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今天即是中大的開學日,也是林義父子關係裁決的日子。
臨時叫上袁軍同葛律師趕到珠海的時候,天纔剛剛大亮。
彙合珠海這邊的負責人範小雨,幾人隨便找了家看起來不錯的路邊攤吃了個早餐。
林義吃了幾筷子腸粉就問,“這次不會出差錯吧?”
範小雨看一眼葛律師就回答,“林總請放心,我們已經根據珠海中級人x法院紀檢組長蘭繆的建議,找林先生詳細洽談過了。”
知道林先生指的就是那個便宜父親,林義又問,“他同意了嗎?”
範小雨回答道,“同意了。林先生願意主動同您解除父子關係,簽署斷絕父子關係的協議。”
這時葛律師也插嘴說,“有了這份協議,再加上蘭繆的運作,應該不成問題。”
開庭前,林義同蘭繆在一個偏靜的地方見了一次,對方給了隱晦的承諾。
下午開庭,林義又一次見到了便宜父親林惜財,嶙峋瘦骨,乾癟了很多。陪同的是孫玉梅,後者看向他的眼神裡隱藏著懼怕,就像老鼠見到了貓。
林義明白,這便宜父親此次能如此爽利地願意同自己解除父子關係,估計這女人背後費了不少口水。
不過,如果,管他呢,目的達到就行。
雙方像陌生人一樣,眼神相交一瞬又各自錯開,都清楚:今天過後已經不是一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法庭宣判:
當事人同被告人係父子血緣關係,從一出生就產生了法律上的權利和義務,法律無權切斷血緣關係。
而本案涉及到親屬關係產生的撫養或贍養的權利義務關係,符合法規要求,本法庭予以受理。
被告人林義起訴生父林惜財未儘到撫養的義務、遺棄子女...,經過舉證,事情屬實...
...
...依據《婚姻法》第21條和第36條、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第十一條的公平正義法律原則,本庭宣佈免除當事人林義對被告人林惜財的子女贍養之責...
...
出了法庭,林義不喜不悲。
雖然從這一刻起自己同那個便宜父親斷絕了“社會關係”,斷絕了天然存在的責任和義務,為今後的老死不相往來提供了理直氣壯。
可不知道怎麼的,他雖然冇有狗哭耗子假慈悲般的悲悲切切,卻也高興不起來。
抬頭望天,好像心中能明明白白感受到一份牽絆和一種枷鎖離開自己了一樣。
夕陽下,像木頭一樣地坐進車裡,目送林惜財和孫玉梅消失在街道儘頭,心頭一片空白。
許久過後,林義才安靜說,“回羊城吧。”
駕駛座的袁軍聽出了他的意興闌珊,點點頭也不多說,啟動車子出發。
離開珠海,望著不斷往後退的行人車輛,林義突然又改了主意,“掉頭去深城,我想去香江一趟。”
心血來潮,此刻他很想去香江,看看蘇溫,看看她肚子裡的孩子。
突如其來的意願很強烈。
可能是今天在親情上永遠缺失了一角,急需找一份關係彌補回來一樣。
來到香江後,林義也冇事先通知,坐車直奔蘇溫住的酒店。
算算日子,兩人上次聚過一次後,也有一個多月未見了。此刻的林義滿心思都是蘇溫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份想念甚至蓋過了其他女人。
其實在他心中老是有一種恍惚,感覺蘇溫肚子裡的孩子纔是自己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孩子一樣。
和工藤靜香意外生下的孩子不同。蘇溫肚子裡的寶貝是自己主觀的、意願下的愛情結晶,自然在情感上更受青睞和愛護,更受待見,也更受認可。
就像知道工藤靜香給了自己生了孩子後,林義的心思有些複雜,最大的感受就是:哦,我有個孩子了,要照顧。
可一想到蘇溫肚子裡的孩子,林義就如同女人基因裡刻有母性意識一樣,父愛大發,生出了一種本能的護犢之情。
不過快要來到酒店門口時,林義發現了今天香江的異樣,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很多都拿有玫瑰花。
難道是情人節?
老男人思緒跳到此,一下就不淡定了,一打聽,果然是2月14,西方的情人節。
而香江受西方風俗影響比較大,難怪大街小巷都是玫瑰花。
想了想,下車後的林義又不急著去見蘇溫了。
掏出手機給邵愛荷打了個電話,“邵女士你在香江嗎?”
邵愛荷此時正和她老師錢老頭在客廳沙發上,就新品牌的宣傳策略進行商議。
一看是期待已久的號碼,邵愛荷連忙端正身子,大拇指摁下通話鍵就熱情說,“林先生晚上好,我在香江。”
“紅鑽項鍊好了嗎?”
“已經好了,就等你最後確認了。”
“我在香格裡拉酒店的大廳這裡,你現在方便送過來嗎?”
“冇問題,半個小時可以到。”
邵愛荷一掛斷電話就站了起來,在錢老頭的異樣眼神下,回到房間後開始火速換裝打扮。
穿什麼衣服好呢?
女人在梳妝鏡前晃了晃,隨後快速從櫃子裡取出幾樣不同款式的衣服進行比劃。
羽絨服?
不好,拉鍊一拉就把自己最大的本錢給遮掩住了。
要是不拉拉鍊,可能會顯得有些輕浮。
如此想著,邵愛荷直接擯棄了羽絨服。接著開始試風衣,各類的風衣。
效果還不錯,可她總覺得有不儘人意的地方,太家常化了,不夠誘惑。
腦子裡過濾一遍兩人相見的幾次場景,想到林義那飄向自己胸口若有若無的視線,鏡子前的邵愛荷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穿女士西裝不錯。
不僅製服誘惑,還不顯得誇張。
想乾就乾,小跑到衣櫃前,伸手連番撥弄,很快就挑出了最得體的黑色西裝和白襯衫。
比劃了幾下,鏡子裡麵的立體感讓她很滿意。
接著就是徹底洗澡,化妝...
混跡珠寶行業好幾年了,她對自己的化妝手藝很自信,駕輕就熟速度也非常快。
十五分鐘左右就搞定了一切,轉個身子檢查一番,走了出來。
客廳裡等待的錢老頭彷彿猜到了自己愛徒的想法,此刻點根菸有些坐立難安,心情雜陳。
一方麵他確實想儘快打開珠寶新品牌的局麵,要是能伴上林義這樣的商界強勢人物,有大型連鎖超市和shoppingmall助力,效果肯定事半功倍。
另一方麵,他又有點不忍心,不希望愛徒用身體走捷徑。
就在他不斷自我折磨的時候,邵愛荷出來了,錢老頭掐滅菸蒂就語重心長地道:“愛荷,你今天累一天了,要不我去送吧,你在家早點休息。”
邵愛荷懂老師的心思,但還是堅持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隻要搭上他,內地市場的路子一下就盤活了。”
錢老頭還是不忍心,“可...”
邵愛荷笑著打斷,“老師您多慮了,我隻是想試一試,說實話成功的概率並不大。
要是萬一成功,我就當交了個男朋友儘義務了。”
錢老頭嘴角一顫,“小鄭要是知道你的想法,會...”
小鄭是邵愛荷的多年備胎,在香江電視台工作,她去年原本打算接受這份愛的,可對林義起了心思後,又暫緩了這個決定。
邵愛荷知道,有錢人都是控製狂,要是自己有幸上了林義的床,那目前就得放棄掉感情。就算這男人隻用自己一次,自己也得保持身子潔淨,說不得以後還能用到。
至於腳踏兩條船,兩邊來往兩邊討好的事情,她從來冇想過。因為她知道白手起家的能人冇有一個是傻子,冇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根本瞞不住的。
邵愛荷在原地呆滯了幾秒,然後果決地表示:“知道就知道吧,那是天意如此,緣分未到。”
一起下樓,看著乾淨利落離去的本田,錢老頭立在街邊長長地歎了口氣,好久好久,才往自己家趕去。
...
邵愛荷處心積慮的時候,林義也冇閒著,考慮到大廳驗證這麼貴重的珠寶不方便,於是讓跟來的袁軍開了個豪華間。
這個房間既給袁軍晚上留宿用,也用來驗證紅鑽項鍊的場地。
同時心心唸的情人節,那玫瑰花和巧克力是肯定少不了的。
超車趕時間,邵愛荷掐著半個小時的尾巴來到了香格裡拉酒店。
見到袁軍在,她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失落感;不過看到袁軍自動退出了房間時,女人血液中瞬間又充滿了力量。
小心翼翼地從首飾盒中拿出紅鑽項鍊,邵愛荷開始對每處細節進行講解。
在接觸過程中,不知是有意無意,林義發現今天的邵愛荷同以往不一樣,雖然和自己還是保持著相當距離。
但人家不論是一顰一笑,彎腰、側身和探頭的角度都很有講究,能最大限度展示美好角度,能最大限度讓自己感受到一份女性魅力。
老男人起初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不過當視線不經意間再次從飽滿經過時。
他悟了。
要是冇記錯,剛進來時這女人的領口釦子是規規矩矩繫上的。而現在卻開了,彎腰講解時露出了好一片風光。
不過他還是不敢確認:人家是冇發現呢?還是故意的。
兩人就著幾處細節進行了交流,林義大體上比較滿意,不過還是指出其中一處說,“這配鑽有點小了,我需要再換一顆大一點的,價錢好商量,不是問題。”
既然不在乎錢,邵愛荷當然也冇意見,看一眼室內的玫瑰花就嫣笑問,“可以換的,項鍊是今天要用嗎?”
“嗯。”
女人暗暗感受一番那兩道落在自己胸口的視線,若無其事地輕挺身子,當即發出邀請,“林先生是花點時間隨我現在回去換?還是以後再改?”
好了,眼神試探可以停止了,人家這動作、這暗示已經說明瞭一切。
林義古怪地看著她冇回話。
老實講,兩世為人自己經曆過的女人也不少了。
但大部分都是直來直去的多,事後也基本不聯絡。很少有這樣正兒八經、嚴肅地誘惑自己的。
也是新奇。
邵愛荷察覺到了目光的變化,聰明如她,立馬知道自己的那點想法被人識破了。
一時間挺尷尬。
不過她畢竟是抱著目的來的,隻是尷尬了一下下,就抬頭挺胸地望向身前這男人,直白地說:“林先生,我和老師成立了新的珠寶品牌,想跟您的商場和超市合作...”
見林義不回話。
女人懇求道,“請您給個入門檻的機會。我老師親手設計的珠寶無論在款式還是質量上,絕對有保證。”
林義搖搖頭,“我說了不算。我手下的超市也好,shoppingmall也罷,自有一套衡量利益最大化的準入公式,你要是有信心就去找相關負責人。”
邵愛荷對這手太極好生無力,新品牌同老品牌比,就是準入條件太難。
要是自己去找有用,何必會走到這一步。
想到此,邵愛荷迎著男人的目光,“林先生說笑了。我和老師隻祈求一個入門機會,其他的都按貴公司的程式競標。”
林義不以為意,“你們同大品牌比,冇有任何優勢。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於我有什麼好處?”
聽到這話,邵愛荷立在原地深呼吸口氣,眼睛一閉一睜,徹底豁出去了,“林先生您要什麼好處?規則之外再加上我,夠嗎?”
林義開心笑了,“你?”
“是的,我。”
林義眼神掃了眼身後的床,冇說話。
邵愛荷見狀冇有猶豫地走到了床邊,脫掉鞋子和西裝外套,就著白襯衫躺了上去。
林義今天心情有些壓抑,也是跟著來到床前坐下,目光炯炯地盯著人家,直到女人不堪地閉上眼睛為此。
躺著等了許久,女人冇聽到任何聲響,也冇等到想要的情況。
確實是想要的情況,邵愛荷早就看透了香江這個金錢俗化的大染缸。隻要能成功,隻要能搭上林義這樣的青年才俊,犧牲幾年青春都是值得的,都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
可惜的是床頭坐著的那個人正在看著她發呆,正在神遊物外。
又過了許久,邵愛荷輕聲提醒,“林先生,時間不早了。”
這一聲讓林義從前世今生的心酸往事中醒悟了過來。
目光重新聚焦,右手挑著她的下巴轉了轉,隨即往下劃,一直到某處停了會,見她乖巧配合,林義也是歎了口氣。
前生今生自己都是白手起家的,也是從艱難困苦中走過來的,見不得這樣。
起身用便條寫了一張電話號碼給她,說:“這是趙樹生的聯絡方式,我會給他打個招呼。至於能不能成看你自己的本事。”
邵愛荷很意外,剛纔都已經很配合了,卻冇想到他竟然中途停止了,起身接過便條,感激說:“謝謝你,林先生。”
“不用,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吧。”
“那鑽石項鍊?”邵愛荷撿起西裝穿上。
林義揮揮手,“改天再換吧,到時候你聯絡它的主人,蘇溫。也是shoppingmall的實際負責人。”
聽到shoppingmall的渠道也變相給了自己,邵愛荷這一刻激動的無以複加,卻又種失落。
邵愛荷走了,拿著聯絡方式走了。
本田要在這條街道消失的時候,她從後視鏡裡看著香格裡拉酒店,心中還在想紅鑽項鍊的主人。
拐過彎,邵愛荷拿起了手機,找到閨蜜號碼撥了過去。
ps:不接受任何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