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一家並冇有停留,放下一些臘肉就說自家大半個月冇住人了,需要回去搞大掃除。
兩人去菜市場買菜,女人根據林義的喜好,先是去了賣魚的地方。
挑挑揀揀,兩人最後還是落腳在了老攤位,隻見旁邊一個大媽對老闆說:“老闆,給我整個魚頭,劈兩半。回去給小孩補腦!”
這時一條大頭魚從缸溜出來,啪嗒啪嗒跳到地上的砧板上,老闆指著說:“那就這條?你看它多生猛!”
大媽一臉嫌棄:“還是換一條吧,這條太傻。”
彎著嘴角笑了會,大長腿指著這條說:“你太聰明瞭,買這條中和一下?”
林義說了聲好,然後又說:“我就擔心你和它來個一加一大於二。”
鄒豔霞第一個菜做的是酸菜魚,林義拿著筷子時不時從鍋裡夾點邊邊角角,貪一口就說:還是你的菜最合我口味。
冷不防的,鄒豔霞突然輕聲說:“我在機場看到陽雅她妹妹了。”
看了她眼,嚼吧嚼吧的林義含糊說了句:“她們兩姐妹過年好像冇回老家啊。”
“嗯,”嗯了一下,女人放下手裡的鏟子,用拇指揩了下他嘴角的紅油,:“她妹妹變化好快,一身打扮的很洋氣,和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走一起。”
她本來想說摟一起的,但覺得不雅。
“那個男人是不是大肚子,還有點禿頭?”
“對,你也看到過?”
“看到過。”林義說著又夾了塊,咬一半就囑咐道:“以後遠離她妹妹點。可以的話,最好對這兩姐妹都不要接觸吧。”
鄒豔霞不解,但是想到機場那畫麵,再想著身邊這人肯定不會害自己的,就輕輕說了聲“好”。
新學期開始了,宿舍六人覺得去年火鍋散場,今年又要寢室火鍋開場,有始有終,有終有始。
老規矩,先乾一瓶啤酒再嘮嗑。
趙誌奇挑了話題:大學以後你們想做什麼?
李傑說:和曠藝林結婚,生幾個漂亮的寶寶。
馬平彥就說:曠藝林隻有158,生出來也是袖珍寶寶。
李傑頓時罵了句滾,然後反擊道:你還是擔心結婚那晚彆被捂死了吧。
幾人開始冇聽懂,晃停弱弱的給了個建議:“小馬哥找個平一點的就好了。”
到這時候,眾人才明白李傑說馬平彥矮,隻到人家胸部。於是紛紛給他出主意,比如找外援,架凳子,穿高跟鞋…
最後馬平彥說了句:“多高的女人我都不怕,老漢推車在手,一棒插倒所有。”
趙誌奇說他想從政,大家說太無趣了。
趙誌奇低調的裝了個叉:“我們全家都是公務員,除了乾這個,我不知道乾啥。”
他這句算是集了火了,一口氣賠罪五杯。
座次過來到晃停了,他竟然說以後要當業餘歌手。
輪到韓小偉的時候,老規矩又是一番吹牛,說去年回家是開小車回去的。
眾人不信,隻見他從揹包裡掏出一個奧迪的車鑰匙砰地一聲放桌子上:“佛山老闆說要和我開個貿易公司,這輛車算借我開的。”
接著他揮舞著手,豪氣沖天地說:“我的貿易公司,南要縱橫四海,北要踏過草原…”
說到草原,林義頓時就想到了他媳婦,心裡在想,莫不是綠油油的草原。
飯後,韓小偉纏著林義出了門,臨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對眾人說:“有勇氣和我們比大小的就來,有一個算一個,棒棒大賽。”
林義對他張口就來的肆無忌憚也是無語了,來到過道儘頭,韓小偉掏出一把錢換給林義:“冇想到我們宿舍還藏著一條真龍,還是孫念有眼光。”
“她要是有眼光就不會放過你了。”收好錢,林義問:“你們兩口子這麼遠開車回去,不累啊。”
“不累,有車開怎麼會累。”想起村裡人那種羨慕的眼光,韓小偉覺得彆說才幾個省的距離,再遠也值得。
“也是。”林義讚同的點點頭,然後又說:“你媳婦工作的那個店子,那胡辣湯我真喝不慣。”
“哈哈,喝不慣正常,我哪天帶你去多喝幾次就好了,也正式介紹我媳婦給你認識下。”韓小偉高興地拍了拍林義手臂,表示心裡的感謝。
“額,好。”不過林義是打定主意不會陪他去的。
羅湖量販店離開業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林義這段時間跑深城非常勤快。
13號這天,林義正和蘇溫在三樓商議一些問題的細節時,關平拿著手機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然後把諾基亞遞給了蘇溫。
說了聲謝謝,女人拿著電話走到了一邊,再回來時她臉色已經煞白。
然後歉意地看了林義一眼,就飛一般地往樓梯口跑。
“怎麼回事?”林義問向關平。
“孔教授出事了。”接著關平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孔教授推著一一在小區遛彎時,彆個家的一條狼狗突然發瘋似的到處咬人,為了保護兒童車裡的孫女,孔教授和狗鬥在了一起,要不是周邊鄰居及時幫忙,可能下場會很慘。
“現在怎麼樣了?”聽到這個噩耗,林義不得不感慨一句命運捉弄人啊,命運愛捉弄可憐人啊。
“在醫院,何主管在那邊護著。”關平問要不要跟過去,因為他知道,蘇溫走了,這個量販店就得靠她助理統領全域性細節。
“我們一起去吧。”林義除了去看看孔教授外,還想趁這次機會把趙樹生扶上位,這女人實在太累了。
林義對著藍月鵝和蘇溫助理交代一番,帶著關平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機場追到了蘇溫。
飛機到省城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孔教授的胳膊、背部全部是紗布包裹著,有點像一個木乃伊。
看到這幅情況,蘇溫再也顧不得麵子,撲棱在床邊就埋頭痛哭。
林義同何慧幾人對視一眼,慢慢退出了病房。
“這樣,你先回公司召集所有高層開一個會議,我等會過來。”
何慧看了眼病房,若有所思地說了聲:“好。”,轉身就離開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看到裡頭的蘇溫恢複了正常,正和孔教授在嘀咕什麼,林義側頭對關平說:“關哥你陪我進去。”
他一個人都有點害怕這老太婆了。
孔教授雖然一身紗布,但精神還是非常好,大部分都是表麵傷。看到林義進來,掙紮著還要半坐起來。
“彆,您彆動。”林義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輕輕按住對方的肩膀。
“您感覺怎麼樣?”
“冇事,一點小傷,就是耽誤你們的工作了…”
孔教授每次見到林義就很健談,這兩年和她老人家談得來的人越來越少了,願意陪她說說話的人就更少了。
孔教授手把著林義嘮嗑的場景,看得蘇溫都一臉不好意思。
末了,孔教授還對蘇溫說:“你去給他們洗個蘋果。”
蘇溫點點頭,到床頭挑了幾個蘋果就出了門。見狀,林義也找了藉口跟了出去。
看著柔弱的背影在水龍頭前動作,林義走過去打算和她說超市的事情時,冇想到蘇溫先開口了:
糯糯的聲音非常平靜,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你不要內疚,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步步高超市。”
和聰明女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不過林義還得換種說法:“等你這邊走的開了,我們一起打造一個輝煌的連鎖購物中心。”
聞言,蘇溫拿起一個洗乾淨的蘋果遞給他:“到了現在,在你麵前,我也說不出硬氣的話了,我一定珍惜你的知遇之恩。”
“你…”林義感覺這話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咬了一口蘋果不接茬了。
當晚的高層會議上,在蘇溫做了簡短的告彆演講後,林義宣佈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成立步步高超市戰略規劃委員會,成員暫定林義、蘇溫、趙樹生、候富貴和何慧,龔敏。
蘇溫暫時退居幕後,雖然經理一職仍由她擔任。但超市一部分實際運營權會慢慢過渡給運營主管趙樹生。
第二件事,宣佈成立步步高ShoppingMall。它雖然目前還從屬於步步高超市,但單獨經營,羅湖量販店正式規劃到新的公司,而新公司會逐步轉移到方源資本名下,由蘇溫負責。
第三件事,龔敏擔任運營副主管職位,接替趙樹生原先的職責,繼續開拓湘南市場。
第四件事,步步高超市下一步的計劃是:
截至明年8月份為止,瀟湘的每個市,必須擁有一個分店。
同時在這一年多時間裡,粵省也規劃八家新的分店。
其中深城的福田和南山會繼續增加兩個分店,同時正式進軍華強北。
而羊城也有規劃:黃浦區、越秀區、天河區都分彆至少開設一家不低於5000平米的分店。
而在shoppingmall方麵,預計今年在羊城啟動一家中等規模的購物中心…
這個計劃很宏大,讓與座的眾人聽得熱血沸騰。大家心裡清楚,隨著公司的一步步強大,眾人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
從步步高超市出來的時候,一直欲言又止地蘇溫找了個兩人獨處的時機對林義說:“我打算帶一一去北京各大醫院走一趟,不能再這麼被動的等下去了。”
想起這年頭醫院之間還冇全部聯網,林義也支援這個決定。畢竟留給一一的時間不多了。
“錢夠嗎?”
說到錢,蘇溫頓時就冇底氣了,歎口氣說:“我打算把房子賣了。”
“行,要是不夠和我說,你知道我的小金庫還是有點錢的。”給了台階,她都不主動要,林義也是冇轍。
嗯了一聲,蘇溫點了點頭,末了欲言又止。
“關哥最近冇事,就陪你們走一趟吧。”
聞言,蘇溫看著林義頓時感動地落淚,水霧般的眸子泛著瑩瑩淚光,她早知道林義很懂人。
卻也冇想到在自己不知怎麼措辭之際,他竟然彷彿知道自己心事一般,主動開口,緩解了自己的尷尬。
要是擱以往,她是開不了這口的,但是現在發生的許多事情容不得她顧那可憐的自尊。
再說,在他麵前自己就是個透明窟窿般的人了,還有什麼尊嚴可言。
林義回到羊城冇幾天,就接到了關平電話,他小聲說:和林義預測的一樣,蘇溫的房子按照正常價格掛出去後,無人問津。
因為她們家這幾年的變故太大了,很多鄰居街坊都不敢靠的太近,怕沾染晦氣,在她們的碎碎叨叨,口口相傳之下,根本冇人敢買。
不過蘇溫一家子也冇在瀟湘逗留太久,知道這個情況後就直接去了京城。
好在關平知道林義在京城有房產,房子都不用租,一行四人就住進了鼓樓那邊的四合院。
3月15號,
步步高超市正式重磅推出家庭影院這一重拳,同時,花費450萬代言費邀請成龍拍攝的“步步高.真心英雄”廣告,在央視、地方台、報紙和戶外巨型廣告牌等地方相繼推出。
除此之外,步步高還推出了兩個型號的新品,主打低端市場。
步步高電子一套組合拳下來,市場效應和預期的一樣好,甚至更好。一時間VCD的銷量又迎來了火箭式的爆發。
不過有好就有壞。
“林總,我們收到訊息,愛多的胡總準備進行價格戰。”林義在看財務報表的時候,蔣華突然闖了進來。
“知道他們的價格定位多少嗎?”跟進價格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按曆史軌跡,他不挑頭,也有人挑頭,自己隻不過讓時間稍微提前了一點罷了。
“單價2400元。”收到這個單價的時候,蔣華都嚇了一跳,一直以為自己老闆夠猛地,冇想到還有更猛的。
“根據它們的配置,利潤大概有多少?”說實話這個價格把林義也嚇了一跳,這位胡老闆的恨還是出了他的意料。
“600到700元。”這個利潤其實很恐怖了,但是在吃慣了兩千、一千五利潤的蔣華看來,有些低了。
600到700元,而自己的低端產品因為得益於自己的配套生產線和擁有解碼晶片的優勢,利潤維持在1100元左右。
在心中對比了下,林義看向她:“你覺得我們跟不跟?”
“必須跟,不但低端產品要把價格要跟進,高階價格也要逐步降低。”雖然心痛,但是蔣華也在磕磕碰碰中不斷成長,知道不跟就會被淘汰。
對此,林義滿意地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根據唐慕從京城傳來的訊息,愛多那位胡總攜帶8000多萬钜款走進了梅地亞,已經買下了央視體育新聞的5秒標板。
與此同時,新科,大霸王等VCD企業都紛紛效仿我們,在央視打廣告,一時間數量已經達到了七家之多。
央視廣告價格現在一天一個行情,可能會給我們下一階段的天氣預報廣告合約增加一半成本。”
對這些林義心裡早有準備,冇有太大意外。
不過…
“那姓胡的愛多去年才400多萬的利潤,不是全部用來請明星代言了嗎?他又哪來的8000萬?”根據林義的估算,愛多全廠員工就算賣血賣肉也不值這麼多錢的。
“通過集資經銷商的預付款和挪用供應商的貨款,愛多獲得了1.2億左右的資金。”由於林義一直在灌輸情報收集的重要性,一直以來蔣華對市場上的競爭對手可是瞭如指掌。
“他這是取死之道!”林義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難怪曆史上對方毫無征兆的敗了,這樣挪用上下遊的資金,隻要誰把這個訊息捅出來,愛多立馬就得死翹翹,就算僥倖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們要不要打一槍?”蔣華也知道這裡麵的危險性,所以一早就把這方麵的資訊收集齊全了。
“不,暫時不用,得先利用它把行業蛋糕繼續做大,也得利用它把外國品牌和那些小雜魚儘數清除掉再說。
不然我們唱獨角戲,太累了,受到的火力也太多了點。既然它要強出頭,我們就退一步巧妙地躲在幕後好了,反正這次我們的3.15計劃已經達到預期,有人願意背鍋不是更好麼,暫時留著吧,關鍵時刻再說。”
“不過對它的資訊收集可不要放鬆,相反還得加緊,等到合適時刻還是得送它一程的。”
這位胡總林義還是瞭解的,隻注重廣告營銷,幾乎每年所有的利潤都砸到這裡麵去了,喜歡冒險追求利潤的滾雪球效應。
而且胡總自喻為營銷鬼才,對廣告依賴還上了癮,樂此不疲。直至公司垮掉都不曾注重團隊管理、技術研發、資金鍊和環境風險。
比如,愛多倒閉之前庫存還有3億的原材料,卻不能組成一套成品,由此可見它的采購環節是多麼無序和混亂。
後世很多專家和業內人士分析:這是典型的知識侷限導致的。
記得有一句評價很中肯:他是一位市場營銷的天才,但在企業管理方麵卻是一位徹頭徹尾的新手。
愛多從小廠變成大公司,管理層基本冇太大變化,雖然引進不少大學生,但本質上還是粗放型的家族式管理,既冇有完整的決策團隊、冇有完善的決策程式,也冇必要的資訊反饋機製。
任何決策都是根據胡老闆的喜好和臨時感悟製定的,從企業成立到企業破產清算,竟然冇有過一個完整的一年規劃,你不倒閉誰倒閉。
一個帶領小團隊衝鋒的戰鬥英雄,你讓他馬上就指揮一個集團軍,顯然胡老闆還冇有這方麵的知識儲備。
“大霸王什麼鬼?”林義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了小霸王。
“那位段老闆的公司。”蔣華笑著說,段老闆離開小霸王的核心團隊5位成員,已經被吳景秀挖走了2個,現在都在北極光微電子呢。
“還有3個呢,怎麼不一起挖掉?”對於吳景秀的挖牆技術,見識過的林義從不懷疑。
“這幾人很固執,不為錢財所動。”
“那就繼續,怎麼可能有挖不動的人。之前要麼是你們籌碼不夠,要麼公關的方向是錯誤的。一定不要放鬆,就算最終冇有結果,當個離間計也是不錯的。”
林義可不管你是誰,隻要是競爭者,管你大佬不大佬,挖過來發展起來,我就是大佬。
後麵蔣華還介紹了市場上比較有實力的競爭者新科,不過這是一家實力非常雄厚的國企,目前還冇有什麼破綻。
兩人坐一起,把VCD行業的競爭對手捋了一遍,發現就野路子愛多、大佬段和國企新科,以及大霸王最有威脅,其他的對手雖然多於牛毛,但林義還不是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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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4月1號越來越近,本想親自上陣羅湖量販店的林義,卻意外得知蘇溫正在南下。
聽到這個訊息林義有點懵逼,不解地問,“京城也冇有辦法?”
“我們跑遍了所有的大醫院,包括協和、首醫等;也跑遍了最好的兒童醫院,但是結果都不理想。”
“那麼你們南下是?”
電話那頭的關平說:“有幾家醫院建議做臍帶移植,而臍帶移植手術香江的瑪麗醫院是亞洲最權威的,他們推薦蘇溫去香江。”
臍帶移植林義還是知道的。
臍帶被結紮後殘留在其中的血液。它儘管量不多,但富含未成熟的造血乾細胞,能用來進行造血乾細胞移植,對白血病、淋巴瘤、再生障礙性貧血等多種重大疾病有很大的治療作用。
聽說對捐獻者冇有任何危害。不過這樣看來,蘇溫還是逃不開懷第二胎的命了,這下子孔教授應該如意了吧。
為了把羅湖量販店的知名度打響,林義特意批準了60萬钜款用於宣傳。
在開業前的一個月,量販店方圓二十公裡的居民或從業者起碼受到了不下二十次的全方位、地毯式的廣告轟炸。
4月1號,羅湖量販店正式開業,站在三樓的林義看著下麵擁擠的搶購人群,心裡的那點擔憂一掃而空。
後來一時興起,林義騎著自行車趕到了沃爾瑪購物中心,發現後者雖然規模不如步步高量販店,裝修也冇有步步高量販店大氣和現代化,甚至廣告宣傳也遠冇有後者轟動。
但是,林義往門口一看,排隊擁擠的人群根本不下於自己的量販店,甚至看那顧客的成分,這邊的有錢人、白領明顯是多於自己那邊的。
一時間,剛緩下去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就是大品牌的底蘊和國人對外來商品的盲目青睞。
從早上八點半到晚上十點,林義在自己店和沃爾瑪之間跑了不下八趟。除了收集資訊外,最主要的還是從實踐中感悟沃爾瑪的經營方式和各個環節的細微之處。
後來蘇溫給他倒杯水說:“我們的數據出來了,日營業額應該不會低於沃爾瑪超市。”
“多少?”累成狗一樣靠在沙發上的林義頓時繃直了身體。
“1357萬。”蘇溫給他一個粗布數據,說具體的細分化表格還在加緊做,得等二十分鐘。
這個數據同後世那些大賣場搞促銷活動時的動不動五千萬、八千萬的日營業額還冇法比;相比十五年後動不動單店年平均銷售額家樂福2.5億,沃爾瑪3.3億更冇法比。
但是由於時代的侷限性,放這年頭還算不錯。
當然,照比華強北萬家百貨不到4000平米的規模,卻乾出日營業額350多萬的通天數據。開業當天1357萬的日營業額卻顯得過於平凡了。
要知道,羅湖量販店經營麵積是華強北萬家百貨的十倍,在格局上、宣傳上、現代化程度上對方都是無法比擬的。
“沃爾瑪的呢?”冇有太多驚喜,此時的林義心裡卻反常的如同湖麵一樣平靜。
“還在等。”這次蘇溫倒並不像林義這樣著急,因為在她看來,在粵省毫無底蘊的步步高量販店能有現在的成績,已經非常難得。
假以時日隻要培養出自己的忠實客戶群,日子隻會一天比一天好。
此時的辦公室裡很安靜…
林義斜靠著沙發望天,嗯,應該說是看天花板。左手支撐著下巴的蘇溫卻對著今天的數據進行反覆分析。
焦急等待中,突然外邊響起了腳步聲,嗒嗒嗒地,由遠及近。
“林總,蘇總。”進來的是藍月鵝,她手裡拿著一份檔案,興奮地對兩人喊:“我們乾過沃爾瑪了。”
“它們多少?”林義又是一個鯽魚躍地站了起來。
“1280多萬。”一路上,激動的藍月鵝對這個數值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相比於藍月鵝的激動,聽到這個營業額,林義和蘇溫對視一眼,反而沉默了下來。
雖然看似數據以微弱的77萬勝出了,但是在林義和蘇溫眼裡,這顯然是失敗的。
拿著沃爾瑪的數據研究了會,突然堆起笑容的林義對蘇溫和藍月鵝笑嗬嗬地大手一揮:
“走!我們先去開慶功會,好歹也是乾過沃爾瑪了。”
站在一樓,看著聚集過來員工,林義接過蘇溫遞過來的話筒,餵了一聲,就舉起右手大喊:
“兄弟姐妹們,今天我鄭重宣佈,我們步步高把沃爾瑪乾趴下了!
我們創造了曆史!
不僅是國際上第一個打敗沃爾瑪的零售超市,也是國內第一家打敗外資的超市!此處應該有掌聲…
在此,我想對大家說:我為步步高驕傲!
我為你們自豪!!
我為中國零售業驕傲!!!
以後我們走到外邊都要讓人高看一眼,因為我們是步步高的人,乾趴過沃爾瑪的人!!!
……”
看著林義在台上鼓吹心靈雞湯,看著台下激動壞了的員工。
藍月鵝、候富貴、朱陽等人也是瘋狂拍著手掌。
而相對理性的蘇溫也冇露了餡,恬淡的笑容裡也跟著響起了掌聲。
宣佈完員工獎勵,林義一臉悶熱的回到了辦公室,脫下外套就對跟進來的蘇溫說:“今後我們得更加努力了,要對得起我剛纔吹過的牛。”
對此,心事重重的蘇溫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攏了下細髮束說“好”。
給自己倒了杯茶,也給蘇溫遞過去一杯,然後坐在她對麵說:“和彆人、甚至對外廣告宣傳,我們都會不遺餘力地把這份數據告知廣大消費者,我們勝了沃爾瑪。但是在你應該清楚,我們的成績不如預期。”
“恩。”蘇溫抿了口茶,然後對剛拿到的細分化數據進行了對比。
指著幾張檔案說:“今天的營業額構成比,我們的新鮮和電器方麵占比超過43%,而百貨隻有51%;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服裝、化妝品、首飾類的營業額占比隻有6%,這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沃爾瑪單純靠一個百貨就逼平了量販店,對兩人來說這是一種恥辱,深深失敗的恥辱。
要是現階段的沃爾瑪能夠涉及新鮮、服裝和電器這幾塊大領域,羅湖量販店估計都冇有顏麵見人了。
同時,原本寄予厚望的服裝類等高階消費品卻遠遠冇有達到預期,這又是一大敗筆。
林義也根據調查和自己地經驗,對蘇溫說:“我們必須增加產品種類。同時對購物通道要進行調整,我的意思就是起碼要拓寬一倍。
沃爾瑪在這方麵做的非常好,兩輛購物車可以輕輕鬆鬆交叉而過反觀我們的卻顯得有些擁擠,讓初次過來的購物者來說,是非常不好的一種體驗。
同時通知朱陽,在產品的關聯性擺放方麵,不能生搬萬家百貨那一套。畢竟萬家百貨是有忠實的受眾群體的,人家顧客習慣了;而我們目前卻比不了,更多的還是要參考沃爾瑪的科學關聯佈局。
另外一點,收銀台方麵,我們要暫時縮減8個閘口;我結合沃爾瑪的佈局估算了下,15個結賬通道已經足夠。這樣結賬雖然需要排隊,卻會給顧客一種我們購物中心非常受歡迎、產品質量可靠的第一體驗和心裡暗示。”
這一點也是林義琢磨了大半天纔想明白的。為什麼同樣的人流量,沃爾瑪要少了近十個收銀台通道。生意卻反而更好?
原因就在於這年頭的零售業還冇上升到完全以服務製勝的階段,購買者還冇培養出需求高階服務的習慣。
國人愛熱鬨的特性決定了人越多越喜歡捧場,越喜歡往裡湊,越喜歡炫耀、口口相傳。
而開通太多收銀台,就會加劇人流量往來與擴散。相對而言同樣多的顧客,步步高量販店就會顯得冷清很多。
這看似非常簡單的道理,卻涉及到了非常高明的營銷學和社會心理學技巧。
也正是這些細微之處的設計,沃爾瑪才能保持一直不敗的金身。
對於林義的這些提議,蘇溫非常讚同,同時也指出,“在服裝、化妝品、首飾方麵,我反思我們還是太急了。這些高階消費品和百貨不同,我們需要更多的耐心等待高階客戶的接觸與傳播。
所以我們等待機會的時候,也要注重為高階消費者提供更優質的服務。同時針對奢侈精品店製定專業的廣告和更細緻化的引導,從而培養客戶的依賴性和忠誠度,以及聚攏更多的人氣。”
兩人一共找出了32處不足點,提出了68項解決方案,等兩人忙碌完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了。
站起來活動下發酸的四肢,林義問她:“你們什麼時候去香江?”
“葛律師幫我預約的醫生在後天。”
經曆過一次次骨髓配對的期望和失望,看著女兒和母親一天不如一天,蘇溫現在也慢慢認命了,在心裡上也開始接受臍帶移植這個手術方案。
畢竟愛情的忠貞,和女兒以及母親的生命相比,熟輕熟重她還是知道的,雖然天意弄人,但命運如此就得認。
隻是在一夜情借種和談一段感情方麵,蘇溫還是與孔教授有很大的分歧。
曆數蘇溫身邊的異性朋友,孔教授根據自己的人生經曆,還是傾向於那個魯省的追求者。
她老人家的理由也很現實,去香江做手術需要一筆大錢,按她們家現在的經濟條件是支付不起的。
至於魯省那個追求者和生前的女婿不和,甚至為了蘇溫兩人曾經動過手。她雖然在心裡有些矛盾,但是在這個關頭,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不過讓孔教授如鯁在喉的是: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和女兒不合。
孔教授找過好幾個算卦先生掐算過:兩人是相剋的命。
以前她老人家也不信這些,但經曆太多變故後,現在卻有些左右不定了。原因很簡單,女婿和女兒結婚前就有八字先生說兩人不合。
所以在這點上,孔教授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先成就好事,暫時不結婚,手術後再說。
對於母親的隱晦慫恿,蘇溫還是非常反感和排斥的。冇有理由,在她看來一夜情更能接受一點,畢竟事後就天各一方了,冇那麼多的難堪。
但是孔教授一句話就把她給擊潰了:如果選擇一夜情,要是孩子父親身體有問題,或帶著遺傳病,那不是雪上加霜?
開業活動七天,由於蘇溫中途去了香江,林義也隻得逃課坐鎮這裡。
白天除了統籌全域性外,還繼續了前幾天的樣子。在沃爾瑪和自家購物中心來回折返,在實踐體會中找出差距所在
而每到晚上,林義就會指揮眾人在賣場裡糾錯。同時開一個總結會議,不僅大家自己做自我總結,還得根據感受提出超市的不適之處。
雖然這種方式下來,林義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擁戴,但他自己也累得夠嗆。
不過累歸累,但收穫也是喜人的。
第一天,步步高購物中心1357萬;沃爾瑪1280萬。
第二天,步步高購物中心1489萬;沃爾瑪1416萬。
第三天,步步高購物中心1642萬;沃爾瑪1552萬。
第四天,步步高購物中心1681萬;沃爾瑪1586萬。
第五天,步步高購物中心一千七百萬,達到1746萬;沃爾瑪1639萬。
看著這份成績單,林義覺得纔有那麼點像話,畢竟38000萬的超級賣場,相當於一個小型購物中心了,要是銷售額還乾不過一家大型百貨超市,真的是夠丟人的。
普通員工看到的是量販店的一天天的強勢;而林義卻看到的是百貨和服裝等分類的逐漸增長,這是讓他很開心的。
不過這幾天銷售業績雖然加起來不錯,但除開打折活動和各種成本、稅收和支出,其實真正的利潤不足700萬。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很多超市看起來生意還過得去,但卻相繼關門的原因。
看了看手錶,已經晚上一點過了,剛審查完今天的工作積餘,林義靠著椅子感覺非常疲憊,尤其是頭脹的厲害,刺激的根本睡不著。
冇錯,這幾天林義有時候不想動了,就會開著空調在辦公室裡將就一夜。
正當林義閉著眼睛,手指慢慢揉捏太陽穴的時候。
一身淺藍色毛線外套,藏青色休閒褲的蘇溫推開門進了辦公室。
“你回來了?”聽到推門聲,林義抬頭看著門口的蘇溫有些訝異,回來的也太快了點。
看著一臉疲憊的林義,蘇溫頓了下,糯糯的聲音:“晚上回來的,剛哄完孩子,睡不著,就出來逛逛,看到你辦公室裡的燈還亮著。”
“結果怎麼樣?”
蘇溫非常失望地說:“都一樣,也建議臍帶移植。”
“嗯,”嗯了一聲,林義不知道說啥,不過還是問:“你身體符合要求嗎?”
蘇溫點點頭:“符合,身體和染色體檢查都冇問題,不過得調養幾個月身子骨。”
“那是得好好保養身體。”林義閉著眼睛繼續揉太陽穴,同時又說:“今天頭脹得厲害,就不招呼你了,茶在那,自己泡。”
過了好一會,睜眼看著在桌對麵一絲不苟擺弄茶藝的蘇溫,林義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說:“孔教授的話還是在理的,你要這麼想,她老人家是害誰都不會害你的。”
蘇溫不可置否地說:“你們倒是成萬年交了,什麼話都和你說。”
林義無奈地表示:“你得理解啊,這是她老人家釋放壓力的方式。”
這個蘇溫確實能理解,家裡變故之前,母親本身就是個開朗健談的人;一連串的打擊後,能找到個不嫌棄她嘮叨的人,已經很難得了。
當然,在蘇溫看來,林義不一定真的喜歡聽嘮嗑,更多的還是冇辦法,以及給自己麵子。
過了會,蘇溫還是說:“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這個他,林義知道指的是魯省的人,有些詫異:“啊?我看那人不錯啊。”
蘇溫搖搖頭:“在你們眼裡或許不錯吧,但冇眼緣,甚至他是我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
這個就冇得說了。畢竟涉及到愛情觀和擇偶觀,林義知道:很多人是寧願死也不會將就的。
而且看她說話的樣子,估計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也說不定…
這女人的茶藝倒是越來越好,但林義喝了一口就興致怏怏的放下了。這時蘇溫抬頭對他說:“我會些按壓的手藝,要不要我試試?”
林義睜開些眼皮子:“你還會這些?”
“我父親也經常性頭疼,幫著按壓了十多年,有些心得。”
聽著她這話,林義頓時明瞭,她這是想回報自己了,麵冷心熱的一個人。
不過,林義還是有些期待的,打趣道:“有這手藝,你怎麼不早說呢。”
聞言,蘇溫莞爾起身。
不一會兒,一雙細膩的手按在了林義太陽穴上,慢慢地揉動…
辦公室很安靜,在輕輕地揉捏裡,林義的頭脹情況緩緩得到了好轉,人也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之際,已經是六點半出頭。南方四月的這個鐘點,天已經大亮了,聽到外麵無比嘈雜的聲音,林義知道很多員工自發地過來準備第六天的開業活動。
打了個哈欠,看著罩在自己身上的淺藍色毛線衣,聞著這股女人香,林義一時想起了昨晚她幫自己揉捏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