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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獵物

連夜出門定會被肖二孃她們盯上,多生事端,於是翌日一早,她才假借檢視鋪子的名號,大搖大擺出了國公府,邁出大門之時,聽得了身後窸窣的聲響。

上次她冇有發覺有人跟蹤,此次有心觀察,便能聽得真切了,卻也不在意,甚至在路邊買了串清晨甜得齁人的糖葫蘆。

府中能用的人手不多,她擔憂趙卿柔,所以將琴心留在了府裡照看,特意叮囑琴心注意趙卿柔的飲食,並讓她搬進了自己的院子。

走過已經十分熟悉的禦街,葉猶清腳步一轉,推開了翠紅莊的大門,反手將門關緊。

“大姑娘,您來了。”少年從櫃檯中一躍而出,狗腿般將一個捆好的包袱交給葉猶清,“山林中雖少有猛獸,可還是危險橫生,您真的不需要我跟著?”

“你留下,繼續按我給你的紙做,無論如何,重開鋪子之事不得耽擱。”葉猶清說著,將包袱解開,仔細檢查了一遍,冇發現什麼遺漏,滿意地點頭。

能夠在太後麵前拔得頭籌的禮物竟然是一隻狐狸,葉猶清對此不知是欣慰還是鬱結,若說難,一隻狐狸總比什麼傾城珍寶要簡單得多,可若說簡單,在偌大的山林中找一個活物,想想便同大海撈針一般。

希望此時秦望還未曾真的抓到白狐,葉猶清心中一陣躁鬱,心道往後若是有機會,定要衝著秦望那廝給上兩拳,方能解心頭之恨。

葉猶清拿好東西,將手中冇吃完的糖葫蘆塞進少年手中,便換了一身藍灰色束袖勁裝,大步跑上二樓,衝著窗外看了一會兒。

腿有點軟。

一定得給一樓後廚安一個後門,葉猶清想。

“氣息穩於丹田,腿微屈,體前傾。”忽然,散漫的話語聲從身後傳來,葉猶清猛地回頭,對上了一雙金色眼眸。

是十裡,她正交叉雙臂,軟塌塌依靠著門框,衝著葉猶清打了個哈欠。

忽略其中濃厚的酒氣,葉猶清又回過頭,往下麵十分昏暗的巷子看去,那裡堆放著一些雜物,還有不知猴年馬月留下的垃圾。

“你八歲時便被為師教會了飛簷走壁,怎麼如今跳個窗便如此畏首畏尾。”十裡似乎有些不滿,身體忽的閃過,便迅如閃電地……

把葉猶清推了下去。

失重感迅速侵占身體,葉猶清都來不及罵出聲,身體便下意識在半空轉了個圈,好似墜落的貓科動物,敏捷地雙腳落地。

童子功真是最為牢固的,葉猶清不知自己是受了驚還是受了嚇,一顆心跳得瘋狂,急忙起身抬頭,眼看著十裡趴在視窗,慢慢醉倒滑落在地。

“醉鬼。”葉猶清氣得罵了一句,低頭拍落身上的灰。

她不敢再耽擱時間,大步衝進了升起的朝陽下。

年前冬日,太後抱著寵物白狐隨皇帝林中狩獵,黃昏時大雪降至,清點獵物之時,一隻山雞忽然嘶鳴,白狐受驚,一頭撞進了暮色下的山林。

太後為此冇少氣悶流淚,奈何一夜鵝毛飄落,冰雪封山,皇家幾千禁兵冇一個敢進山的,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按照原著,便是秦望記起了此事,花了很大功夫這才尋回了白狐獻上,太後自然大喜,竟當場為他升官晉爵,好不春風得意。

葉猶清便想著也進山碰碰運氣,冇準能將這白狐搶過來,不給秦望機會求親不說,還能要點銀子,多開幾個店麵。

葉猶清不會騎馬,便租了架馬車,快馬加鞭地趕往汴京外近百裡,終於在太陽落到背後時,進了獵場的所在。

她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便被眼前美景震撼地愣了一瞬,隻見眼前是處湖泊,遠看如嵌入山中的明鏡,同落日餘暉交相輝映,明黃色和油墨般的綠摻雜在湖麵上,斑駁而秀美。

湖麵之後,便是連綿卻不高的遠山,樹林茂密成海,遠看隻剩一團團的樹冠,風一吹,嘩嘩聲此起彼伏。

駕車的漢子人不錯,看葉猶清一個姑娘來此,好心提醒道:“姑娘,太陽快落山了,此處雖是獵場,但如今不是圍獵的時間,常有附近農戶撒佈機關陷阱,你一個小姑娘進山十分凶險啊!”

葉猶清衝他擺了擺手,冇再回答,沿著湖麵大步繞進樹林。

越往前走,能夠從樹枝中漏出的日光就越少,周圍也就越發昏暗,葉猶清目測了一下還殘留著的狩獵高台的距離,朝著附近的樹林走去。

太後的白狐從小便是家養,既然能活下來,證明它並非身處叢林深處,不然憑著一身雪白毛皮,早就被其他動物分食乾淨了。

所以她隻需在外圍尋找便好。

太陽漸漸落到西邊,當最後一縷晚霞也消失之時,天色就徹底變成了冷藍色,四周的景物也開始發灰,葉猶清卻也不怕,慢條斯理地從包袱中取出火摺子,尋了一片空地,點燃起熊熊的篝火來。

火焰在麵前劈裡啪啦地響,偶爾有火星崩落,帶來溫暖的煙火味,葉猶清又從包袱中拿出一整隻去了毛的家雞,放在火上燻烤,很快,烤肉的香味便在山林中蔓延開來。

野生的動物懼怕火,就算聞著香味也不敢前來,但家養的白狐親近人,並不會怕。

與此同時,遠處,幾個人停住腳步。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還會有彆人?”一穿著鐵甲的男人粗聲粗氣道,一手掰斷了麵前擋路的樹杈。

“許是附近獵戶吧,李兄,我們尋了兩日才尋到這小畜生,你說秦小將軍會給我們什麼賞?”他身後的另一男人哈哈大笑。

他手中捏著狐狸的後頸,許是在山裡中呆得久了,原本雪白的毛皮已然變得灰撲撲的。

“不管獎什麼,一定冇那女人多。”身穿鐵甲的男人瞥了一眼身後,忿忿道,“抓一隻狐狸的事,秦小將軍叫個女人跟著做何?真是礙手礙腳。”

他視線的方向確有個女子,身上穿著短衣,正慢慢跟在他們身後,長睫如羽,遮蓋了眼,臉色在四周昏暗的映襯下有些蒼白。

似乎聽到了男人們毫不掩飾的話,晶瑩秀氣的指甲嵌入掌心用來支撐自己的棍子,

“說是她往日在宮裡當過差,認得這太後的雪狐。”抓著狐狸的男人說著,用力踩倒一棵灌木。

“但李兄彆說。”男人忽然舔著嘴唇笑了,“這婢女長得倒是個尤物,比那些哪哪兒的頭牌都好看得多。”

二人一起粗聲粗氣地浪笑,辭柯眼中劃過一絲凶惡之意,步伐加快了些。

那人還想說什麼,身後卻忽然傳出呼痛聲,還冇等二人回頭,便有什麼硬物向他們重重撞來,捏著狐狸的男人一個冇站穩,踉蹌幾步,手中狐狸忽然嗷嗷叫著,扭動掙紮起來,一口咬住了男人手腕。

於是林中頓時驚起一群鳥雀,男人的痛吼和狐狸的嘶鳴混於一處,可謂是雞爭鵝鬥,兵荒馬亂。

葉猶清聽到聲響,下意識彈跳起身,迅速藏身於樹叢,慢慢朝著聲響傳來之處走去。

“你這礙手礙腳的女人!”穿鐵甲的男人怒罵道,方纔還十分老實的狐狸得了空隙,已然跳進了漆黑的草叢裡,不見了毛茸茸的白尾。

二人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摔倒的辭柯,憤恨罵了幾句,最終還是一躍而起,追著狐狸跑走。

辭柯匍匐著,冷笑了一聲,正要起身,卻忽然用餘光瞥見個身影。

她忽然停下了起身的動作,指尖摩挲著地上新鮮的泥土,眼中劃過掙紮之意,櫻唇被咬得紅白分明。

隨後,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狠狠踢向身側一塊尖銳的石頭。

於是,待葉猶清出現在這片亂七八糟的林場時,看見的便是個按著傷口,癱軟在地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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