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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她回府(三更)

“雅閣有些悶,我早就同阿狗說了,此處得加個天窗。”葉猶清微微勾唇,像是什麼都冇發生似的,轉身出門。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臉確實紅了一瞬,不過也隻是想起了那日的畫麵而已,臉紅也是人之常情,葉猶清想。

門中隻剩下了十裡和辭柯二人,十裡朝著辭柯手上的擦傷吹了吹,便開始將瓶中粉末倒在上麵。

“怎麼回事。”十裡語氣輕柔了許多,像她放慢的動作一樣。

“因為葉猶清,秦望懷疑我。”辭柯眉頭微揚,嗓音柔滑細膩。

十裡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秦望本性多疑,又殺人不眨眼,子秋竟然讓你接近他,太危險了。此次若不是葉猶清,你恐怕要……”

“姑母一心為了周家,我必須聽她的。”辭柯打斷她的話,抬眼道。

十裡看著她那張酷似周子秋的麵容,忽然咬住淡粉色的薄薄唇瓣,垂眸不言語。

辭柯則一直冇有收回目光,過了一會兒,又道:“十裡姐姐為何不許我告訴姑母,你還活著?”

十裡的動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用細布給她包紮,漠然道:“我同你姑母間的事太過複雜,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你同葉猶清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十裡包紮好傷口,用尖刀割斷細布,打了一個結。

辭柯心思一跳,卻冇開口。

她不能告訴十裡,自己的接近不過是個局。

十裡似乎更為疑惑,但是冇等開口,門外便傳來了葉猶清的腳步聲,隨後房門被推開,葉猶清端著一碗噴香的陽春麪走了進來。

麵被放在辭柯麵前,蔥花和香油漂浮著,活像是陽光和草地,香味和熱氣一同湧上,讓辭柯餓了許久的胃瘋狂翻湧起了胃液,不由得滿口生津。

她拿起一旁的筷子,夾起金黃色的麵放入口中,卻被燙了舌尖,倒吸一口冷氣。

“慢點吃。”葉猶清溫和道,“阿狗做菜慢,我便讓他先燒了碗麪,先墊一墊。”

多麼正常的語氣,像是對所有她會可憐的人一樣的關心,辭柯暗暗凝結了目光,隨後不管那麵有多燙口,大口吃了進去。

十裡坐在一旁,抿著一口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的不解雪球一般鼓脹,卻礙於兩人都在場,無法詢問。

“徒兒,你準備怎麼辦?”十裡忽然道,修長的手放在下顎,目視著葉猶清問。

辭柯吃麪的動作停頓了。

葉猶清也愣了一瞬,她救人時冇想那麼多,不過是脫口而出,但若真的將辭柯留在身邊,卻是從未想過的事。

辭柯身上揹負的東西太重,她本與她毫無乾係,何需捲入是非。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拒絕,她還冇開口,一旁的辭柯卻先說話了,她忽然放下碗筷,櫻唇被麵燙得紅彤彤的,張口道:“葉姑娘屈尊搭救,奴婢感激涕零,萬萬不敢再做叨擾。”

她話雖這麼說,可是伴隨著那上挑的狐狸眼,卻怎麼聽怎麼像是諷刺。

葉猶清微微點頭,心裡冒出一絲火氣,她一大早去幫她,她卻又是這個態度,很難不令人氣憤,於是語氣也冷淡下來:“確是如此,你在京中一直遊刃有餘,想必也不會需要我幫扶。”

眼看著二人間的氣氛降至冰點,一旁的十裡急忙咳嗽兩聲,岔開話題道:“怎麼阿狗的飯菜還不來,餓煞我也。”

她話音剛落,門便被敲響,阿狗那炸了毛的頭顱便伸進來,十分為難道:“大姑娘,成衣鋪的掌櫃不賣衣裙給我,還罵我是個登徒子。”

葉猶清聞言,不由扶額,正欲起身,卻被十裡伸手攔了下來。

“我去吧。”她說著,長腿直接邁過擋路的長凳,逃一樣扯著阿狗離開。

門關上,屋內隻剩了葉猶清和辭柯二人,氣氛便更是尷尬了,辭柯也冇再動那碗麪,而是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猶清確實不知原主和辭柯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便也斷然不會先開口,於是起身,慢悠悠地收拾方纔被自己拆得七零八碎的包裹。

淺淺的呼吸聲從她身後傳來,葉猶清動作一頓,總覺得這聲音不太對,於是轉過身,正好一束陽光透過窗棱穿過辭柯臉頰和麪碗的空隙。

兩滴晶瑩剔透的眼淚啪嗒落下,在陽光中打出兩團光暈。

葉猶清心絃一抖,下意識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她方纔說了什麼?她不曾說什麼重話啊。

“辭……”葉猶清開口開了一半,眼前女子掉淚掉得更凶了,活像是雨點子一般。

最終,葉猶清還是受不住她這幅模樣,歎了口氣,邁步上前,將被淚水沖刷著的麪碗拖到一邊,從袖中抽出一條手帕塞給辭柯。

“你哭什麼?”葉猶清被她哭得百爪撓心,她還真冇見過這種眼淚說掉就掉的女子,讓人想發火都發不出來。

辭柯冇有接那條手帕,而是任由它落地,忽然輕嗤,伴隨著淚水的濕潤氣息。

“我不想進宮,但我身份卑微,想活下去隻能做牛做馬,秦望還會想方設法殺了我。”她話語潺潺,彷彿溫熱的水。

辭柯說著,慢慢起身,好看的腰肢在半空搖曳生姿,慢慢走近葉猶清。

她要靠近葉猶清,她必須放下所有的尊嚴。辭柯合眸。

她抬眼,彷彿最為綺麗的花,花香絲絲縷縷蔓延,不一會兒,就離葉猶清不過幾寸了,她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細小的傷口,髮絲淩亂,卻仍然美得讓人膽戰心驚。

葉猶清忍不住想後退,誰料腿後是長凳,險些坐下,急忙站穩腳步,還好麵上還算冷靜。

“所以?”葉猶清忽然伸出手,放在辭柯的肩膀上,控製住二人距離。

“所以。”辭柯張唇,柔荑蓋在葉猶清掌上,將她手拿起,放在自己喉嚨處,微微昂頭,女子細白如凝脂的脖頸就暴露在了葉猶清眼前。

“你還厭惡我吧?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她聲音帶了細微的顫抖,用著氣聲道。

葉猶清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直直衝向天靈蓋,她急忙將手拿到一邊,手指順著女子後腦一勾,將人微仰的頭顱擺正。

她移開目光,長長歎了口氣,過了一會兒纔開口:“你不必如此,我不是從前欺負你的那些變態。”

辭柯媚眼微抬,眼波落在葉猶清身上,那眼神明擺著不信。

也不知她對自己有什麼誤解,葉猶清摸了摸鼻子。

隨後彎腰撿起落地的手帕,抖了抖,放在桌上,淡淡道:“等會換好衣服,就同我回去吧。”

冇想到她答應得這麼快,辭柯低頭看著那潔白的帕子,嘴唇翕動了一會兒,才極為小聲地開口。

“謝謝。”她說。

用過飯後,葉猶清就帶著已經打理清爽的辭柯,回去了國公府,穿過層層延伸到路邊的花枝,走進了自己的院落。

“大姑娘!”琴心樂顛顛地蹦躂過來,正要給葉猶清展示兩個奇怪的鐵塊,卻迎麵對上了辭柯的目光,嚇得手一鬆,險些被那鐵塊砸了腳。

“是那狐媚子?”琴心上前拉開葉猶清,一臉戒備地看著辭柯,“你又想使什麼壞!”

辭柯被她敵視地瞪著,卻像是習慣了一般,眼眸直視著她,直將琴心看得火冒三丈,險些蹦起來,葉猶清連忙將她拉住。

“琴心,不許無禮。”葉猶清溫聲道,將她扯得離辭柯半丈遠,“這段日子她會待在此處,你不準欺負她。”

“我欺負她?”琴心急了,“大姑娘難道忘了這女人有多不要臉,她……”

“琴心!”葉猶清的語氣嚴厲了些,琴心聞言,剩餘的話塞回了嘴裡,一張小臉鼓鼓囊囊。

“啞鈴做好了。”葉猶清眼睛亮了亮,笑眯眯撿起地上的兩箇中心細兩邊粗的鐵塊,往起舉了舉,約莫各有六斤重。

她同十裡說了教她武功的事,除此之外,身體也得鍛鍊起來,免得這幾年都宅在後院的身體撐不住。

看著葉猶清一臉喜悅地帶著鐵塊走進屋中,琴心又對上了辭柯的眼神,直覺得那眼如妖似媚,身後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癟著嘴,害怕地嘟囔了一句“還不知誰欺負誰呢”,便要嚇得往葉猶清身邊跑,卻見葉猶清忽然又伸出腦袋,有些無奈地看著辭柯。

“辭柯也不許欺負琴心。”她道。

琴心後背的雞皮疙瘩瞬間便消了下去,她再去看時,辭柯已經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低頭站著了。

“狐媚子。”琴心委屈巴巴地罵。

是夜,月光像是撒了一地的碎玉,又好似薄紗,將地麵照射得雪白,一樹梨花在月色下起舞,恍然間好似落雪。

女子跪坐在窗邊美人塌上,眼中帶著哀色和迷茫,望著天上銀盤,下巴枕著手背,一時令人分不清梨花與她誰更嬌美。

她忽然收回目光,將手摸向臉頰一側,被髮絲藏著的肌膚處,在月光下,那裡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一直蔓延進了耳後。

她的目光驟然再次冷硬。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辭柯敏捷地轉身,打量了床榻上黑暗的鼓包一眼,走下美人塌,無聲走向床畔,將一旁的燭火點亮。

“葉猶清?”她忽然蹙眉,忙半蹲下來,將冰冷的手放在葉猶清額前,並冇有發熱。

但是女子卻在拚命顫抖,忽然伸手抱住了頭,痛到發出囈語,貝齒狠狠咬著唇,直將嘴唇咬出了血。

“葉猶清!”辭柯意外得慌了,她急忙推搡了葉猶清幾下,大聲喊起了門外的琴心,可葉猶清不僅冇醒,反而更為用力得撕扯自己的髮絲,似乎這樣能夠減輕疼痛。

女子清冷的,好看的臉頰,第一次在辭柯麵前湧現出這樣無助的神色,呼吸都被截為了斷斷續續的幾段。

辭柯不知她是怎麼了,急忙將人拉坐起,與此同時,琴心也喊著大姑娘,慌慌張張得從門外跑進來。

然而這時,許是疼得受不住,葉猶清修長的手臂忽然伸出來,狠狠抱住辭柯的肩背,將她按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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