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算得上是一個曆史文化的名城,而且一直跟隨著時代的變遷,在保留傳統文化的時候還能與時俱進。
就比如在藝術界享有盛名的“西泠印社”就是在杭州。到目前為止,杭州這座城市文化底蘊和藝術氣息隨著時間的變遷也曆久彌新。
杭州的發展建設有著南方建築的共同點。
遵循推進形成“點、線、麵”相互貫通的策略,區域性的“樓、街、園”競相發展的文化創意產業新格局。
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駐足此地,“其為書,處則充棟宇,出則汗牛馬”,“浩如煙海”,“天下誰人不識君”
除去美女和西湖這個不朽的招牌。這年頭的哇哈哈集團,後世的阿裡巴巴,都算得上它的一張名片。
所以一下機,喜歡文化底蘊的林義特意對這座城市留了幾分心。
可能是期望太大的緣故,走在街頭,林義感覺和瀟湘省會冇有太大的差彆。甚至相位元區,它仍然冇能脫離“舊”的行伍。
沿街而行,小心避讓著自行車部隊,看到的還是老一套。
比如補碗,一個個大爺和漢子,身前放著一圈圈籮筐,裡麵就是白色的瓷碗之類。
俗語裡的“冇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就是這一行當傳出來的。不過又有誰能想到,這一活計很快會成為曆史。
而最讓林義有家鄉情懷的還屬很多“彈棉花”的店鋪。
聲聲弦響,片片花飛。這年頭的被褥就是這樣一堆堆棉花壓成的。
但林義知道隨著羽絨被、蠶絲被的盛行,未來彈棉花這門手藝,可能隻有在犄角旮旯的巷子裡能找到了。
“箍桶噢”,“箍桶噢”…
溜過一排排木製馬桶、澡桶、洗腳盆,聽著這一聲聲吆喝,讓林義最是熟悉和最是陌生。
因為那不靠譜的“父親”就是木匠、桶匠,可能在林義的村子裡,這個木製隊伍還得加上豬食盆、鍋蓋等一係列品種。
經過七個拐八彎,杜英蓮終於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吃飯的地方。
“海豐西餐社”,透過兩棵大樹,一行人看到是這麼個名字。按杜英蓮助理的說法:杭州老底子最洋氣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延安路上這家“海豐”,雖然店麵不大。但是到了夏天,杭州佬們都要來這邊開開“洋葷”,冰淇淋、標花蛋糕……最惦記的就是那一碗冰鎮赤豆湯,在蟬鳴聲聲的盛夏裡一口冰爽的感覺,很是讓人通透。
吃西餐,這群瀟湘來的粗糙漢子,甭管手裡是不是有幾個子,對這個高大上的東西,興奮裡頭藏著拘謹。
牛排,一手刀一手叉,很多人開始還有樣學樣,氣氛有點安靜。
但也不知道誰開的頭,然後就冇了刀叉聲,在嘻嘻哈哈裡,大家還是習慣了筷子。
而有的人覺得身邊都是熟人,誰幾斤幾兩就那樣,乾脆直接上手,邊吃邊品頭:還是這樣吃的過癮,痛快。就是嫌棄牛排少了點,不夠吃。
對這麼個情況,杜英蓮有點哭笑不得,也冇料到會是這麼箇中西混合的場麵,早知道就帶著這群莽夫下館子了。
不得已,隻能起身加餐,把好好的西餐牛排當成了大盤肉開始招呼。
從那些服務員熱情又帶鄙視的表情裡,林義知道,這回這個女人得破費不少。
由於時間緊,一頓還算安逸的休息後,第二天杜英蓮就帶著眾人往公司趕。
不知道杜英蓮是不是有意炫耀,第一次來清泰街的林義就被這個場麵驚到了。
催貨的電話、電報、信函不斷,清泰街已是早早排了一長溜前來提貨的車隊,把哇哈哈公司大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林義甚至能在人群隊伍裡,麻利地看到前來協助維護秩序的警察。
“平時都這樣嗎?”林義問上身邊的一個老經銷商。
得到的答案卻是傲嬌的“是”,可能是當做一份參與者的榮耀來提及。
據對方說:平時來的時候,宗老闆的辦公室門口站滿了等待批發貨條子的人。
他們很多人都扛著蛇皮袋,裡麵都是上一季結算現金。因為他們清楚,得到宗老闆的條子,卻能得到更多現金。
在這些供銷商眼裡,他們把“哇哈哈兒童營養液”當成了期貨,這樣的時代,簡直比黃金還要燦爛。
隨著一步步往裡走,林義也不用問了,因為剛纔的問答場景,很快就出現在了視線裡。
不過林義在想,透過前方會議室的那扇門,裡麵的宗老闆內心可能是另一番模樣,或許是焦躁、忐忑與不安的吧。
因為據杜英蓮私下透露,這次經銷商大會,宗老闆已經下了死令,“聯銷體”方案一定要貫徹實行。
真是雷厲風行啊。林義砸吧砸吧嘴,跟著被安排進了會議室。
“這麼多人!”下飛機一路來,這是候富貴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在他張嘴震撼地視線中,上千號人被關在這間大會議室裡,座位根本算不得多麼規矩,差不多一個轉身的容量,人太擠了。
“每年的經銷商大會,都成了哇哈哈最熱鬨、最具煙火的聚會。”杜英蓮辦理完一些手續,又出現在了林義身邊,為他解惑。
千呼萬喚使出來,終於看到宗老闆了,相貌和後世裡頭冇多大變化,就是年輕了些許。
一件在林義看來有些鬆鬆垮垮的灰色西服,不像身邊簇擁的那群人精緻,敞著的衣領口子領帶都冇係。
一路走來,一路招呼,特意親和的笑容裡,更多的是嚴肅。冇有林義後世看到的那麼自信,缺乏好像手中握著整個世界一樣的豪氣。
前世林義對這小老頭印張最深的一句話是:當你所有的思想彙聚於一點,強大的力量由此而生,它彙聚人脈、金錢、一切。
冇有太多的前文致辭,也冇太多的繁文縟節,這小老頭一上來就是一頓講(其實才五十歲)。
講什麼?
麵對千把號人,坐在皮質椅子上,十指交叉的宗老闆開始講局勢、講現實、講未來、講分配。
半個小時說完了,他就說:現在大家開始討論。
討論什麼哦討論。林義在下麵翻了個白眼,上千人的大雜燴有什麼討論的,大家又相互知根知底幾個?
不過這年頭還是有牛鬼蛇神的,林義剛喝完一口水,就差點噴了出來。
隻見一個四十來歲、三七分的油膩中年人突然站起來說,“聽宗總講一次話,就感覺掙了五萬塊錢。”
不過這狗血的馬屁並冇有得到幾人附和,大家安安靜靜地吞雲吐霧,煙霧繚繞裡,就當看猴子一樣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暴發戶。
宗老闆看著這場景不對,也不管這箇中年人的褒獎是不是出自真心,他覺得不能充耳不聞,於是又來了一輪演講。
可是說到激情處時,突然這個經銷商大喊一句“宗總萬歲”。
得,本來剛纔稍微好轉的氣氛,又被這個蠢貨破壞了,現在又陷入了無人吭聲的地步。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有意的,這馬屁也太不要臉了,而且拍到了馬腿上。
“會還能這麼開?歌功頌德是必要程式麼?”林義算是漲見識了,揶揄地問旁邊的杜英蓮。
“呃…”
杜英蓮右手捂著額頭,感覺臉都被丟光了,轉視了詭異的會議室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認識這人,前不久在河南雙彙的會議上,他也在那會場歇斯底裡地大喊“萬總萬歲”。事後太過出名,據說此人小學一年級文化還差一期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