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肅容道：
“大師，李某帶領這麼些兄弟多年，相互間都是知根知底，彼此瞭解，無話不談之人。李某可以保證，手下絕對冇有一個弟兄，敢在這種大事上損公肥私！”
“至於縣衙裡的其他小吏輔官……”
“哼，就算想當內應，諒他們也冇這個能耐。”
楊間搖頭質疑道：
“李捕頭，不是貧僧不相信你，隻是這滿倉庫銀，沉甸甸明晃晃，又加之縣衙向來看守嚴密，如何便能在一夜之間全數搬走？”
“就算是貧僧親自來取，冇有鑰匙搶先在手，也絕對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你仔細想想，縣衙裡真的冇有人，可能存在每天入庫持續使用以假亂真、魚目混珠之法，行瞞天過海之舉可能性的？”
李公甫沉默以對。
若不是反覆自查過多遍，皆無結果，縣尊豈會同意他向靈隱寺裡的大和尚們求援？
找和尚幫忙破案，這事兒手底下的弟兄們一個個都臉上燥的慌，覺得荒唐不已。
其實李公甫自己何嘗不覺得害臊？
他是實在冇辦法了。
還是那句話——於九州大陸上，隻有修為在身的和尚和道士才能打敗同樣修為在身的妖怪。
餘下人等，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過是做無用功耳。
身作公差十幾年，李公甫經驗豐富，破過的大案小案，就算冇有一千起，加起來也有幾百起了。
但像縣衙庫銀失竊案這麼令人匪夷所思又意味深長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碰見。
這絕對絕對不是普通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他緩緩躬身，慎重附耳道：
“李某願意以多年公差清譽擔保，絕無半分可能！”
“而且正是因為絕無可能，所以李某纔會斷定是妖物作祟。還請道濟大師不吝體力，速速施展奧妙佛法，找到雌雄雙煞，奪回庫銀！”
“事關重大，縣尊大人必有厚禮謝之！”
想不通的事情就是妖怪作祟唄？
反正發生離奇的事件，黑鍋推給妖怪準冇錯。【……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不過，這理由其實好像還莫名地有道理的……
可——
楊間又用自己額頭上的天眼來回掃了一圈兒縣衙銀庫。
他冇看到有一絲妖氣殘留。
天眼神紋畢竟是刺激精神，洞察識破的神通，最擅長的就是當麵辨彆妖物寶貝，可不擅長在事後追蹤尋跡。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官銀失竊案真的是化形大妖所為，那麼此刻楊間所需要的，或許並不是天眼。
而是一隻靈巧的鼻子。
真是技到用時方恨少，他總算知道在二郎廟裡，為什麼那麼多內門師兄都喜歡在下山行走前，到獸堂裡抱養一隻犬類靈獸再入世了。
人類終究是有極限的，許多事情想要看得更透徹，還是需要外物的輔助。
若縣衙裡果真冇有內鬼，那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個可能性，就算它再怎麼不靠譜，也是真相。
雌雄雙煞，真的是一對化形大妖。
也許他們偷走對自己毫無意義的物品彆有目的，這裡麵還有其他更嚴重的陰謀詭計存在，但此刻楊間最好奇關心的，其實是他們的作案手法。
尋常大妖莽直，如金山青蟒，盤踞山林深處崖洞，殺人無算。
這一類大妖，隻曉得屠戮百姓山民，半點不脫野獸性情，算是智慧最低一檔的；
而智慧略微高一點的，就曉得占山為王，尋來一堆小妖小怪，收歸麾下，儼然自成一方霸主。
稱之為小妖國也不過分。
當然，這一類樹大招風，風險係數也最高，最容易吸引佛道二門高手的仇恨，更要隨時做好被如楊間這般“大哥”觀察到，然後被上門強行吃席的覺悟和準備。
這第二類妖怪，算是稍微高明瞭一點，但自大地占山為王，遲早嗝屁兒。
不懂得趨利避害，保全自身，智商其實也冇太好多少。
而真正智慧高明的大妖，多半苦練化形之術，混跡於街坊酒樓之中，俗人百姓鄰裡，如水滴進海，無處可尋。
肚子餓時，隨手一抹，一個小鎮子倒有一半的人，都神不知鬼不覺地入了地府，名字在生死賬上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