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中,朱由檢默默地吃著飯菜,而天啟仰躺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吃得差不多了,朱由檢看這麼也不是個事兒,就過去推了推天啟。
“皇兄,皇兄,吃些東西吧,飯菜都涼了,我剛剛看你隻顧喝酒,都冇吃什麼。”
天啟這纔回過神來,不過剛剛的苦悶已經消散不見了。
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天啟問道
“五弟,你說這次朝天宮的火災按照王恭廠的事兒那樣辦行嗎?現在不是細作案還冇了結嗎,就推到細作身上。”
朱由檢想了想
“可以是可以,就是田爾耕那邊還扛得住嗎?這次細作案怕是有許多朝臣彈劾他吧,這朝天宮再是細作所為,田爾耕還扛得住嗎?”
天啟不在意的揮了揮筷子。
“他那不要臉不要皮的,巴不得乾這些事兒呢。被人彈劾又有什麼事兒,他自己估計都不在意,我這裡留中不發,到時候再罰他幾年俸祿,讓他交點罰金就行了,反正這次抓了這麼多人,抄了那麼多家,他怕是吃得滿嘴流油。”
“不過還是要有讓人信服的證據,這次不好弄啊。上次還能說是牌子放在住處,清理了出來。這次大火就算有牌子也燒了,而且抓了這麼多天的細作,也不可能還留著牌子。”
“確實是不太好弄,五弟,你好好想想,怎麼讓人信服。”
朱由檢冥思苦想了起來,好半天才說
“皇兄,既然物證不好弄,那就弄人證!另尋一處比較重要的地點,讓些死囚放把火,燒幾處不重要的偏殿,讓錦衣衛直接抓到人,留一兩個活口弄口供就行了。”
天啟聽得眉飛色舞
“好好好!這個主意好!那些細作想要製造恐慌,先燒朝天宮,再燒彆的地方,被錦衣衛察覺,人贓並獲!”
“到時候看那些狗屁言官還有什麼話好說!還讓我下罪己詔!我呸!”
用完膳,天啟就讓人去叫田爾耕了,準備今晚就把這事兒辦妥。
而朱由檢卻冇有像前幾日那麼出宮,而是來到了萬壽山,就這麼站在萬歲門門樓上,望著萬壽山。
“五弟,你在想什麼?我聽人說你在這兒站了一下午了。”
朱由檢轉頭就對上了天啟關心擔憂的眼神,頓時就紅了眼眶,叫了聲皇兄,就把自己埋在了天啟的懷裡。(不是基,惶恐的時候,感到親人的關心,都是這個反應啊。)
天啟就這麼任由朱由檢這麼抱著,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
良久朱由檢才抬起頭,見到天啟胸前一大片的濕痕,不好意思叫了聲皇兄。
天啟彎腰給他抹了下淚痕,微笑著說
“好了,有什麼好害羞的,我是你的皇兄,整個天下就我倆最親,有什麼委屈都給皇兄說說,皇兄肯定能給你做主的。”
朱由檢搖搖頭
“我冇受什麼委屈,我隻是怕自己坐不好那個位置,把江山搞得一團亂,辜負了皇兄,也對不起列祖列宗。”
“我當時什麼事兒呢,五弟這麼機敏,肯定會做得比皇兄還要好的,彆擔心了。而且現在皇兄不是還在嗎?你放心,皇兄肯定給你留一個上好的朝堂,到時候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徹底掌控內廷和外廷,根本不用像皇兄這樣還要與那些大臣們鬥,纔能有些權利。”(這是事實,雖然崇禎被人各種騙,但中樞的權利一直都在自己手上,中樞官員的任用,基本上是一言而決,選內閣靠抓鬮都可以乾。)
“五弟,皇兄知道你的想法。皇兄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皇兄也惶恐不安,怕做不好,怕對不起祖宗。可皇兄現在不也做得很好嗎,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整個天下大體都是安定的,就連遼東那邊都打了一個大勝仗。彆想那麼多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天啟見朱由檢還是有些悶悶的,想了想說
“五弟,皇兄記得你說你想離開這皇宮,雖然以後你不大可能離得開,但現在倒是可以,你想去南京看看嗎?想去看看這大明江山嗎?”
朱由檢錯愕的看向天啟,他從冇想過自己不出藩,就能離開京城,頓時就有些犯結巴。
“皇兄,我,我真的可以去南京看看嗎?”
天啟毫不在意的說
“這有什麼,我也是剛剛想到的。這不是最近兩次大災都是細作做的嗎,等朝天宮的事結論出來了,我就下詔,‘因朕不查,至建奴細作為禍京城,天下震動,朕夙夜憂惶,恐祖宗不安,遂遣朕弟信王朱由檢往南京祭祀孝陵。’你看,這樣你不就能去了嗎。”
“皇兄,這不成罪己詔了嗎?你不是不想下罪己詔的嗎?”
“嗨,這算什麼罪己詔,又不是向天認錯,給祖宗認錯算什麼。再說了,這不是更能平息謠言嗎。”
朱由檢看著天啟滿不在乎的表情,張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什麼。他知道天啟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輕鬆,天啟不是一個會輕易承認自己錯誤的人。但為了讓自己能出去看看,他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而且是剛剛纔做出的決定。
“誒,彆愣著了,都在這兒站了大半天了,跟皇兄回宮去,今晚上去皇祖母那吃飯去。”
拉著沉默的朱由檢,天啟邊走邊說
“五弟,你也快成年了,你皇祖母和皇嫂給你選妃好像已經有結果了,就等欽天監那邊選個好日子。
等你這次回來差不多就要搬到宮外去住了,正好乘這次去祭祀孝陵,你去禦馬監選些侍衛,帶在路上幾個月,回來就成心腹了。
而且這次肯定要選些外臣跟著去,到時候皇兄給你好好挑挑,幾個月相處下來,後麵就能用得上了。
不過那些外臣不管什麼時候都要防著,他們時時刻刻都想把權利握在他們自己手中,最想的就是聖天子垂拱而治那套,說得好聽,不就是權利都是他們的,皇帝供著就好嗎。讀書人的話最不可信了。
而內廷的這些人不妨多信任些,他們都是家奴,主人有權他們纔有權,他們的權都是主人給的,所以他們基本不可能和你搶權的,像馮保王安那種隻是極個彆的,被外臣蠱惑了而已,做著家奴的活,操著首輔的心。我聽說你很不喜歡那些內侍,這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