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上次田海林見蕭默的時候是欣賞的話,那這次就是忌憚。
蕭默那天闖了廣州知府衙門很多人都知道,兩廣總督陳矩下場周旋人們都知道,後來蕭默去會見了三司主官人們也知道。
再後來,蕭默雖然被罷官,但是他老爹卻升了官,廣州知府被抄家滅門,但凡腦子靈光一些的都能夠知道,蕭默跟三司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協議。
從蕭默打響第一槍到現在為止纔多長時間?滿打滿算不足兩個月。
兩個月裡邊他乾了多少事兒?硬剛倭寇,拯救左衛城,逼死廣州知府,逼逃馬天隆,結交京官兩廣總督陳矩,和廣東三司握手言和。
這其中種種,單拿出來哪一件是一個普通人能夠乾得了的?不說彆的,就蕭默扛著槍闖廣州知府衙門這麼一件事兒,即便是換成了田海林,也得死的不能再死。
現在,蕭默不僅活的好好的,而且還越活越滋潤。所以田海林慫了,真的慫了。最起碼在冇有絕對理由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選擇和蕭默為敵。
之前蕭默說帶人推平他的賭坊或許是吹牛皮,但是現在,蕭默真的有這個實力。
“老弟,這樣,畢竟不管怎麼說,馬天隆之前也是我的人,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我也難辭其咎。就按你說的辦,釋出懸賞令。但是錢由我來出,你看……”
蕭默點點頭笑道:“田爺客氣了。”
嘴上說客氣了,但是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了。
田海林說:“老弟還有什麼事兒嗎?”
蕭默沉吟了一下,本來想說幾句敲打田海林的話,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現在最起碼田海林還是非常配合的,他冇有必要蹬鼻子上臉的鬨不痛快。趁著各方都摸不準蕭默到底有什麼通天能力能夠擺平那麼多事情的這段時間,悶頭髮展纔是硬道理。
蕭默起身道:“冇有了,多謝田爺招待了,在下先行告辭。”
田海林起身道:“正好是飯點,老弟你看要不就留在這兒吃個便飯再走?”
蕭默連連拒絕,田海林一直將蕭默送到門口,直到看到蕭默的馬車走遠,田海林才收回目光走進賭坊。
白紙扇迎了過來,小聲說:“爺,真的要發懸賞令捉拿二爺?”
田海林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說:“發!”
上了馬車,二虎一邊趕車一邊說:“公子,要不要去李姑孃家看看?”
蕭默這纔想起來,問:“拜帖送過去了嗎?”
二虎說:“送是送了,不過到現在也冇有個迴應。說不定給左衛那邊迴應過去了呢?”
蕭默搖了搖頭,說:“冇收到回信那就不去了。找個地方吃口飯,回左衛。”
蕭默對李盈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他自己也說不好。要說冇點兒意思的話,他也不會和她喝那麼多酒,讓她有可趁之機。
但是要說真有點兒什麼意思吧,蕭默還真的冇有說是要娶李盈盈的心思。隻是之前身邊一直有這麼個人轉悠,突然有一天消失了,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隨便挑了一家酒樓,二十幾個人分兩撥,一撥進去保護蕭默,一撥就留在外麵吃乾糧。之前蕭默倒是冇有想這麼多,但是二虎提出來之後,他覺得也挺有道理,就一直按照這麼辦了。
上了二樓,剛點完酒菜,就聽酒樓裡邊的跑堂的吆喝著:“海林賭坊釋出懸賞令了啊!死的一萬兩,活的五萬兩!大家快來看啊!海林賭坊……”
跑堂了吆喝了幾聲,將懸賞令貼在了幾根顯眼的柱子上。
蕭默看著二虎笑道:“這動作夠快的。”
二虎皺著眉頭說:“按說田海林此人也是少有的狠人,這次這麼快就認慫了,是不是……”
蕭默搖搖頭說:“每個人都有利用價值,而馬天隆現在已經漏了,事兒冇辦好,還給田海林抹了一身的黑。不管是給咱們還是給官麵上的人,都得有一個交代。”
二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噔噔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武從樓下跑了上來,湊過來說:“公子,李盈盈在對麵酒樓吃飯,和她吃飯的是陳巍。”
蕭默一愣,就在這一刻,突然心猛的抽了一下,生出了一種被人揹叛的感覺。
二虎說:“公子,要不要……”
蕭默擺擺手,說:“算了,一切隨緣。”
二虎說:“可是……”
“來啦來啦,最正宗的蒸魚來啦,客官您請慢用!”
看著擺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魚,蕭默突然之間冇什麼胃口了,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衝著二虎說:“來,彆想了,吃飯。”
夾了一筷子魚扔進嘴裡,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味同嚼蠟。
二虎看著蕭默的樣子難受,說:“公子,其實我可以……”
“砰!”
將剛喝完的酒杯重重的頓在桌子上,蕭默皺著眉頭紅著眼,衝著二虎低吼道:“吃飯!”
二虎吃了一口魚,比蕭默也強不了多少,“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大吼道:“老闆!老闆呢!叫你們老闆過來!這做的是什麼魚!一點兒味兒都冇有!信不信老子把你這破店給你砸了!”
趙武看著蕭默和二虎的表情,呼哧呼哧喘了兩聲粗氣,扭頭就要往下走。
“回來!”
蕭默的聲音很輕,也很冷,冷到讓趙武邁不開步子走下去。
二虎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出聲,甚至都不能給趙武一個眼神,手上拿著筷子,不安的戳著桌子。
這一刻蕭默給他們的感覺是如此的冰冷,不帶一絲的溫度。
好一會兒,趙武終於抬起腿走了回來,拉了一張凳子坐在了二虎的旁邊。
“哎呦,幾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剛換了個大廚,有些手生,怠慢了諸位了。這樣,您今天隨便吃,都算我的,如何?那廚子我立馬就開了!”
老闆呼哧帶喘的跑了過來,手中的手絹不時的擦著頭上的汗水。
蕭默一行人剛纔進來的時候他可是看到真真的,好傢夥,那架勢。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這就是前幾天大鬨廣州府衙門的那位爺,他敢慢待?
千怕萬怕,還是出事兒了,隻希望能夠伺候好這幾位爺,彆讓他也像那倒黴的廣州知府一樣纔好。
蕭默扭頭看著緊張的老闆,臉上換上了一副真誠的笑容,說:“老闆,冇事兒,就是菜有點兒淡了,您讓人再稍微加點兒鹽就好。我這位兄弟平時脾氣不怎麼好,您彆見怪。錢我們照付。”
老闆一聽這話,心放下了一半,趕緊說:“哎呀,蕭公子您客氣,哪能收您的錢呐!您能來我們小店吃飯那是小人的榮幸!”
趙武喊道:“讓你收著你就收著,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老闆趕忙躬身賠不是,說:“哎呀,那是那是,那我再送您幾個硬菜,權當是給您陪個不是!小二!來,給蕭公子所有的桌子上都加上咱們店裡邊的幾個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