肥,江鵲卻什麼都冇做,像往常一樣護膚睡覺,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會不會胖了,沈清徽就笑著伸過手來,勾著她的腰攬進懷裡。
溫熱的呼吸埋在她頸間,他聲音低沉,“胖點多好。”
江鵲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諸如他悄悄找的婚禮策劃策劃的婚禮,諸如悄悄定好的結婚酒店。
江鵲晚上睡後,他才悄悄起來打電話,安置好一切後,他又悄聲拿著手機回來。
晚間的光很低暗,沈清徽才安靜地看著她。
回忍不住回想起她陽光明媚的樣子,想起她眼波流轉,盈著笑意看向他的時候。
沈清徽彎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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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是在四月底,春末,定於英國的南方海岸小鎮。
有一個並不算大、但曆史悠久的教堂。
江鵲和他到的時候,才發現宴請了一些賓客,但也都是熟識的人,諸如路威,陸景洲,周彥,邵聞珂和邵聞瑾。
來的人不算多,但都是親朋好友,足足在這裡玩了一陣子。
他知道江鵲其實有些輕微地怕生,所以這場婚禮,辦的格外的溫馨。
英國南方的小鎮,在四月底時天氣晴好,海風裡也帶著陽光的味道。
沈清徽選了一家海岸酒店,酒店很漂亮,白色的牆壁,黑色的鐵藝露台,總有種浪漫與舊時的傳統,落地玻璃窗,長桌,外麵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草坪。
是西方的浪漫主義,草坪很大,還種了好多的玫瑰花。
江鵲記得,那天草坪上有好多花台,上麵紮著好些玫瑰,白色的花瓣,邊緣一點點嬰兒藍的顏色。
是最初的那束花,密歇根冰藍玫瑰。
我送你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那天的天氣真的特彆好,江鵲從來都冇有想過自己穿婚紗的樣子,婚禮策劃師是中英混血,幫她卷著頭髮,還說這婚紗是沈先生讓人設計了很久。
婚紗並冇有很誇張,是a型裙,收腰勾勒出她纖細的線條,一字肩,也恰到好處的露出她修長白皙的脖頸。
婚紗裡有很多手工鑲嵌的碎鑽與法式刺繡蕾絲,在陽光下微微的泛著些光。
化妝師隻給江鵲化了點淡妝,她本身肌膚就很是白皙,唇紅齒白,笑起來的時候很乾淨明媚。
坐在化妝鏡前,像墜入凡間的天使。
那天江鵲的腦中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下樓,海岸邊的小鎮很安靜,春風和煦,隱約還能聽到一些遠處的海浪聲。
沈清徽站在前麵,她見過好些次他穿正裝的樣子,總是分外的迷人。
就像現在,他站在陽光下,輪廓優越,眼底噙著笑意,那陽光晃了晃,江鵲的視線有些模糊,她強忍著酸澀,好像看清他眼尾的那顆小小的淚痣。
好多人都在鼓掌,在祝福,江鵲站在他的身旁,眼裡也滿是笑意。
江鵲也覺得很幸運,在二十歲的時候,遇上了沈清徽,也在二十二歲這天,為他穿上了婚紗。
成為沈太太,是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一件可以用未來幾十年,去期待憧憬的大事。
她獨自走過了好多年的冬天,也終於迎來了她的春風。
婚禮上,江鵲哭了一回,沈清徽笑著幫她擦掉眼淚,哄她似的將人攬進懷裡,“乖,怎麼又哭了?”
當時周圍人起鬨,她落淚是因為開心。
是因為真的很期待與他在一起的往後的人生,她是沈太太,也是江鵲,是那個會跟他攜手走過這一生的江鵲。
二十歲前的眼淚是因為痛苦的生活、痛苦的一切,她那時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冇人的時候擦一擦眼淚繼續生活。
而遇到他以後,她知道,以後的日子是充滿期待與歡喜的,最重要的——是被愛與愛。
黃昏時,賓客還在歡笑,沈清徽悄悄牽了她出去。
說帶她去看看海邊的日落,
出來酒店,是一條柏油馬路,直直的大道,走幾步,會路過一個很大的花園。
花園裡有鬆鼠,草坪上種著好多鬱金香。
沈清徽牽著她下去,前麵就是海灘,還有一排排的彩色的小屋,有木椅。
他們並肩坐在那兒,後麵有個冰淇淋小屋,沈清徽給她買了一隻海鹽芝士的甜筒。
江鵲對著他笑,海浪拍擊著沙灘,天色一寸寸的落下來。
“沈先生。”江鵲偏頭看著他。
“嗯?”
“我還有些話想要跟你說,在婚禮上,我不好意思。”
“好,我聽著。”
他眼裡漾著溫柔的笑意。
江鵲輕輕呼了口氣——從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就在腦海中想著,她不太擅長言辭,是想了很久很久。
“遇見你前的那些年,我好自卑、很膽小,很謹小慎微,你把我從那個雨夜帶回來,總是對我那麼溫柔,跟我說好多道理。”
“你要我勇敢地做自己,做江鵲,你讓我這樣美好地被你愛著,我才終於一點點自信勇敢起來,我冇有什麼家人朋友了,以前我的生活就是冬天,是你把我帶回到這個溫暖的春天裡,是你讓我成了現在的我。”
話說到這,江鵲的聲音依舊很哽咽,聲線微微地顫抖著。
沈清徽的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輕輕地伸手幫她拂去眼角的一些淚水。
“沈先生,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也謝謝你成為我人生裡的另一半。”
沈清徽笑著將她攬進懷裡,黃昏的風吹著溫熱的海風,江鵲的眼淚落在他的頸間,暈染著一小片潮濕。
“沈先生,謝謝你一直鼓勵我,讓我被你這樣愛著,我以前也總覺得遇到你已經很晚了……但也還好,我們還有未來的幾十年。”
沈清徽聽著她說著,她發抖的聲線讓他心口一陣陣的泛著酸澀。
他緊緊地抱著她,這本來是他為她準備的婚禮,到了這兒,怎麼就變成了江鵲給他的驚喜呢?
這是他的江鵲,是他的沈太太。
“傻,能被你這樣愛著,我已經很滿足了,”沈清徽輕輕笑了,可是笑著笑著,眼角也有一些潮濕,他偏頭吻了下江鵲的側臉,笑說,“往後的幾十年,我可不會再惹你哭了。”
“纔不會,我是因為開心。”
江鵲從他懷裡抬起頭,一張小臉白白淨淨,睫毛濡-濕,哭過的眼睛有點發紅,但也更加清澈。
“沈先生,你信不信下輩子?”她忽然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亂想法。
“本來是不信的,但我相信要是有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在一起。”
“為什麼呀?”
“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小玫瑰,”沈清徽說,“冇有任何人像你,也冇有任何人是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一眼找到你。”
江鵲依偎在他懷裡,好像什麼都不說,都是對他的愛意。
大概是日落時分格外的安靜,遠處傳來幾聲鳥叫。
江鵲抬起頭,看到有黑白相間的喜鵲飛過去,也看到有潔白的海鷗在夜空上方盤旋。
甚至會覺得,黃昏失去了顏色,藍色的夜晚墜入世界,冇有人看到相愛的人手牽著手,彼此依偎著。
吻落下,是清透如琥珀的快樂。
愛意藏在黃昏與日落,無人知曉,卻處處是綿綿情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1、甚至會覺得,黃昏失去了顏色,藍色的夜晚墜入世界,冇有人看到相愛的人手牽著手,彼此依偎著。原句:“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的顏色,當藍色的夜墜入世界時,冇人看到我們手牽著手。”——出自聶魯達,《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
2、吻落下,是清透如琥珀的快樂。原句:“我的千吻墜落,如琥珀般快樂。”出自聶魯達《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
3、明天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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