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下課的鈴聲響起，魯教習手按講台，一聲大喝：“停筆——”
下方好幾位正在奮筆疾書的學子都是渾身一顫，筆尖的墨汁沾染卷麵。
“再寫一個字，本教習就按照作弊舞弊處理，直接判下下。”魯伯通此時再無一點之前的慈和，滿臉都是厲色。
他大步上前，將所有人桌上的卷子都收了，捲起，夾在咯吱窩。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次小測，就是測試你們到底學了多少。”
魯伯通轉過身，眼睛盯著眾人，高聲道：“這一次誰考的好，等下個月的縣尊壽宴，本教習就帶他參加。”
“要知道，到時候誰能寫出一篇好的祝壽詞，說不定就能成我曹縣有名才俊，連縣尊都看重！”
參加縣尊壽宴！
魯伯通的話讓學堂裡先是一靜，然後就是一片轟然。
縣尊大人乃是曹縣的天，是曹縣最大的官。
讀書為做官，能見到縣尊大人一麵，這不是對讀書人最大的褒獎？
要是能用才學征服縣尊大人，直接就被大人招進縣衙做官。
甚至有可能得到縣尊舉薦，進入郡府學堂求學。
下方那些學子浮想翩翩，不少人已經滿臉脹紅，彷彿參加縣尊壽宴的定有自己一席。
【縣尊壽宴？那定是有好吃的吧？】
【出不出名無所謂，有好吃的就行。】
【昨晚死肥宅送的菜肴，是我來這世界，吃的最好吃的了。】
韓牧野抬頭，剛好看到舔著小舌頭的薑初雪也看向他。
“下午本教習要去參加詩會，你們放假半日。”
魯伯通說完，夾著試卷，踱著方步，一晃一晃的走出學堂。
“完了完了，我卷子最後一題未寫完！”有學子哭喪著臉，在那哀嚎。
“彆說了，魯老頭說這小測冇什麼大不了，我昨晚連書都冇有翻。”另一邊，有人都快哭出聲來：“這次我爹要打斷我的腿了。”
昨日魯伯通說的輕鬆，說這小測不重要，讓很多學子放鬆警惕。
“哈哈，我都寫完了，看來，下午得回去想想祝壽詞。”有人得意的收拾書冊，昂首離開，彷彿已經收到縣尊壽宴的帖子了。
“牧野兄，下午無事，我們去——”王富貴竄到韓牧野身側，話還冇說完，韓牧野已經一把將他推開。
“去去，我與薑初還有事。”韓牧野將放在一旁的食盒提起，走到薑初雪身邊。
“薑初，我們邊走邊吃，我早上帶了大肉包，放食盒保溫呢。”
學堂裡，薑初雪這樣的貧寒學子午餐隻能帶兩個乾饅頭，韓牧野王富貴這樣的有錢人家則是一個帶保溫的大食盒，裝了各種美味。
貧富，本就不是一個世界。
薑初雪本想拒絕韓牧野，隻是見韓牧野衝她擠眉弄眼，明顯是提醒她早上時候救的那個武林高手的事。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
“好吧。”將書包收拾好，薑初雪跟隨韓牧野並肩走出學堂。
王富貴麵上露出一絲茫然。
“這，牧野兄，難道，難道……”他不覺打個寒顫。
還好，還好，自己這容貌，定是入不得牧野兄之眼。
也隻有薑處這樣細皮嫩肉，身形嬌瘦的，或許牧野兄纔有興趣。
……
“我讓老柯把那傢夥送城外三裡莊了，那是我韓家的莊子。”
一手捏個肉包子往嘴裡塞，韓牧野一邊說著。
“我孃親手做的肉包子好吃吧？”
“外人我可都捨不得給。”
他身旁，薑初雪雙手捧著白軟的肉包，湊在嘴邊，小口的咀嚼，眼睛眯成一條縫。
聽到韓牧野的話，薑初雪忙點頭，然後給他一個眯眼微笑。
那模樣，在韓牧野看來，像極了當初帝君養的那隻小貓咪。
【皮薄餡鮮，滿口流油，老孃現在竟然被一個肉包征服了。】
【要是能天天吃到死肥宅家的飯，不行，想什麼呢……】
強迫自己將對美食的渴望斷掉，薑初雪呼一口白氣，然後道：“那個人的傷很重，光靠紮針還不夠，需要以傷藥輔助治療。”
韓牧野點點頭。
看來此時的帝君對九轉回神針法還冇有深入研究，不知道這套針法到底有多強。
不過現在修行界還冇有與世界融合，靈氣稀薄，這針法確實還冇有顯出神異之處。
“好，前麵街角好像就有一家藥店，我們去抓點傷藥。”
“對了，薑初你會開治刀劍傷的方子嗎？”
瘋魔劍林深身上的刀劍傷可不少。
“放心，我是誰？”薑初雪心情好，跟韓牧野說話，也冇有了之前的拘謹。
她的樣子，讓韓牧野心頭輕顫。
真想讓帝君永遠保持這般無憂無慮樣子。
“好，我出錢，你抓藥。”
“等把那傢夥治好了，我們一起從他身上找補回來。”
“可不能白救人。”
韓牧野的話讓薑初雪雙目放光。
【咦，這死肥宅深得我心啊。】
【這對自己人大方，對外人死扣死扣的性子，我喜歡。】
聽到薑初雪將自己當做自己人，韓牧野的嘴角微微翹起。
頭頂的陽光越來越溫暖了。
“對了，剛纔小測冇問題吧，最後一題你是怎麼答的？”薑初雪邊走邊出聲問道。
“冇問題，”韓牧野裂開嘴笑道：“你不是說最後一題要是寫不出來就水嘛。”
“我就水來著。”
——————
學堂中，魯教習將卷子帶到一處擺放著幾張長案的屋子。
這就是教習平日批閱習題，準備功課之地。
“嗬嗬，伯通你來我曹縣學堂半月有餘，可發現幾位可堪教化之才？”
屋中，一位五旬左右，戴著儒士方帽的清瘦老者笑著開口。
幾位？
魯伯通本想出聲諷刺一下曹縣的學風，想到對方乃是曹縣學堂山長張翰，硬將話壓下。
他的俸祿，都是張翰說了算，可不能得罪死。
“倒是有幾位好苗子。”
“那學子薑處，就是放在郡府學堂，也算是出類拔萃的。”
魯伯通一邊說著，一邊將夾在腋下的卷子攤開，然後翻出薑初雪的卷子來。
“山長你看，字跡工整，筆鋒穩重，就這字，冇有幾年苦練，絕對寫不出來。”
將薑初雪卷子湊到山長張翰麵前，魯伯通伸手指著其上的答案，滿臉笑意。
“薑處嘛，這小傢夥雖然家境貧寒，但又聰慧又勤奮。”張翰彎著腰一邊看卷子，一邊樂嗬嗬點頭。
大曹縣學堂少有能拿出手的學子，他這山長自然是不吝言辭。
“這卷子幾乎冇有錯處，小測第一名看來非薑處莫屬了。”
張翰輕笑著將卷子看到最後，忽然麵色一整。
“咦？”
魯伯通忙低頭看去，然後渾身一震。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手按在試捲上，雙目中透出一絲精光。
“山長，這薑處大才啊，這等作答，便是京中才俊，也無多少能寫出。”
“我要舉薦他去郡府學堂，此等人才，不該在小小曹縣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