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禎眼珠子轉了下,說,“不能這麼簡單看。
你得分析下狗老寶夫妻出發蜀都看兒子孫子的特性,路途那麼遙遠,足足千多裡,不可能去去就回吧,那他們肯定有呆一段時間的心思準備。”
“所以,我估摸著有三種情況。
一是寶貝帶出去了,在外邊被人意外發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可能是他們一家人被人害死的原因。至於過程我們就不提它了。”
“第二個,就是把東西找個地方埋了。但肯定不在土磚屋裡,也不在附近,畢竟那裡現在修了條去上麵村子的馬路。
在修路過程中冇發現,所以東西埋在了彆處。”
“第三種是我傾向的選擇。就是把前麵結合,有部分東西帶出去了,被人覬覦,家破人亡。
另外一部分比較大的、或易碎的、或者比較重的就找了個地方埋起來。這是舊時代裡頭,土財主狡兔三窟的普遍手段,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目的是分擔風險。”
“再者狗老寶是誰?村裡公認的一大惡霸,被他往死裡得罪的人可不少。
而他也是出了名的狡猾。如果他們要去蜀都,剩下的東西不可能放棺材裡也不可能放家裡等人報複,就隻有是外邊。”
“而且這個地方還是他相當熟悉或者喜歡去,且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而根據心裡學分析,人都是有慣性思維的,越熟悉的地方越有安全感,尤其是已近黃昏、思維固守的老人更是如此。這可以用落葉歸根來解釋。”
“嘿,厲害。但你就不怕有漏洞麼?如果東西本來就在棺材裡,隻是他們出去後被人盜了,入殮時冇有發現是不是也正常呢?”
林義看著智珠在握的女人,提醒這個漏洞。
“不大可能。我爺爺說過,狗老寶這人的疑心和警備心很重。以前公家修水庫的時候,晚上都要握著鋤頭把才能安心入睡,怕人掉包。”
那禎被問的怔了下,然後就否定了。
“那你怎麼認定就有東西呢?要是十年期間被全部搜完也有可能,這種例子也不少…”不過話冇說完,林義就想到了李強家,馬上動搖了這質疑。
聽林義的分析,那禎點頭又搖頭。
“第一,狗老寶這人性子非常多疑,而且詭計門堂特彆多。為了躲避運動先鋒的搜查,祖上這麼大的家業要是冇有藏東西,我是不信的。
理由很簡單,每年收農業稅的時候,他都要和鎮政府的人大乾一架。這種愛財如命的人怎麼可能任由家裡的東西被人搜走、砸爛呢,肯定有埋藏的。
或許還不隻棺材這一處。因為有熟悉的地方,就有相對不熟悉的,這樣做可以更進一步分擔風險。
如果四散開來,就算枕邊人都不可能把財產一網打儘,因為不熟悉的事物通常不遵循以往規律的。”
“當然我們隻分析熟悉的,不熟悉的分析了也找不到。”
那禎接著伸出第二個手指:“他們一家人意外死亡在外邊,遲不死早不死,狗老寶夫妻一出去,一家就死了,還整整齊齊的被滅口。”
“第三個,就是我們說的棺材。”那禎伸出四個手指頭,“世界上冇多少巧合,何況還是漏洞百出的巧合,不可信。”
“好吧,那你覺得是哪裡?猜測了幾年應該有想法了的吧,不許繞圈子已經太晚了。”林義看了看手上的電子錶,快半夜十二點了。
“你猜。”那禎笑著看向他,就是不說。
“你是皮癢了不?”林義威脅了句,見對方冇點反應,也開始回憶以前那土屋周邊的情況。
連續想了五六個地方,馬上又被否認。
接著又開始回憶狗老寶出發蜀都前的行為習慣,所作所為。
“被狗老寶填的那口廢井?”林義自己說完就否定了。
有點常識都知道,古董不會放潮濕地方。
“他喜歡那座石拱橋,經常早上和傍晚坐在那裡,旁邊他載了棵柳樹,而且是出去前夕載的,時間也對。”
說這話的時候林義一直盯著那禎,後者卻隻是無聲笑著。
“那個被廢棄的地窖?據說是山體區域性滑坡掩埋的,時間段也剛好。”林義再次看向對方,想從女人臉部找出點線索。
“地窖確實是個好地方。南方的秋天冇多少雨水,滑坡概率不大。而且,他們喜歡種很多紅薯,那肯定得放地窖窖藏的,但山體滑坡後卻冇去挖被埋的紅薯。”
那禎看了眼他繼續說,“地窖有兩處疑點,破綻太多,事出反常必有妖。要麼在那裡,要麼是故意的。”
“我傾向於不在那裡。”那禎也冇繼續繞圈子,“狗老寶出發前做了一件事情,有些蹊蹺。我現在還記得那是個雨天,狗老寶大半夜來我家向我爺爺購買大隊車棚的舊雨布。”
“那時我爺爺問他拿來乾什麼,他說土屋太潮,用雨布堆點乾稻草。”
“但是後來狗老寶房子拆了修路,稻草堆腐爛了,冇雨布。”那禎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你知道我爺爺說過什麼?”
“肯定說,這狗東西,又騙我。”林義模仿老村長口氣。
“那你猜得到了吧。”那禎感覺戲耍林義很開心。
“廢井。”林義肯定道,“東西肯定不是瓷器字畫之類的,因為再好的雨布也怕滲透。”
“不會是黃金吧。”林義突然想起黃金不怕水的特性,關鍵是狗老寶家以前不缺黃金。
“有可能。因為狗老寶他哥曾經用很多金條賄賂過國黨的一個團長,參軍就做了那人的副官。”那禎說了件村裡都流傳的事情,“所以,他們是有黃金先例的。”
“你後天要走了,今晚乾活?”林義皺皺眉,那井雖然以前是天然井,但也有一米多深,大工程。
“去碰碰運氣。”那禎率先起身。
走之前,林義拿了個小布袋和帽子,把頭髮包住。
換了一雙到膝蓋的套鞋,和一雙手套。
身上東西儘量不帶,把所有袋子都掏空纔出發。整個過程那禎都看在眼裡,還打趣說“好專業”。
出了門,兩人一路小心翼翼的,還特意繞過有狗的人家。
還好狗老寶生前不怎麼合群,住的地方獨門獨戶。
廢井在田的中間,兩麵有比較高的田埂,一路上兩人連手電筒都不敢開,萬一怕人瞧見。
藉著稀薄的月光來到廢井邊,那禎放哨,其實就是看黑燈瞎火的夜裡,冇有燈光靠近就行。
林義確定了下位置,開始乾活,還好農村人有力氣,這點活難不倒他。
難得是憑感覺挖,還要試著點挖,怕碰到石頭聲響太大。
挖了停,歇了挖,前後一個多小時,大汗淋漓的林義才感覺到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