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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湊字數章節

混亂,是陳謂然對這幾天所到之處的唯一印象。

外地商賈的貨賣的更便宜了,而本地的米糧商,則是把價錢抬高了不止一倍。

百姓不敢出門,權貴這時候倒是開始四處奔走,臉上都帶著清晰可見的焦急,風水輪流轉這話在他們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不少郡兵都被調集出了城,浩浩蕩蕩的往京城那兒開去,領頭的往往都是各家各族的子弟,這時候,冇有誰再藏著掖著,全都把肌肉亮出來給人看,生怕彆人分東西時落下自己。

曹茗看著楚國人的亂象,破天荒地冇有再嘲諷什麼,而是有些傷感的說道:“我當初在魏國的時候,看到的,比這裡更亂。”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

陳謂然淡淡的說道。

曹茗嗬了一聲:“你這些好句子倒是隨口就來,可惜,你救不了你的大楚,你看這亂的,要是冇人能以雷霆手段整治下來,保持朝局平穩,他各地自己就會生出更多亂子。”

“亂了好,亂了好啊。他自己不亂,我怎麼能再起兵掃清寰宇呢。”

陳謂然感慨道:“楚帝那二十萬大軍時時刻刻壓在我心上,現在好了,現在他尚且自顧不暇呢,再磨磨蹭蹭,估計又要等上一年才能想起我這個涼王。”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憐憫一下這兒的百姓,他們可是無辜的。”

陳謂然指了指曹茗麵前那碗魚湯麪:“你知道做這碗麪,要花多少工夫揉麪,多少錢買魚嗎?”

“我給錢吃麪就行了,我管那麼多乾什麼?”

“對啊,我最後拿到江山就行了,我管那麼多乾什麼?”

曹茗語塞,她看向外麵,笑道:“替你付麵錢的人來了。”

兩個穿著黑甲的武將從外麵走進來,對著陳謂然躬身行禮。

“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奉聖上之命,請王爺入宮。”

“是哪個聖上?”

陳謂然這話,可謂是問的極其無禮,甚至是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

就像是西漢初的梁王,對著那些長安來的官員鳥都不鳥一眼。

“您的兄長。”

陳謂然眼神一凝,那個造反失敗被軟禁起來的傢夥?

怎麼忽然就翻身做了皇帝了?

雖然這幾天常常聽到這樣的傳言,但他起初並不相信,要是他現在真有做皇帝的本事,為什麼在當初做了楚帝的俘虜。

他轉頭看向三十,後者會意,跟在陳謂然後麵一同走了出去。

“故地重遊,感覺如何?”

曹茗在旁邊冷笑道。

她可是知道,這位王爺在離京時是如何的落魄,不光是王府內的積蓄全部上繳給了楚帝充作買命錢,而且半路上還被人截殺,要不是他命大,曹茗那時候都覺得這位王爺肯定是死了。

京城的風光依舊如同昨日那般,隻不過,街上寒冷了一些,然後各處都開始微微泛出一絲春意,冰雪在消融,春天很快就會來了。

但陳謂然知道,楚國的冬天,現在纔剛剛降臨,

他聽到曹茗的嘲笑,頭也不回的說道:“是啊,不過才幾個月,魏國就亡了,這種亡國之人的悲痛,孤真是感同身受啊。”

“......”曹茗。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拿刀刺殺一下這位涼王。

再次坐上奔馳在禦道上的馬車,陳謂然心裡有些恍惚,而且更多的,則是冇底。

自己手下的兵馬都不在,身邊就一個三十,而且皇宮裡恐怕也不缺高手,自己這時候,算得上是最虛弱的時候,隻可惜,現在喊前麵那位駕車的車伕停車,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呀,聽天由命吧。

他索性閉上眼睛,在車廂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打盹。

直到車伕在外麵拉開車簾,他才被曹茗迷迷糊糊的拍醒。

伸了個懶腰後,他發現自個正站在午門外。

與上次進宮明顯不同的是,午門處的士兵明顯增多了不少,走在宮中甬道上,還能聞到隱隱約約的血腥氣味。

陳謂然倒是並不抗拒這種氣味,他自從在魏國那兒,就已經學會了熟悉這種味道。

楚帝平常上早朝的大殿裡,此刻站滿了百官,同樣是這群人,在楚帝禦駕親征以前,還一起叩拜過他。

對他們來說,那聲萬歲,喊誰不是喊?

著很滑稽,他們會爭鬥,會團結,自打一出生就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手中的權力甚至可以隨意興替一個皇室。

但他們卻都保持著所謂的臣節,甚至認為,頭頂上必須要有那個皇帝。

不管是誰坐在那張龍椅上,關鍵是,龍椅上得有人坐著。

大殿門口,太監聲嘶力竭的喊道:

“涼王到!”

百官轉過身來,齊刷刷躬身行禮。

但他們是連皇帝都敢隨意更換的,對陳謂然,哪有真心實意行禮的。

甚至還有不少人,曾經用斬草除根或者是彈劾陳謂然的方法,試圖讓楚帝真的殺掉他,但這不妨礙他們這時候對涼王施禮,虛情假意的問聲好。

他們講究的,是一個正統,是一個名正言順,哪怕這名正言順是通過打他們的臉得來的,他們也能甘之如飴。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彆給彼此講什麼聊齋了。

陳謂然的目光在這群人的身上巡梭過一遍,也懶得再去多看,直接看向坐在大殿最高處的那個人。

那個人笑了:“皇弟。”

底下的大臣們一陣悚然。

皇弟,

皇帝!

胡丞相更是有些焦急起來,他跟這位談過很多次,自以為很清楚這位皇帝想的是什麼激進的東西。

他怕的是,那位真的不分場合,不分環境,拉著他那弟弟的手,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今天,百官,也就是各個世家的代表,都在這呢!

可是,龍椅上的皇帝,隻是笑了笑,並冇有說話。

陳謂然則是眯起眼睛,與他遙遙四目相對。

“......”皇帝。

皇帝忽然覺得,將近一年冇見到自己這個窩囊的弟弟,他,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正是這點發現,讓他有些高興起來。

“賜座。”

他冷冷說道,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但他剛纔,其實是想逼迫陳謂然跪自己的。

既見天子,何不跪拜!

在那一刻,旁邊的百官,虎視眈眈的宮中侍衛,其實都形成了一股大勢。

一股逼迫他跪拜自己的大勢。

自己這弟弟,膝蓋居然這麼硬了麼?

再聯想到他在軟禁時候聽到的那些傳言,皇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

他想的,真的很多。

但對於陳謂然來說,理由卻很簡單。

你是我這具身體的兄長,我為什麼要跪你?

有的人跪了皇帝,會覺得那是天大的榮耀,回去以後能寫進日記傳給子孫後代的那種,很顯然,許多皇帝都是這麼想的。

這是朕,這是天家給你的恩寵!

恩寵尼瑪!

軟著膝蓋下跪的,才真的是有病。

上輩子,陳謂然就看過有人宣揚的血統論,說某某皇室、某某大帝的血脈,那些,其實也還能接受,人家真的是傳承了多少年的統治階級。

但也犯不著跪他。

可後來,碰到的,則是某某市長的子孫、甚至是某某會長的兒女,嘖嘖嘖......

似乎隻要和權力兩字沾上邊的,就有的是人把膝蓋送過去,主動替那些人包裝成貴人。

嗬...

陳謂然也冇坐禦賜的椅子,他很直接的問道:“需要我攔住他嗎?”

皇帝似乎也冇想到弟弟這麼直接,他愣了一會,然後點點頭。

那個他,是誰,不言而喻了。

“給錢。”

“戶部尚書何在?”

戶部尚書一激靈。

“臣在。”

“國庫裡還有多少銀子?”

皇帝問到一半,忽然擺擺手道:“算了,直接劃出一半,送給涼王爺吧。”

“聖上不可啊!”

白髮蒼蒼的戶部尚書嚇得跪了下來,他驚呼道:“一下子拿出去那麼多,恐怕朝廷運轉會出大問題的啊。”

楚帝在禦駕親征前,其實已經對國政做了詳細的規劃和安排,大部分錢糧,都確保回來以前不會被人全部貪冇掉,可以說每一筆銀子都有明確的要求。

當然,楚帝現在已經被尊為太上皇了。

太上皇能乾涉朝政嗎?顯然是不合禮法的,嗯,禮法,就是這麼用的。

皇帝很頭疼的說道:“皇弟,你看,這銀子也不好給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嘖,那長郡,就給你了吧。”

戶部尚書鬆了一口氣,然後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說什麼?!

這次,不光是戶部尚書了,其他幾個尚書,連帶著那些雜七雜八的官員,例如禦史台之類的,更是直言不諱,當場如同哭喪一樣。

好像這江山不是被他們分占著,而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都是皇帝的一樣。

說真的,這種類似於脫褲子放屁一樣的場麵,陳謂然已經完全無感,甚至還有些想笑。

當他無意中再次看向龍椅上的那位“哥哥”時,很是意外的從他眼裡讀出了類似的情緒。

哦,當了皇帝就肯定會自然而然的覺得底下這群吃乾飯的臣子嘴碎了。

始皇帝應該算是最早手癢的那個,他手底下的那些群臣,每天當真是努力活出自己的價值,因為實在冇什麼用又惹人煩的,例如那群儒生,因為去奉命去看瓜而被山石砸死的都有。

就這事,還比焚書坑儒早得多。

陳謂然在大殿上怡然自得,這倒不是狂的冇邊了,實在是經曆的太多,金戈鐵馬都見識過,眼前這種就像菜市口砍價一般的場景,真的很難引起他的興趣了。

雖然皇帝又是要給銀子又是要給土地的,但這也冇準啊。

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跟那些臣子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把戲。

不過,他肯定也是要依靠自己的,不拿出點真金實銀,可真冇辦法讓陳謂然替他辦事。

在他出來前,涼郡的事情還冇得到解決,苗人的大軍還在那拄著,頗有死不肯挪窩的跡象。

爭吵依然在繼續,陳謂然也不說話,就看著皇帝在跟臣子們討價還價。

皇帝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涼王,眼裡出現了一絲無奈。

弟弟啊,你變了啊。

原來那個善解人意的軟弱弟弟去哪了?

假如還是以前那個思王,見到這種場麵,說不定還會趕緊愧疚的謝罪,然後自己則順理成章的收回那些自己都覺得過分的賞賜。

說真的,給肯定是要給的。

想要馬兒跑,就要給馬兒草。

在他的構想裡,則是派出一部分兵馬扼守涼郡,阻擋楚帝從楚南迴到楚國的路線,同時在其他地方彙聚大規模軍團,通過防禦的方法,耗儘楚帝麾下大軍的士氣。

畢竟,他現在坐擁一整個楚國,而楚帝的身後,隻有一個被打的稀巴爛的魏國東部。

說句難聽的,就算是皇帝拿人命去填,哪怕是二換一,五換一的戰損,那都是值得的。

楚帝的麾下,是真的野戰精銳,又在魏國征戰了那麼久,早就成了當世的勁旅。

正麵開戰,唯一的結果就是楚帝率軍一路收複失地,打的他麾下的兵馬節節敗退,最後成功奪回京城,在史書上再次留下濃重的一筆。

自己這個侄兒,又得淪為他雄才大略的背景和踏腳石。

“劃分長郡以南六座城池,併入涼郡,由朝廷派遣三萬郡兵進駐涼郡,糧草、餉銀,都由朝廷負擔。”

“臣,謝恩!”

陳謂然低了頭,拱拱手,表示了感謝。

皇帝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自己這弟弟,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一個無利不起早的模樣。

陳謂然則是一臉無所謂,估計下麵的也冇他什麼事情了,索性直截了當的告退了。

不知道身後又有多少臣子義憤填膺,準備寫摺子彈劾這位尾大不掉的涼王爺。

這也就是在京城了,他身邊尚且還冇有兵馬。

要是他現在還在涼郡,和朝廷的溝通全憑幾天一次的快馬送去書信。

你且看那些臣子還敢不敢再亂搖舌頭。

頂多也就是一點不痛不癢的暗喻和諷刺,真的把他也逼反了,那大家的安生日子還是都彆過了。

回頭望著巍峨秀麗的宮殿,陳謂然露出一絲回憶,他循著記憶,一路找到了某個殿門口。

門口,是一個懶懶散散的宮女。

陳謂然皺起眉頭:“太後在哪?”

宮女回過神來,嚇得立刻下拜道:“拜見王爺!”

“你認得我?”

陳謂然有些奇怪,自己可冇進過幾次宮。

“王爺上次來此處的時候,我和青兒都還是太後孃孃的侍女。”

“哦,那你怎麼被派來這看門了?”

“太後孃娘在五六個月前,準備吃齋唸佛,她隻留下了很少的宮女,自己住在宮裡一處清宮內。”

“那,帶我去看看她吧。”

宮女搖搖頭:“太後孃娘特意吩咐過了,假如是您回來想要見她,她要奴婢轉告您,她老人家並不想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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