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處於中原，三國之中，國力算是最盛。
數百年國祚，傳承下來，讓大夏既不似北魏那般蠻野，也不是東吳那般綿柔。
大夏君王還算體恤百姓。
近數十年來，少有大的征戰，這讓國朝能休養生息。
君與臣，君與民之間的關係，大夏朝堂、鄉野都有論證。
便是魯伯通和張翰，私下裡也討論過。
可今日這薑處水與舟的比喻，無比貼切的將君民之間的關係理清。
“薑處小小年紀就有此等見識，他日入朝為官，穿朱披紫不在話下。”
魯伯通的話語中有著無比的篤定。
看著卷子上有力的話語，他不禁雙目放光。
一位縣學學子就能看透君民關係，這是宰輔之才！
張翰抬頭，手按著卷子，笑眯眯道：“魯教習，我在曹縣數十年，眼界與人脈不能與您相比。”
“你既然看重薑處人才，那可要好生培養纔是。”
“他日若是薑處學有所成，你們師徒在朝中守望相助，也是佳話。”
張翰的話讓魯伯通麵上神色不斷變幻。
最終，他點點頭，將張翰壓著的那張卷子抽出，然後低聲道：“下午我一個同年剛好來曹縣，縣尊辦了個詩會，我拿去讓他看看。”
頓了頓，他又道：“他是興業二十年的進士。”
興業是先帝時候的年號，興業二十年，距離現在已經是過去近二十年之久。
據張翰所知，魯伯通也是那年第一次參加會試，然後落榜，一直蹉跎。
此時讓魯伯通去求這位同年提攜，對於魯伯通這樣的人，真是硬著頭皮了。
這也說明，魯伯通是真看重薑處。
“快去，快去，這剩下的卷子我幫你批了就是。”
“你冇來曹縣時候，這些小子們不都是我帶。”
笑嗬嗬將魯伯通送出門，張翰也是心中歡喜。
不管如何，薑處可是從曹縣學堂走出去的。
他這個山長，功勞抹不掉。
得意的順手將桌麵其他卷子翻開，他重點看最後一題的答案。
“大帝威武？馬屁也不是這麼拍的。”
“嗯？烈，民難安。這也敢說，這樣的學子是為了搏功名，忘乎所以了。”
“白卷，空題，廢物——咦！”
張翰將一張試卷拿出，雙目緊盯。
“君與百姓，如水載舟，大帝一生浮沉，皆在於此。沉浮，沉浮，確實如此啊……”
作為不得誌的老儒，誰不曾沉浮過？
他張翰從二十歲參加會試，三十年來，每一次都是名落孫山。
不得已，纔在曹縣做個可有可無的學堂山長。
他甘心嗎？
這卷子上的話語，讓張翰一時竟是有些失神。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卷子上用的是沉浮，卻冇有像薑處那樣用載舟覆舟這等有些忤逆之言。
這答案就算是拿到外麵，也能讓人找不出毛病。
同樣以水喻民，此捲上的答案，竟是更圓潤。
許久之後，張翰方纔想起看向卷子留名處。
“韓牧野？”
“大憨？”
“怎麼是這傢夥？”
“這話怎麼可能是這傢夥寫出來的？”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忙仔細看向卷子上其他題目。
彆說，這卷子上其他的答案雖然不是如薑處那樣全都正確，但八成以上的題還是都答上了。
這還是自己知道的那個混世魔王？
緊緊盯著韓牧野的卷子，張翰麵上神色變幻。
“若是彆人有此才學，那與薑處學堂雙璧，以後也能成就佳話。”
“可這個韓牧野，乃是武勳之後，就算是有才學，往後也不是我儒道一脈傳承。”
“何況現在的情況，伯通那邊的資源，能保薑處已經難得。”
輕輕將韓牧野的卷子抽出，張翰提筆標了一箇中下。
“資源有限，不能用在武勳世家身上。”
似乎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個理由，張翰低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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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大道上，韓牧野和薑初雪並肩前行。
“我告訴你，這白朮根本不需要二十個銅板，你不讓我跟那掌櫃砍價，不然，起碼要便宜三個銅板。”
“三個銅板哎，你知道三個銅板能買幾個饅頭嗎？”
“你這樣的大少爺定是不知道。”
一邊走，薑初雪一邊恨恨出聲，微微噘嘴的埋怨。
韓牧野提著藥包不吭聲。
他是發現有人在藥店打探，方纔讓薑初雪趕緊將藥買好離開。
追殺瘋魔劍的人實力都不弱。
韓牧野自己不怕，但不想讓薑初雪捲入其中。
他不想薑初雪受一點傷害。
剛纔他已經將打探之人的麵容氣息記住，晚上，他會將後患解決掉。
“算了，算了，反正我們找那傢夥結賬。”
見韓牧野不說話，薑初雪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重了點，擺擺手輕聲道。
“對，自然要從他身上榨回來。”
前方莊子在望，韓牧野沉聲說道。
【這死肥宅家真有錢，這麼多的田地都是他們家的。】
【誰要是嫁給他了，豈不是能做個地主婆？】
【農夫山泉有點甜？不錯，不錯。】
眼睛亂瞄的薑初雪心底嘀咕，臉上多了許多歡樂。
韓牧野見她如歡樂的小兔子，麵上不覺多了許多柔色。
三裡莊上，一座夯土大院子，韓牧野領著薑初雪徑直走進。
門口的幾個丁壯都是躬身喚“世子。”
這豪奢樣子，又是引來薑初雪心底酸澀的吐槽。
走進後院，老柯上前，將他們領到一旁的廂房。
薑初雪上前給躺臥昏睡的林深把了把脈，又伸手摸一下他的手臂。
“傷藥先熬上，內服外敷都有。”
“早上你那一腳好像將他的手臂踢骨折了，要綁上。”
【這傢夥會不會輕功？】
【感覺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壓抑著的力量在不斷湧動，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內力？】
【不知道死肥宅有冇有練出內力。】
薑初雪一邊好奇的想著，一邊將裝著銀針的荷包拿出來。
韓牧野很自覺的上前一步，護在她身後。
要是這個瘋魔劍還有什麼異動，韓牧野不介意將他另一根胳膊掰斷。
這一次，薑初雪出針飛快，不過數息，三根銀針紮在瘋魔劍林深的印堂和太陽穴。
躺臥的瘋魔劍渾身一顫，緩緩睜開眼睛。
薑初雪下意識的起身往韓牧野身後一縮。
武林高手麵前，自己這小身板還是離遠點好。
“冇見我們把你救活了？”
“不知道吱一聲？”
韓牧野抱著手臂，看著林深，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