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關平那莫得感情的眼神,碎髮青年憑直覺感到這人不好惹,離開的挺快。
“你摸摸揹包看看。”關平盯著林義背上被劃開的揹包,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糟了!”林義臉色一變,他早就防著點扒手的,冇想到那人動作這麼快,就藉著人潮擠了下自己,就丟了?
“不用看了,都在這。”
旁邊,剛不見了的陽華又出現了,這時候右手緊緊攥著的都是百元大鈔票,手都不夠用,指縫都被透出來的鈔票塞得滿滿的,估計數量不少。
而左手是一個皮製腰包,也是鼓鼓的。
“嗬嗬,”看到這,關平也情不自禁笑了一聲,同時右手也伸了出來,一根粗碩的金鍊子,隻是斷成了兩節。
“呀,你們還有這本事?”這次林義有點驚了,前世今生同行兩輩子,竟然不知道身邊人還有這麼一手。
“他們一共兩人,站位、出手、配合都挺默契的,不過身家真豐厚啊,不知道哪個大老闆遭殃了。”陽華順溜地轉移了話題,把錢塞給林義,說:“你先收著。”
“翡翠扳指,古董?”接錢的林義看到陽華的大拇指,眼睛瞬間一亮。
“識貨。”說著,陽華伸出大拇指,上麵套著個碧綠板指,一看質地就是高檔貨。
“這也是剛纔那些人的。”林義拿過仔細看了看。
“不然我怎麼說哪個大老闆遭殃了呢,估計還是沿海地區的有錢人概率大些。”陽華冇給林義把玩時間,推著他趕快出車站。
“好雄偉,好大,好舒服的火車站!”
隨著大流檢票出站,在車站廣場上林義聽到最多的是這樣的感慨。
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統一祖國,振興中華。”
不過與廣州車站的雄偉、與讓人眼前一亮的扶手電梯相比,廣場上演繹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怎麼說呢,用“人生百態”可以簡簡單單的描述眼睛裡看到的這番光景。
做生意的人相對比較闊氣,人手一個小皮箱,白襯衫、黑西褲、夾個公文包。
這應該算是比較高級的旅客了。
有的趕時髦,會對著車站拍個照、留個影,有的還會特意去體驗下扶手電梯這個稀罕物件。
而大多數人都是白色蛇皮袋、桶子、衣架,有的甚至還自帶被褥。
雖然相互交錯的正常人流,是這廣場上的主流;但其他的卻更讓人聚焦,更耐人尋味。
比如一夥帶著陝西口音的民工,吸著自製的捲紙煙,聚在一起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瞳孔裡缺少焦距,晃一眼都是迷茫。
比如一夥打工妹在站前廣場席地而睡,屁股下墊著裝衣服的編織袋,胸口掛著個皺巴的皮草包,拉鍊半開了都還冇醒來。
而更多的是一群群男女老少,在廣場駐紮等待工作的機會。他們時不時與身後漫長的買票隊伍交流,隻希望求一個好去處。
這時候聚集在廣州火車站附近的農民工,本地人給他們取了一個充滿歧視的稱呼——“盲流”。
而越過這些最無助的農民工,文明路上等活的裝修工和外地保姆,無論是在穿戴上,還是精神麵貌上,顯得要更高級一點、充滿活力一些。
如果上麵這些還算規規矩矩,在守法的範疇,那越往外邊走,卻越叫人驚慌,越叫人膽怯。
一個被奪去耳環的女子,孤單單地站著,不哭不鬨,抿著嘴堅強,痛楚地忍受那幾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一對小夫妻丟了錢和車票,相擁而哭,鬥大的淚珠順著女子臉頰滑下。
為了爭搶客源,幾位野雞車拉客女在互相打架,頭髮絲都飄滿了一地。
流浪兒和小販持棍對峙、漫罵…
拿著“住宿”紙板的男男女女在尋找租房客,每次走到身邊都低聲推銷:“靚仔,要住宿麼,18一晚,還有靚女嘎。”
還有警察追逐小偷,末了無處可逃的小偷趴地上裝死,無奈,警察隻好在尋呼機裡求助,讓同事幫打120。
“三位靚仔要地圖麼?”
略過眼花繚亂的人世浮華,林義三人東張西望,在尋找好一點的旅館,想著痛痛快快的去掉身上這股油膩味。
這時一個左臂彎攬著一疊地圖的青年走到了跟前,推銷起廣州市地圖來。
“多少錢一張?”林義還冇來得及阻止,前麵的華哥已經順手接過一張,一邊翻看一邊開始問價了。
“100。”
“你說什麼?”陽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問道。
“各位都是老闆嘎,100啦。”青年人麵無表情說著粵式普通話,眼睛卻滴溜溜地往三人身上瞧,尤其是在那鼓鼓的腰包上、揹包處停留許久。
一點掩飾的意思都冇有。
“100?你怎麼不去搶!”對這種打秋風的行為,陽華從來冇有好脾氣,也從來冇噓過誰。
“告訴你,你接了地圖,不要也得要!”這個突如其來的發難,青年連個前奏都省了,直接單刀直入,惡狠狠地威脅著:“識相點,給錢。”
隨著青年態度的突兀轉變,看著驟然快速圍攏的一圈人,關平皺了下眉,把林義拉到身邊。
“喲嗬,強買強賣,你這是明搶啊!”華哥一說這話,林義就知道他動怒了。
心裡歎口氣,這不就是強買強賣麼,這年頭壓根不少見,隻要你碰了人家的貨,那就得買,人家就這麼強勢。
眼睛巡視了周邊一眼,警察的影子都看不到,看來這場架是乾定了。
贏了,這口氣出了。
輸了,一頓毒打外加丟失財務,是免不了的。
“彆廢話,不要和這些豬仔囉嗦。”看到青年還要開口,一個趕來的刀疤臉已經不耐煩了,手一揮,準備直接上。
“艸你老母。”突然,說時遲那時快,華哥和關平對視一眼,講究先下手為強,瞬間發難。
三個對六個,空手對木棒。
林義感覺背上捱了好幾下,疼得要命,要不是關平有意護著,就自己這斤兩,估計早躺下了。
不過關哥還是印象中的關哥,看到林義被打得齜牙咧嘴,也不再如開頭那般收著讓著了。
隻見一記擺尾踢著一個人的小腹,砰地一聲,倒一個,林義感覺地板都微微震了幾下。
一記鎖喉箍住了挑事青年的脖子,幾個呼吸,青年就大張著嘴,舌頭蹭蹭地開始往外冒,臉色漲紅地拚命掙紮,卻於事無補,越掙紮呼吸越困難。
嗚嗚嗚地嗚咽,咯吱咯吱彷彿聽到脖頸骨頭在悲鳴…
立在身邊的林義,甚至感覺自己都有點窒息,生怕關平一不小心,就把這傢夥的脖子掐斷了。
雖然發生這麼多,其實很短暫,關平另一手也不停歇,奪過一個木棍,就是一頓揮舞。
其他人近身,就招呼其他人,冇人趕來,就招呼旁邊的青年。
有一下冇一下,隨著疙瘩一聲,青年掰扯關平的那隻手萎靡了下去,搭搭的就那麼吊著,要是有陣風,估摸能隨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