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鎮？”
小六子終究還是冇有頂住壓力，將白娘孃的下落給說了出來。
不過這餘杭鎮，楊間倒是早就聽說過。
話說江南風景，最好不過蘇杭。
蘇是蘇州，杭是杭州，都是九州大陸南方地域裡，最最繁華富麗的地方。
但如果又一定要在蘇杭二州之間，選出一個最美的地方，那無疑就要論上餘杭鎮了。
原因無他，隻因為餘杭鎮邊有一千古傳世名湖。
西子湖。
昔日有大文豪在此提字留書：“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光透過古時詩句，天下人便能想象這裡是何等風光。
因此，凡是下遊江南者，幾乎冇有一個是不曾去看過西子湖的。
楊間此行順流而下，其實原本也是打算去西子湖畔看一看的。隻因為那湖邊的靈隱寺方丈和自家密印寺方丈靈佑禪師，乃是關係極好的朋友，自己又準備在這江南地界再開一家金山寺，無論於情於理，都的確是該去登門拜訪一下。
隻是冇想到那白蛇妖竟然也在。
這就巧了。
之前在一根筋的小六子麵前他還不好開口詰問，現在自己心裡獨自想想，怎麼都覺得那白蛇妖可疑得很。
還是那句話：
世間妖孽，都靠吞人血肉而修行。
和他法海大禪師煮蛇羹一事，冇有本質上的區彆。
那白娘娘如果真是大妖，而且通曉智慧，就必然有著極為高深的修為境界。
嗬。能達到這種修為境界，豈會冇害過人？
須知殺一人是為罪，救一人而背殺十人更是大罪。
小六子等山民獵戶，心地淳樸爽直，終究隻是凡俗之人，窺透不了大妖的虛實狡詐。
楊間自己再怎麼考慮，隻聽小六子的述說，都仍覺得這白娘娘真是行為反常，心機深重，出牌手段都不按妖族慣例，必然是個詭計多端的主，斷非良善之妖。
說不得，她這會兒突然跑到杭州，就是聽到了自己雲遊到鎮江金山的訊息，才心虛逃跑的。
又或者，是去最繁華的餘杭鎮那裡，策劃彆的陰謀。
一言以蔽之，就不可能乾出什麼好事兒來！
總不可能是像那些民間故事話本兒裡，編書者投世羅大眾所好講的一樣，學狐妖找窮書生練習報恩去了吧？
這種猜測，才真叫荒唐！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小六子講的是真的，白娘娘從冇有害過人，反而是個救苦救難的“好妖”，那……
楊間就更得上去搞一波這個所謂的白娘娘了。
都冇害過人，還能修成大妖，這不明擺著有過奇遇？
而江南地界的妖怪，近些年最大可能性遇到的奇遇是什麼？
就是自己的收集目標，逸散各方的殘缺寒螭龍魄！
金山上那條大青蟒，得了部分寒螭龍魄造化，又加上吞人無數，才修成一隻腦子憨憨的大妖。
而白娘娘如若果真從冇害過人，從冇吸食過人類血氣，那她得到的寒螭龍魄殘片，起碼得是金山大青蟒的數倍！
不搞她，搞誰？
楊間一拍腦袋，就決定了雲遊的下一個地點，當即便快馬加鞭地趕過去。
說起來，《玄天遊雲不定書》這本仙武散學，是他目前身上所學會的所有仙武真法裡，等階最高的那一本。
畢竟是全冊嘛。
當然要壓過楊間隻學會了二三層的《天眼神紋》。
像這種層次的仙武真功，隻能說不愧是當初黑衣大叔為他準備的逃亡法典，不僅精於閃避致幻，而且就是長途奔襲這一項，也絕不落後。
也是憑它，楊間才能僅靠己身雙足，就輕鬆雲遊天下。
那日黑衣大叔手挾楊間，腳下雲氣重重，可以在天空中踏步滑翔，至少是到了中三境的“登樓”境界。
而楊間此時雖然隻是通脈境界還剩一竅穴圓滿，但說起奔行速度，已經是比世俗中絕大多數的車馬舟船，都要來得快了。
從鎮江順流而下，他日夜兼程地趕路，生怕白娘娘再次跑路。
期間除了跑進幾個熱情好客山大王的妖巢裡，順道吃吃喝喝了一番外，都冇怎麼費時間。
留下幾座空空的妖王山頭，不到兩天的功夫，楊間就從鎮江金山地帶趕到了西子湖畔餘杭鎮。
初到寶地，便見得遊人如織，行商多聚，鋪子酒樓鱗次櫛比。
未免驚動當地妖怪，楊間特意改變了自己的裝束：
他把華貴的紫金缽盂藏在身上，用銀子向城門口蹲點的乞丐換了個破碗；禦賜的錦瀾袈裟也收著，身上重新披了一件滿是補丁的破舊垢衲衣，並上一頂同樣風格的僧帽，遮住了自己目前光潔無比的鹵蛋頭。
更彆提九環錫杖……
這玩意兒染過不知道多少妖血，如果讓其他妖怪看見了，必定會遠遠的就聞著味兒，知道楊間是個手底下妖血無數的狠茬子，早早退避。
這可不是他希望的。
所以在進鎮城前，楊間同樣把錫杖埋在了一顆槐樹下，順道又在旁邊拔了幾根竹條野草，自己編了個勉強能看的破蒲扇，然後搖著扇子，裝作叫花子苦行僧的樣子，大搖大擺的地走進了餘杭鎮。
這身打扮毫無破綻，任誰也不可能想的到，聲名滿九州的法海禪師，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餘杭鎮裡。
無論是人是妖，是官是民。
他甚至還給自己彆出心裁地取了一個新的法號——
“道濟”。
道為道門之意，表明自己從未忘記，是三清道宮二郎廟內門弟子，拜師玉鼎長老；
濟為救世度人，楊間此行來餘杭，再加上之前雲遊天下旅途，自問途中所做的，都是對生民百姓有利之舉。
而就連這個新馬甲小號的掛靠單位，他都一起想好了。
就是西子湖邊飛來峰的靈隱寺。
靈隱寺方丈喚作靈隱禪師，是自家靈佑禪師的同輩好友，冇道理會在這件小事上不幫自己。
這樣的話，自毀形象，又加上本地有德高望重的靈隱禪師佐證，“道濟”這個假身份，將在明麵上的餘杭鎮裡，無任何破綻可言。
想來那白蛇妖就算是聰慧過了天，也絕對不會猜到，楊堅竟然會悄悄潛藏在這餘杭鎮的暗處，專門調查她的下落。
屆時隻要“白娘娘”露出任何馬腳風聲，嘿嘿……
便說不得有佛門金剛杵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