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停閣？”
“這好像是富貴說的那家新開秦樓？”
循著秘法印記，韓牧野來到一座紅綠門庭之前。
“嗬嗬，殺手嘛，藏身秦樓，倒是最好的選擇。”
站在門口，韓牧野略微猶豫一下，還是選擇大步踏入。
這不是自己墜落，要做對不起帝君的事，是為了保護帝君，才入此紅塵之所。
一入門中，一股紅塵熱浪迎麵而來。
韓牧野一抬手，一錠大銀將撲上前那濃抹如雪的婦人擋住。
這可是足足五兩的銀錠，曹縣之中，能不眨眼拿出這樣一錠銀的，極少。
那婦人驚喜的接過大銀，用手帕擋著，低頭狠狠咬一口，然後滿臉堆笑的上前。
“少爺，大少爺，您有什麼吩咐，綠如包你滿意。”
主要是現在還是日頭未西，不是正營業時候，否則這綠如怕是早高呼一聲：“姑娘們，出來接客了——”
“我聽人說新開的春停閣不錯。”
韓牧野抬頭看向掛著大紅燈籠的二樓閨閣，淡淡道：“本世子隻看人，不看錢。”
世子！
綠如渾身一顫，雙目中光暈一閃。
這曹縣之中，能這般自稱的，隻有一人！
崇武伯家世子，韓牧野韓世子。
早兩天那位王半城家公子還說要將這位請來捧場，當時春停閣的老闆還好是佈置準備了一番。
可惜這位世子似乎這幾日收心了，竟是未到。
不想，今日這位自己尋來了。
“世子，原來是世子。”
作為引客的老鴇，綠如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她一邊揮舞手中帕子，打出隻有自己人纔看得懂的手勢，一邊往韓牧野身上貼。
“世子可是貴客，快請上座，我這就讓姑娘們裝扮，全都來陪世子。”
“今晚我春停閣不待客了。”
綠如扯著嗓子，上前，被韓牧野抬手推開。
除了帝君，其他人，能碰自己身子？
綠如也不惱，隔著幾步在一旁賠笑。
“裝扮？”
韓牧野大步登上樓梯，輕笑道：“本世子最喜歡看的就是青絲散亂，衣衫不整。”
幾步登上二樓，他伸手推開一扇閣門。
“啊——”
裡麵傳來一聲輕呼，有人在床榻上抬起頭。
韓牧野轉身就走。
綠如跟在後麵，還冇跟上，第二扇門，第三扇門已經被韓牧野推開。
“哎呀，誰——”本來要罵的女子見綠如身影，忙將話語止住。
行到一間掛著“明玉”招牌的閣門處，韓牧野一腳將門踹開。
“誰？”
“哪個混——”躺在床上的王富貴一跳爬起來，剛罵一聲，見韓牧野胖大身影在門口站著，忙往後一縮。
“富貴公子，誰這麼大膽擾你雅興——嗚嗚”嬌滴滴的女聲被壓住。
韓牧野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咦，牧野兄這就走了？”
“以往要是被他逮到吃獨食，一頓拳腳跑不掉的。”
縮在被窩裡的王富貴嘀咕一聲，然後轉頭看向身邊嬌柔少女。
“小丫頭，可惜了，牧野兄的勇猛，你是冇福氣見識啊……”
……
“世子，世子，你是不是要尋誰，我幫你找，你這——”
迎來送往無數，綠如哪還看不出韓牧野不是來找樂子，連忙上前想要勸住。
綠如的話被韓牧野一個眼神給壓回去。
那一眼，她彷彿看見屍山血海，渾身顫抖。
等她滿身冷汗的回過神，韓牧野已經又一腳踹開房門，大步踏入。
房間之中，一位衣衫半遮的女子麵露驚慌，赤著雙腳，擋在床榻之前。
“你是什麼人？”
“我，我這有客的。”
“你快走，我要喊人了。”
白皙手臂裸露，韓牧野能看到其上因為寒冷泛起的雞皮疙瘩。
綠如追進來時候，看到韓牧野抬手。
“哢嚓。”
這是脖頸折斷的聲響。
“噹啷。”
這是一柄短劍掉落的聲響。
劍是從少女掩著的衣衫中掉落。
“出來。”
鬆開手，韓牧野隔著圓桌，看向帷幕低垂的床榻。
“噗通。”
這是綠如一屁股跌坐在地的聲音。
地上是鋪了地毯的。
“嘭——”
韓牧野一腳將圓桌踹了出去。
然後圓桌砸在床榻上，碎成無數塊。
那帷幕，也被撞落。
一道身影顯露出來。
這是一位穿著淩亂黑衫的中年，手中持著一柄短劍，胸膛插著一截桌腿。
“如意坊的黑衣雪劍，就這點本事？”
三品上的劍客，還是修暗殺手段的，要是全力刺殺，便是五品高手性命也能取下。
隻是，他遇到的是韓牧野。
一張破碎的桌子，直接將一位三品上的高手砸成重傷。
韓牧野一步步上前，看著瞪眼吐血的黑衫中年，揹著手，眯起眼睛。
“其他人呢？”
那中年手中握著劍，想往前遞，卻怎麼也送不出去。
他身上的生命氣息正在急速消失。
韓牧野一腳踢在穿透黑衣中年身體的桌腿，讓他的頭顱抬起，然後雙目之中最後的神光被捕捉到。
難言的玄奧一閃而逝，凡塵世間不曾有的搜魂之法發動。
“追殺林深，刺殺大夏禦史台巡察使，尋找救走林深之人——”
“該死！”
韓牧野一聲低喝，飛起一腳踹在床榻背後的磚牆。
“嘭——”
磚牆崩碎，露出半丈大洞，背後，是臨水的閣樓。
轉過頭，韓牧野看向剛剛披著衣衫，伸進頭來的王富貴。
“這事情，你爹能擺平吧？”
擺平？
王富貴下意識搖頭。
“擺不平，那就是王半城獨子死在這裡，王半城一怒燒乾淨春停閣。”
韓牧野說完一步跨出，身形落在屋外，一腳踏在歪脖老柳上，飛身數丈外，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怪不得，怪不得……”
看著房中兩道失去生命氣息的身影，王富貴不但不懼，反而是雙目之中全是精光。
“老頭子眼光真準啊。”
“這手段，纔夠勁。”
他將袍子往身上緊了緊，看向雙腿如同彈琴，坐在地上起不來身的綠如。
“告訴白坤成，這春停閣我王家要了。”
“送個口信給我爹，讓他來處理這裡的事情。”
說完，他打個噴嚏，嫌棄的看一眼屋內，轉身就走。
“媽的，回去再打一，泡，除除晦氣，得抓緊。”
“估計這一日後，老頭子怕是再不準我來這了。”
……
城西。
曹縣城西大多是貧民所居之地，破爛，低矮。
一架馬車停在巷口的大道邊。
老柯臉上堆著笑意，輕輕躬身：“世子，要幫忙嗎？”
“不用。”
韓牧野擺擺手，大步踏入巷子。
“哎，我老了。”
“世子長大了。”
老柯輕歎，雙目之中確實亮如繁星。
他眼中，一道晶亮的劍光亮起，藉著夕陽的光暈，從破舊的茅屋窗戶中探出刺向韓牧野的脖頸。
“咻——”
劍光出，尖嘯聲才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