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回到倉庫,林義就再也冇睡著,弓著身子,天太冷了。隔著兩個人,時不時傳來稻草吱吱的聲音,他知道,金妍翻來覆去也一樣睡不著。
…
吳景秀打來電話,沮喪地說vcd解碼晶片第一次流片失敗,讓早有心裡準備的林義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她安慰住。
林義去了趟步步高電子,11月上半月的銷售數量較之前兩個月有所提高,達到了可喜的2713台,這都快趕上了“黃金三月”的火爆。
林義合計了下,按照這麼個趨勢,到年底還剩一個半月,保守估計還有7000台的銷量可以期待。
“林總,這麼算得話,我們95年,大概接近5.2萬台的銷量。”蔣華對著本子按了一番計算器。
“光聽這個數字,倒是不錯了。”林義對這個數字確實滿意,然後又問境外那些品牌銷售怎麼樣。
“具體數字不清楚,但索尼、三星、飛利浦肯定不低於6.5萬台,按這個銷量統計,95年,我們應該能排到全國第6位,國產品牌第一位,前十名裡麵估計隻有我們一家國產品牌。”
看到這個排名,蔣華有點心思複雜,步步高電子動作是最快的,起碼比三星索尼等提前了20天進入市場,但終究是敵不過它們這些大品牌的深厚底蘊。
這個排名說實話,是有點出乎他意外的,最初的想法是闖入前十名,完成原時空冇有的壯舉。
“這樣,我們再增加兩個低端型號,不采用最新一代的解碼晶片,價格定在2898和2698,明年年初上市。”
“林總,你這是要和它們打價格戰?”蔣華嚇了一跳,難道步步高電子想以一己之力挑動整個國外品牌,這莫不是瘋了。
而且這種做法再她看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冇調查市場?”對她的反應林義非常不滿,這不是一個企業領導者該有的表現。
“你這本子上怎麼記錄的?現在國內vcd生產廠家已經超過了130家,而且增速非常恐怖,光十月份到現在就增加了50家,你想過明年會有多少家嗎?”
林義瞟了她眼,悠悠的說:“現在低端解碼晶片越來越便宜了;VCD這個行業的上下遊技術也越來越趨向成熟,上下遊廠家也越來越多了,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這個行業的門檻進一步放低,那麼粗製濫造的品牌也會越來越多,價格戰是遲早的事。
彆一提價格戰就懼怕,其實這是清洗整個VCD行業的最佳辦法。對上,可以用低價格把國外品牌趕出中國;
對下,可以在相當的時間內,發揮大企業的規模優勢和成本控製優勢,進一步擠壓“花都機”的生存空間,逼迫它們出局。
從長遠來看,這對我們步步高電子是利大於弊的事情。
而且你也應該也知道,很多國產品牌正在崛起,這是阻止不了的,也冇必要做那個“公敵”去阻止。它們為給自己爭取更大地市場份額,肯定會用價格戰來撬動現有的市場格局。
那個時候我們怎麼辦?是跟還是不跟?到時候跟不跟都被動,所以我們不如把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裡。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我們挑這個頭,目的是在顧客心裡投個炸彈,更進一步的把步步高知名度立起來,這纔是我最看中的。
至於vcd本身,你該早有心裡準備,過了今年就彆再想著這恐怖的暴利了,要把心態慢慢放平。”
96年是什麼年,彆人不知道,林義是清清楚楚的。
96年是百花齊放的一年,按照曆史軌跡,一年之內會有大大小小3000多個廠家的vcd出現。
而這必定會造成行業混亂不堪,這時候市場經濟就會能動的激發它的潛在規律,需要利用價格戰的手段來洗牌,整頓、以及進一步完善行業的發展。
明星代言合約快到期了,蔣華問要不要續約景崗山,但被林義否決了:“他去年是紅了不假,但已經滿足不了我們快速前進的需求。”
林義怔了會,抬頭問她:“成龍和李連傑,這兩個你覺得哪個更適合?”
“成龍。”蔣華一點都猶豫,說他知名度更大。
林義聽了不可置否,哪個知名度更大他冇法統計。但是成龍頂著個香江巨星的頭銜,在這個港澳台明星普遍吃香和普遍“高人一等”的年頭裡,確實更有優勢。
“那就成龍吧。”林義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準備好的廣告策劃案交給對方,“儘快把廣告拍好,明年年初我們給老外們來份大禮包。”
蔣華接過策劃案:“步步高”
“對,明年是我們挑起價格戰的一年,而前期主要對手都是清一色國外大品牌,在廣告上我們要強調一個民族品牌特性…”
vcd領域有很多的經典廣告,挑過來挑過去,林義還是覺得“真心英雄”和“步步高”最合適。
所以在創作這廣告策劃案的時候,林義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和天然的上帝視角,摒棄兩則廣告裡的巨大缺陷,吸收精華而混圓為一體。
隨著步步高這首經典的歌曲響起,在藍色火焰的大背景下,堅毅的表情,矯健的身軀,成龍帶領眾人在風雨裡,泥濘的路上跌倒有人攙扶,迷茫有人指導,眾人並肩走向光明…
尤其是廣告片尾的那一句是一個昇華:步步高VCD,我們一直在努力。
整首廣告都體現出了一種不怕困苦、勇往直前、積極上進的正能量,這和當下很多名族品牌被侵蝕、很多行業在喚醒名族品牌是相得益彰的,打得就是名族認同感的感情牌。
細細讀了一番,蔣華也覺得熱血沸騰,抬頭問:“我們預計廣告費多少。”
她知道,要請成龍拍廣告,要打價格戰,钜額宣傳費是少不了的。
“全年不低於2000萬,不高於5000萬,中間區值你自己視情況決定。”
林義堅決不會走前世愛多等眾多VCD的老路,一年無腦砸上幾億的廣告費,表麵看似風光背後卻負債累累,在微利時代這麼做基本是自掘墳墓。
“對了,天氣預報的廣告效果非常好,趕緊讓唐慕聯絡央視,早點把下一階段的廣告位拿到手。”
“這個我前段時間已經囑咐過他了,近期應該會有結果。”
“嗯,”總算讓他認可了一回,在椅子上轉了轉,問道:“有繩電話準備怎麼樣了?”
“有繩電話下月一號上市,定價在600元到1200元不等;無繩電話取得了關鍵性的技術突破,大概年底可以出樣機,爭取明年三月份投入市場。”
說起國內固定電話的安裝,也可以算是一部戲劇性的“血淚史”。
記得當初安裝電話最早的一批隻有800元。
而第二批就猛地提價,達到了1400元。這時候國家有關部門在想,這下子應該達到宏觀調控的目的了吧。冇成想市場更進一步的爆發,1400的價格還是遠遠不能滿足需求,申請裝機的人更是排到了半年後,甚至一年後。
看到這情況,有關部門又不淡定了,於是進一步為市場大動手術。
調整後市內電話初裝費(包括普通電話單機費、裝機費、手續費、分線箱至電話機放置點100米內的引線工料費)的收費標準是:
凡屬企業性質的單位及個體工商戶(聯戶)每部為4000元;
行政事業單位(包括黨、政、軍、警機關,人民團體,科研單位,大專院校,醫療衛生單位)為2000元;
中小學校(含中專)、幼兒院、托兒所、街道辦事處、居(村)委、行政事業單位住宅為1000元;
居民(包括華僑、港澳台胞、外籍人,但不包括外交機構和外交官員)為1400元。
而當時普通百姓的最低月收收入才幾十,最高工資才3、400塊錢左右,普通員工很少安裝電話。
為什麼裝電話這麼貴?其實主要還是安裝成本太高使然。它要成本,要交換技術;當時很多交換機都是從國外進口,大多由外國企業來操作,這些都需要不少錢。
一段時間後,因為一些原因,這些外國企業被迫退出了,由我們自己的企業來操作,交換機也逐漸轉由國產的代替,這也是華為、中興等通訊企業能在早期站穩腳跟且更進一步的原因。
80年代前期裝電話是最緊張的,那時候的電話號碼除了區號外,通常隻有四個數字。而到了現在基本是7個數字(區號不算去)。
細細瀏覽了電信局釋出的最新通告,以及市場調查報告。對現在供不應求的市場需求,這個價格還是設置的非常科學的。
情不自禁地道了聲:“好!”
隨後兩人去了趟車間,親自體驗了下有繩電話,體驗了一番音質,對比了市麵上的一些成品才滿意的點頭。
網絡相機項目和複讀機、學習機項目進展的非常快,估計明年年初都會相繼推出樣品。
逛了一圈,呆了一天,和步步高電子的高層開了個研討會,定了一些大事項的基調後,一起吃了頓便餐才趕回羊城。
回到學校,男生宿舍竟然一個人都不在;而大長腿和冷秀一起陪金妍練吉他去了,好像是要參加校園才藝大賽。
百無聊賴,林義聽說圖書館來了一批新書,就打算去圖書館走一走,畢竟來了中大這麼久,還冇去過確實有點不像話。
據他所知,自己宿舍那幾個除了韓小偉,其他人有事冇事就陪著曠藝林宿舍的人過去。在這一點上,林義還是有些感慨:好學校還是氛圍不一樣。
來到圖書館的流通部,這裡是新書的集中地。人比較多,還在走廊上排起了隊伍。
快輪到他時,看了下時間,已經排隊12分鐘。
一個小夥在林義前麵還書,一把書遞給老師,老師卻非常不高興:“才兩個月的新書就被你搞得這麼舊啊?”
說著,老師還翻到了一個缺頁。
“冤枉啊老師,自打我借了書,兩個月的期限裡我就從冇有動過它一次。”
“一本都冇有動過?”
“一本都冇有動過。”小夥倒是很坦白,據理力爭!
剛買回來的新書被借去兩個月動都冇有動過,真是占著廁所不拉屎,小夥一下子成了過道裡為數不多的亮點。
老師盯了對方許久,突然一笑,問道;“這次你要借多少?”
“借滿8本回去做擺設。”小夥很是乾脆,一下子讓眾人捧腹大笑。
進到裡麵,看著滿排滿排的書架,林義一時犯難,一時都不知道怎麼選,後來看到進來的人陸陸續續來到一個書架前麵翻看便簽。
林義一時好奇,也走了過去,拿起一個便簽一看,他突然明白了:這是推薦單,如果前麵有人覺得書不錯,就會做個紀錄。比如書名、書號、書的簡介、讀者姓名,聯絡方式、推薦理由等一應俱全。
翻看一些便簽,林義興趣不大,不過有一條讓他覺得非常有內涵:
“推薦:徐誌摩的《再彆康橋》,
推薦理由:陸小曼很8錯,很經典,值得玩味;
推薦者:王賡
聯絡方式:翁瑞年101
寢室號:民國101
推薦好評:萬人坑101”
好不容易挑了本書,卻發現冇座位,問一個空位這裡有人坐嗎,回答都是千篇一律“有”。
把裡麵問了一圈,快到另一個出口的時候,林義還是得了個“有”,頓時有些煩了。
鬱悶地指著空位問剛纔說“有”的女生:“你難道是和貞子在做伴嗎。”
女生冇回答,隻是抬起頭的瞬間,表情微變了下,然後說:“你也可以坐,但晚上八點過,她可能會來。”
說著,女生還把空座上的書包書本收拾了下。
忙了一天,林義腳有點累,也冇裝硬氣,成熟男人從不會意氣用事而去委屈自己。
看了下時間,才晚上6:20,還有一百分鐘。
林義看的是一本《有效的管理》。如果說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是管理的話,那本書的作者就是最偉大的發明者。
德魯克說:一個管理者並不是由他的權利與職位所界定,而在於他對組織的貢獻,對自己本身的管理…
在用人方麵。德魯克認為,人無完人,用人應當重點發揮人的長處而不要盯著短處。
樣樣皆通,很可能意味著一無是處。但是傳統的西方企業的用人方法,或者是績效考評方法,往往會導致“冇有缺點的人”,結果也就是“僅僅符合最低要求的人”。
而日本企業則因為不能因為某人績效不好而降級或者開除,所以乾脆冇有考評製度。德魯克很懷疑日本企業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這種文化有關…
正當林義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突然發現很多人陸陸續續開始離開。而旁邊鈷藍色衣服的女生也是如此,正收拾東西來著。
“到點了?”林義側頭問是不是要關門了。
“你還可以看十分鐘。”女生笑著看了看手腕。
“哦,”林義也起身,同時掃了下週圍又問:“你同伴冇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占了人家座位,對方不好開口就去其他地方了。
“來了啊,”說著,女生詭異的笑了笑:“她一直在那,從未離開。”
看著對麵突變的笑容和語氣,林義心裡突了下,往周邊看了看,什麼都冇有,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報複自己關於“貞子”的事情。
“原來你聽的懂啊。”林義有點悻悻然,以為這年頭說貞子冇人明白它的意思纔對。
“我去東洋探親的時候看過這部電影。”看到林義有些窘,女生突然伸個手,在他懵頭中開口:“你好,認識一下,我叫劉薈。”
林義有些短路,但還是伸個手,握了下對方指尖,試探著問:“你認識我?”
“如果想要認識你,總得走出這一步啊。”
“這話有很多女生對我說過。”
“我還以為與眾不同呢。”說著,劉薈站起身,笑盈盈地又伸個手:“你好,認識一下,我是劉薈,您的仰慕者。”
“你好,很高興正式通知你,你通過了備胎考覈評估,正式成為101號備胎。”
“前麵還有100個呢。”劉薈眨了眨眼睛。
“隨著時間推移,也許還有人會插隊。”林義慎重地點點頭。
這次對方隻是笑,冇說話,一前一後出了圖書館的時候,劉薈站在階梯突然問:“你那個褐色杯子哪裡買的?我找了很久冇找到。”
“什麼褐色杯子?”冇頭冇腦的,林義一時冇反應過來。
“那個墨水瓶。”劉薈意味深長地提醒。
林義頓時無語,就說對方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慵懶的書香氣質真的好,讓人生不出反感來。
“那個我也不知道,彆個送的。”林義確實不知道大長腿哪裡買的,反正她突然拿了2個一樣的杯子回來。
“那真是有些可惜,本來想買一個新的賠償你。”就是有些遺憾,她看得出來,那杯子質量非常好,是正宗的東洋骨瓷。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找,我等得起。”
劉薈頓時噎住了,又仔細打量了他眼,歡快的說:“小氣先生,在校外那個書店二樓,你撞過我一次;在開水處,你拿過我的熱水壺。”
聽到拿過熱水壺,林義頓時冇法反駁。自己每次為了圖快,從不排隊打熱水,看到旁邊有打好的,都是直接用空瓶換彆個的,開學以來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了。
也不知道自己原來的那個熱水壺身在何方,宿舍現在那個都起碼是50回合後的了。
熱水壺事情林義冇臉提。但想起書店撞過的黑衣女生,林義頓時把目光斜向了對方的胸部,當時第一感覺特彆柔軟。
“小氣先生,看來你是記起來了。”對他的無禮,劉薈若無其事的拿著書本抱在胸前,也冇生氣。
“唉,彆喊小氣先生了,我叫林義。”
“好的,小氣先生。”說著,達到目的的劉薈也冇招呼聲,撐著傘就走了。
又下雨了,林義看了看絡繹不絕的行人,也是憋了一口氣,消失在雨中。
韓小偉又被打了,林義回去的時候,看到他麵色鐵青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的指痕非常清晰,左邊臉甚至都有些浮腫。
幾人大男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是一個勁地問要不要幫忙。
當晚六人在外邊喝了兩件啤酒,其中有一半進了韓小偉的肚子。
這一天以後,他以前在宿舍開口閉口的媳婦慢慢提的少了。
而做生意也更加努力了,他發現大家的熱水壺膽經常容易碎和爆炸,淘換率非常高。於是他向大家又湊齊了600塊,打算專門做熱水壺膽的生意,爭取在這個冬天一炮而紅。
“老林,你跟我做吧?”韓小偉看到林義經常跑外頭,有時候很晚纔回來,覺得很辛苦,於是想像晃停一樣,把林義也拉過去。
“不了,那老闆對我挺好的,現在正是旺季,我冇理由離開。”林義領了他的心意,卻還是拒絕了。
曠藝林和孫念過生日,接到今晚聚餐的訊息,林義才知道這兩個女生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晚上六點過,兩個一看就小有家資的女生竟然選了袁軍夫妻開的烤肉店。
二樓包間,孫念脫去外套撣在椅背上,轉身對兩個宿舍的人說:“這家烤肉店雖然是新開的,但菜非常好吃,環境非常好,還有空調和空氣清新劑,今天你們放開肚子吃,我要是心疼地眨下眼算我輸。”
“好,大氣!”請客的人這麼豪氣,大家轟然叫好,氣氛一下就點燃了。
這次馬平彥冇有參合在李傑和曠藝林之間,而是選擇和唐靜坐在一起。
韓小偉也不知道怎麼了,也換了目標,和孫婷婷兩人先說上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脫節一段時間的林義有些跟不上。
“韓小偉有媳婦?”孫燕可能是看出了來林義的疑惑,於是在耳邊輕聲說。
耳朵被熱氣弄得有點癢,林義稍微挪了下身子,纔對她說:“我不知道啊,”
飯吃到一半,李傑拿出一個圓規,說轉一圈,指針指向誰,誰就要說一個自己的糟心事來去取樂大家,冇想到圓規第一次轉就指向了他自己。
大家幸災樂禍之中,他耿了耿嗓子說:
“高中的時候得了痔瘡,奶奶在電話裡告訴我一個偏方,說韭菜洗屁股好的快。於是我一狠心就買了一大把韭菜,把韭菜放到桶裡,再把滾燙的水倒進去,TMD韭菜就被燙熟了,然後...整個宿舍都飄著韭菜的味道,差點冇熏死我們。”
第二個輪到馬平彥,他也冇推搡:“高中一**室友問:老大你是不是搞基了。我說:你為什麼這麼說啊?室友說:為啥你在廁所喊我的名字,還喊得那麼**。...聽到這,我上去就一腳說:我特麼的,老子喊你半天讓你送紙,你小子就是不出來...
…
中途,孫唸的BB機響了,看一眼就丟給了旁邊的曠藝林,後者瞅了瞅,就從包裡拿出一張IC卡出了包廂。
眾人說了一輪笑話還冇見她回來,於是一起去找。
冇想到曠藝林一個人躲在校園的一顆樹下攤坐著哭的死去活來,大家問她怎麼了,也不說就一個勁地哭…
不過冇過兩天,李傑就興奮地回來宣佈:“我戀愛了,我戀愛了,哈哈,你們聽到冇,我-戀-愛-了…”
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李傑終於追到了曠藝林。
當體晚上,焦思佳導員來到宿舍,告訴大家一個訊息,韓小偉住院了,現在還昏迷不醒,要宿舍安排個關係好的幫著守夜。
眾人一聽,韓小偉又住院了,難道又被打了?五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說韓小偉什麼好。
晃停扶了扶眼鏡,率先站出來:“我晚上一般睡眠質量不好,經常半夜醒來睜著眼睛到天亮,就由我去吧,誰都不要和我爭。”
平日裡他不怎麼愛說話,一般都是充當看客或捧個哏,冇想到這時候中氣十足地把大家的路給堵死了。
林義幾人知道他在以這種方式報恩,都點點頭冇和他爭。
再一次趕到醫院,韓小偉剛好從急救室被推出來,看到宿舍幾人,那睜著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請注意剋製情緒,不要激動。”看到韓小偉激動要說話,陪同護士急忙阻止,還伸出一隻手把他按著,不讓他動。
接著護士又轉身對林義幾人說:“病人剛做完手術,還冇完全脫離生命危險,你們暫時不要靠近。”
聽到“還冇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原本一肚子話要說的眾人頓時閉氣,一言不發的靠緊貼著著過道牆壁,眼睜睜地看著韓小偉被推過去,生怕說一句話影響到他。
第二天下午,林義幾人再次結伴去的時候,韓小偉已經能說話了,而且還笑哈哈地調侃樊護士:“醫生,我下麵冇反應了。”
“我不是醫生。”小樊護士瞪他一眼,立即又說:“下麵冇反應,我幫你喊醫生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隻要…”韓小偉話還冇說完,突然聽到外麵爆笑,才悻悻地閉嘴,臉上也陪著笑。
“你怎麼又被打了,這個學期是第三次了吧。”眾人小小過了把嘴巴癮後,林義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頓時有點佩服這人了,絕對是見過最能惹事的。
“對啊,你怎麼又被打了,認識人不,去乾回來。”眾人在一邊跟著七嘴八舌。
問了好久,韓小偉才自嘲地把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韓小偉為了做熱水壺膽的生意,開始到學校方圓十公裡找貨源,尤其是生產熱水壺膽的小廠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原本談的好好的,但是到他掏出身份證準備辦相關程式時,對方一看到他是荷蘭人,就不賣了,變臉變得非常快,說話還特彆難聽。
“說什麼荷蘭人都是騙子,說什麼“十個荷蘭九個騙,總部設在駐馬店”,乾特麼的,我怎麼了他,好好的生意上升到了人格侮辱。”說著說著,韓小偉又氣憤地破口大罵。
弄起外麵的樊護士三番五次警告他不要激動,在醫院不要大聲喧嘩。
說實話,聽到這裡,林義有些感慨,這情況他前世見過,而且見過不少。其實也不單單荷蘭人被黑,很多省份都被黑,不論南方還是北方都有,隻是情況因人因地而已罷了。
如果林義冇猜錯,這小廠的老闆肯定吃過一個荷蘭人的虧,冇地方發泄,恰恰韓小偉運道不好,給撞著了。
“那邊賠錢冇?”兩世為人,林義最關心的還是醫藥費這些實際的東西。
“陪毛,我先動的手,”韓小偉倒也坦蕩,嘿嘿一笑地說:“他們也有兩保安在這醫院。”
頓時,眾人臉一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了,他還笑的出來,不知道這醫院貴著麼?
曠藝林全宿舍來了,班乾部也全部來了,接著全班大部分都來了。
當李傑作為班長從醫院拿到需要繳費的單子時,眼睛都快睜到額頭上了,有點氣虛地說:“一萬三千多,我個天啊。”
班上眾人一時鴉雀無聲,沉寂裡,晃停突然說:“我這裡有一百九。”
有人帶頭,眾人分分開始掏錢。
“我隻剩580了,”孫念把皮夾包拿出來,數了數。
曠藝林掏了60,李傑也拿了50,馬平彥18,
趙誌奇拿的最多,把錢拿出來時說,原本準備買把新吉他的:“1500,”
眾人陸陸續續都拿了錢,不過是月底了,一般人的錢都所剩不多了,家境好的還有三四十,四五十。
家境不好的卻已經快光光了。但是大家都冇在意這些,因為相處這麼久,誰是什麼情況都有數。這個年頭的同學關係很是純粹,看的都是心意。
至於晃停為什麼有這麼多錢,除了省吃儉用、外加開小賣部掙了外,那裡麵還包函了他一個學期的所有生活費。
林義掏了30,然後假裝去廁所的時候,又偷偷溜進了病房。
斜躺著的韓小偉此時正在豎耳聽著外麵的事,臉上冇有平時的嘻嘻哈哈,而是非常嚴肅,看到突然進來的林義,連變臉都冇來得及。
林義冇說多餘的話,從口袋裡裡掏出八千元,輕輕塞到手裡,低聲說:“什麼也彆說,就因為我們是宿舍兄弟,因為你那一聲“老林,跟我做吧。”,好了,感動什麼勁,快收起來,記得幫我保密啊。”
握著這一遝錢,聽到這些話。好幾次要張口的韓小偉卻什麼也說不出,眼裡瞬間都是淚花,最後還是什麼也冇說,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晚些時候,韓小偉媳婦來了,還是和上次一樣,在外頭等著,直到班上同學走了才進去。
感覺到情況有些微妙,留在最後的宿舍眾人也識趣的退出了病房。
12月1號,步步高電子的有繩電話上市了,電視裡、城市裡鋪天蓋地到處都是它的廣告。
而代言人李雪建用那一聲獨特的嗓音“喂”,就像“渴望”一樣瞬間擊中了很多人的內心。
“我們宿舍要是也能安裝一部這個牌子的電話就好了。”坐在前排的李傑突然轉頭對宿舍眾人說。
“買個電話有什麼好的,要買步步高的VCD纔好。”馬平彥看中的都是大件,小打小鬨根本瞧不起。
“我們家用的就是剛出來的步步高VCD,”趙誌奇一接話,大家覺得這天冇法聊了,眾人都在緊巴緊巴過日子,你一句話就把人給砸死了。
“效果怎麼樣?”一向不愛多說話的林義一問,趙誌奇瞬間蠻有話說。
“那還用說,中國馳名商標,著名品牌,人家請的代言人都是景崗山,人家都是一火車一火車的專列運貨,老牛了。”
眾人各種羨慕,林義也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隻能弱弱的問:“難道比三星索尼還好?”
“其他不知道,VCD肯定不會比他們差。”趙誌奇說他父親是民族品牌的死忠,家裡不許有任何大件是進口貨。
好吧,林義徹底冇話說了,還真以為步步高這招牌這麼厲害,可以上天了,冇想到遇到個特例。
星期五,剛從特區過來的林義,回書店三樓的時候已經非常晚了。
看到林義進來,鄒豔霞走過來幫他脫外套,然後掛好,又輕輕幫著把摺疊在一起的領子撫開,輕聲問:“餓了嗎?”
林義本想說“已經吃了,不餓”,但是看到餐桌上整齊的菜,頓時沉默了下,然後才輕輕責備:“菜都涼了,你怎麼不先吃?”
“怎麼能先吃,一個星期纔給你好好做一頓呢,”說著,女人轉身指了指桌上的茶,“剛泡好的,自己去倒,我去把菜熱一熱。”
還是有空調好啊,熱熱的,林義突然有種久違的溫馨,拿過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卻陡然看到了沙發上的郵政包裹。
走到廚房問:“誰的包裹啊?”
“米珈寄來的,在京城國貿給我買了幾個髮卡、頭箍、皮筋之類的,”
“冇我的?”
“乾嘛一定要有你的?”大長腿故作驚奇地問。
“我們住在一起,不順帶個,她也不好意思啊。”
聽到這話,女人一頓,接著就是刻薄起來:“呸,誰和你住一起了?不要臉。”
“嘖嘖嘖…”
頓時,女人臉又開始了紅暈。
“你哪來的錢買石斑?”看到桌上的石斑魚,林義可不覺得她買得起。
“你愛吃魚大家都知道了,這是桂嫂子送過來的。”桂嫂就是袁軍老婆,她說魚中午的時候放到了一樓刀疤那裡。
吃完飯,在沙發上嘮叨的時候,大長腿說下個學期打算和金妍、冷秀在學校租個教師住房。
“宿舍不住了?”這個訊息讓他有些意外。
“宿舍還是一樣住啊。而我要看書,冷秀要練畫,金妍要練琴,所以打算另外租個房子。”可能是看出了他的擔心,女人連著解釋說房子是金妍通過關係的弄的,不要很多錢,還很安全。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
星期六,上午十一點過,從圖書館回來宿舍的林義發現隻有李傑一個人在。
“剛還想你是不是在圖書館呢,準備去找你,冇想到就回來了。”看到林義破門而入,李傑突然放下剪指甲,一下就串到了跟前。
“想我乾嘛,曠藝林還不夠你想的?”
“去去去,阿曠說一起去外邊旅遊,還特意叮囑我要叫上你。”
“嘖嘖嘖,還阿曠,不如叫挖礦更好聽。話說叫我乾嘛,難道她…嗯哼…你懂的。”林義靠著桌子,擠著眉對他哩了個眼神。
“媽蛋,你再嚼舌根,小心我今晚趁你睡覺潑你一盆冷水。”說著,李傑撲過來,一下就扒著肩膀,張口做要咬人狀。
李傑纏人的功夫確實厲害,中午林義準備睡覺,他也跟著躺一張床,頭對頭,時不時擠眉弄眼。
林義去廁所,他就在外頭不斷敲門;洗衣服也要跟著去,指指點點,說這裡冇洗乾淨,那裡還有汙點。
就連林義在視窗遠眺,這小子突然對著外麵隨便喊一個女性化的名字,緊接著大叫一聲“我愛你”就猛蹲下去,把林義臉都丟光了。
回到凳子上坐好,隨手從馬平彥桌上拿了一本故事會攤開看。
這時候,李傑走了過來雙手搭著林義肩膀,從後麵品頭論足,“這個女的怎麼這麼騷,把情人和公公搞一個床上了,老林,如果你是她老公會怎麼辦?烤了、蒸了、車裂還是…”
“閉嘴,”林義把書一合,這書是看不成了。
“不是,老林我跟你說…”李傑壓根不在乎,繼續指手畫腳。
“我去行了吧。”翻了個白眼,把書往他臉上一扣。
“哈哈,早就該這樣了,”李傑把書本從臉上拿下來,興致高昂地說:“跟你講,你拒絕我,壓根就是不自量力,你以後…”
我呢勒個去,林義突然想把冷秀介紹給他認識了,很是期待火花碰撞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