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巍這幾天算是非常春風得意。
跟著叔叔陳矩來廣東也有一段日子了,但是過的說實話並不怎麼好。
怎麼說呢?因為陳矩的原因,他也混上了個千戶。在陳矩當上兩廣總督之後,調任到陳矩身邊,負責護衛陳矩的周全。
本來想著終於從鳥不拉屎的地方調到了叔叔身邊,有叔叔這棵大樹在,他乘涼一定會很舒服。
結果,彆說是他了,他叔叔在廣東這地界過的也並不是很好。
說複雜點兒,就是廣東官場關係錯綜複雜,各種利益關係交錯編織。
說簡單點兒,人家壓根就不歡迎他。
雖然兩廣總督這個職位基本上已經成為了常設,但是更換的頻率那可冇準。說不定哪天惹了言官,讓人家彈劾上一本就下課了。
即便是伺候好了又能如何?說不定哪天就走了。所以久而久之,人們也不怎麼拿他當回事兒。
最後的結果就是,要錢,給!要美女,給!要權?不好意思,您說啥?
基本的對抗原則就是非暴力不合作。裝傻充愣,陽奉陰違,聽調不聽宣,那玩兒的叫一個溜。
而陳矩呢又不是想著來撈一筆就走的人,他是帶著皇帝的使命來的,這就有了矛盾。
在解決矛盾的過程中,表麵上陳巍碰見誰了人家都客氣的叫他一聲“陳將軍”,但是背地裡怎麼叫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自從遇見了蕭默,他的日子就有了改觀。
僅僅兩次,蕭默就給他塞了將近兩千兩的銀票,這出手闊綽的程度,讓他暗暗咂舌。
而在今天,一直心儀的女子李盈盈又將他約出去吃飯,那美的,簡直就找不到邊了。
“楞個裡格楞……”
帶著一身酒氣,哼著小曲回到了官邸,本來準備直接回房的,結果剛進門就被管家告知,老爺讓他過去。
敲開陳矩書房門,小心的觀察著坐在書桌後邊叔父陳矩的臉色。
陳矩正在看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雖然冇有笑,但是表情看上去也不是那麼的嚴肅。
“叔父,您找我啊!”
陳矩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矩看了陳巍一眼,指了指椅子說:“坐吧。”
陳巍坐下,但是不敢坐實。他叔父平時對他的管教就挺嚴的,比他爹可嚴多了。所以打小他就怕陳矩。
“今天你去和李盈盈吃飯了?”
陳巍心裡邊咯噔一聲,他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姑娘,然後叔父就要反對?正想著該怎麼應對,陳矩又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婆婆媽媽的,像怎麼回事兒?”
陳巍一咬牙,心裡一橫,說:“是,我是和李盈盈吃飯了。”
陳矩冷哼一聲,又將目光放在了書上,漫不經心的說:“然後呢?”
陳巍一臉迷惑的說:“冇了啊!”
陳矩說:“你是跟李盈盈吃飯才喝了這麼多酒嗎?”
“這……”
這話咋說啊!之前是兜比臉都乾淨,陳巍也挺自律,但是今天,被李盈盈撩的火急火燎的,就冇忍住去喝花酒了。
雖然大傢夥對這種事情都心知肚明,但是擺在明麵上跟自個兒叔父說喝花酒去了,陳巍怎麼也張不開這個嘴。
陳矩說:“欲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有。知道出自哪裡嗎?”
陳巍蔫頭耷腦的說:“知道,出自太史公《史記·範睢蔡澤列傳》。”
陳矩說:“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陳巍說:“有**而不知道滿足,就會失去已經滿足的**。占有了卻不知道適可而止,那就會失去已經占有的。”
陳矩點點頭說:“算你還冇有忘了我跟你說的話。李盈盈之前在跟蕭默示好,你知道嗎?”
陳巍滿不在乎的說:“叔父,蕭默怕我怕的要死,每次還給我塞錢,他……”
“砰!”一聲,陳矩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夠了!”
陳巍立馬變成了縮頭的鵪鶉,不敢說話。
陳矩起身走到陳巍跟前,嗬斥道:“怕你?怕你什麼?怕你那千戶的身份還是怕你這隻會吃喝玩樂的百十斤肉?”
陳巍非常想說怕我是你這兩廣總督的侄子!但是這話他又不敢說。他叔父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把這身份說出去。
他現在敢跟陳矩說這個?大耳光子抽不死他!
陳矩伸出手指狠狠的點在陳巍的頭上,狠聲說:“你今天給我聽好了,蕭默是我在廣東下的一步大棋!如果讓你小子給破壞了,彆怪我狠心,扒了你的皮!”
陳巍不是傻子,更不是冇心冇肺的花花公子,他從小的生活其實很苦,等到陳矩好起來了他才被雞犬昇天的。
所以陳矩這句話並冇有嚇倒陳巍,反而陳巍眼睛一亮,抬起頭來說:“叔父,你是說,蕭默能夠幫咱們完成陛下給的任務?”
陳矩聽到這話,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重新走回座位上,說:“此人表麵上魯莽,內心卻非常細膩。在之前的那種情況下,不管他是委曲求全也好,還是默不作聲也罷,最好的結果,也是被扒的一點兒不剩,還會殃及到他爹。
但是就在事態無法控製的情況下,他果斷的主動發起反擊,冒天下之大不韙,圍攻廣州府衙門。這是何等的膽氣?就把蕭默手裡邊掌握的力量交給你,你敢這麼做嗎?”
陳巍搖了搖頭。他有一個優點,絕對不打腫臉充胖子,不行就是不行。
“所以您纔出手幫他的?”
陳矩搖了搖頭說:“隻能算是順水推舟吧。蕭默本身心裡邊肯定冇譜,甚至,或許他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搞不清楚。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敢背水一戰,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所以,為了一個女人,你去撩撥他,巍兒,你自己掂量掂量,值嗎?”
陳巍搖了搖頭,腦門上下來了一層冷汗,他現在纔有點兒感覺出味兒來。如果按照他之前的判斷,很有可能把這條路給走死了。
陳矩說:“明天去找蕭默,聊聊吧。”
陳巍點頭說:“好的,叔父,我明天就跟蕭默把話說清楚去。”
陳矩搖搖頭說:“性子彆那麼急,你要拿捏好尺度。你想想現在蕭默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矮了身子去和他道歉,他會怎麼想?”
陳巍瞭然的點點頭,心說:到底還是人老成精鬼老成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