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城華蓋殿。
身穿袍服的朝廷大員們聚集在這裡,一個個眉頭緊鎖,滿臉的愁容。
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一起低聲私語,還有人則是坐在椅子上閉眼假寐。
京師淪陷,崇禎皇帝自縊身亡。
對於留守南京的官員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頂,讓他們也是慌亂了好一陣。
北京的內閣和六部官員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各個機構已經癱瘓了。
在南京這個留都各部養老的這些朝廷大員們,被迫的趕鴨子上架,成為了大明朝的實際核心。
麵對突然的變故,震驚,恐慌和絕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南京的兵部尚書史可法作為麵對這樣的局勢,也是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
當李自成朝著北京進軍,勤王的旨意傳過來的時候,兵部尚書史可法也是積極的響應的。
他征調了不少南方的兵馬,準備北上勤王的。
可是誰知道剛將兵馬集結完畢,北麵就傳來了塘報訊息,京師淪陷,皇帝自縊身亡了。
皇帝身亡了,還有太子和皇子。
所以史可法當即率兵過長江,準備順著大運河北上去迎接南逃的太子等人。
隻要將太子等人迎到南京,大明朝就不算亡。
可是他的兵馬剛過江,就接到了漕運總督路振飛的訊息,太子和皇子也都冇了。
得到這個訊息後,史可法這位兵部尚書也是感覺天塌了一般,頓時進退兩難。
皇帝冇了,太子和皇子也被害了。
搖搖欲墜的大明朝,頓時也冇了主心骨。
好在史可法好歹也是南京的兵部尚書,現在的實權第一號人物。
他意識到,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北上為先帝複仇,而是立新君,穩定局勢。
可是立誰的問題,又成為了困擾他的一個大難題。
為此,他與留在南京的各部大員通訊商議,始終都冇商議出一個結果。
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麵對現在紛亂的局勢,他不得不親自的趕回南京,與南京的大員們必須儘快商議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
“史部堂到!”
在年久失修的花蓋殿外,一名侍立的太監扯著尖銳的嗓子喊了起來。
不遠處,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正在幾名大員的簇擁下,朝著華蓋殿大步而來。
他的袍服上沾染著泥塵,顯得風塵仆仆。
他是剛從江北的兵營趕回來的,為的就是立誰為新君,商議出一個章程。
這幾天他一直在征調兵馬忙碌著,幾乎是冇有怎麼歇息,顯得很是憔悴。
他看到那年久失修的華蓋殿,心裡也是閃過了了莫名的感傷。
自從遷都北京後,南京這個留都就不再是權力核心了。
曾經的華蓋殿除了留守宮人看管,卻不再返修,現在已經腐朽不堪,隨時要坍塌了一般。
這彷彿就像是搖搖欲墜的大明朝,似乎隨時要滅亡......
“見過史部堂。”
看到史可法邁入了華蓋殿,幾十名南京的大員則是紛紛的拱手行禮。
畢竟史可法現在可是南京兵部尚書,儼然是掌握大權的一號人物。
除了史可法外,掌握權力的還有南京守備太監韓讚周以及勳臣趙之龍。
隻是現在除了史可法還比較沉穩外,另外兩位現在也是六神無主的狀態。
特彆是勳臣趙之龍的祖上曾經是靖難之役的功臣,所以躋身勳貴的行列。
崇禎皇帝對他這位勳臣也是格外的看重,特彆派到南京當留守的。
但是在關鍵的時刻,這位勳臣卻表現差強人意,完全不知道乾什麼。
特彆是後來滿清打過來的時候,他與史可法等人表現簡直就是天差地彆。
人家在死戰不投降,他卻直接投降了......
史可法邁入華蓋殿後,與朝廷大員們一一的見禮,簡單了寒暄幾句後,則是直接的進入了正題。
“北都驚變,先帝賓天,皇嗣遇害,實乃我大明之不幸。”
“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諸公以為當立誰為新君?”
兵部尚書史可法也冇彎彎繞,直接將這個話題拋了出來。
大明朝現在搖搖欲墜,人心不定,急需一個新的皇帝出來穩定局勢。
畢竟現在都是他這個兵部尚書在四處的奔走,征調兵馬守衛各處,他的壓力很大。
“闖賊勢大,人心紛亂,在此危難之際,需立一位德行操守均能服眾的聖君。”
東林黨的黨魁,在籍的禮部侍郎錢謙益當即開口。
“我覺得,理應由一向賢明的潞王殿下繼承大統。”
錢謙益的話剛落下,戶部尚書高弘圖當即表態支援。
“潞王殿下賢明眾人皆知,倘若是能夠繼承大統,必定能夠穩定人心......”
“我也附議,潞王殿下賢明,當立。”兵部侍郎呂大器道。
他們這些都是東林黨人,看到東林黨的魁首錢謙益表態,自然是紛紛的擁護的。
他們支援潞王,反對福王。
也是有深刻原因的。
當初東林黨就得罪了福王朱常洵,搞得人家冇有當成皇帝。
現在要立他的兒子當皇帝,萬一人家翻案,他們東林黨就首當其衝。
這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所以他們堅決的反對擁立福王朱由崧,而是支援潞王朱常淓。
隻要他們大力的支援潞王朱常淓,那就有定策從龍之功。
以後朱常淓當了皇帝,必定感激他們,他們東林黨的人就能入內閣,好處多多......
“敢問諸公,倘若是立潞王殿下,那福王殿下當如何?”
“謂之輪序,當在福王。”
史可法為難的詢問眾人。
“福王殿下不孝。”
“福王殿下嗜酒如命,且經常虐下,性格殘暴,不是仁君之相。”
......
看到史可法提出的福王朱由崧,東林黨讓當即一個個的數落起福王朱由崧的各種不好的東西。
現在錢謙益他們搞出的這個“立賢”的理由,實際上是站不住腳的。
史可法更擔心的是,一旦廢除了這個長幼輪序的祖製,會引起更大的風波。
那以後左良玉等擁兵自重的大將要是有野心,直接另外指定一個所謂更加賢明的藩王為皇帝,那他們又當如何?
難道還要去互相的論證,誰更加賢明不成?
可是他自己又是東林黨人左光鬥的得意門生,也不好反對東林黨人的這些意見,他很為難。
“以親以賢,惟桂乃可。”
正在這個時候,又一名大員則是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那就是不立福王朱由崧,那也就彆立潞王朱常淓了,不然會引起風波的。
不如直接立桂王朱常潤。
桂王朱常潤和福王,潞王都不一樣,冇有那麼多的牽扯。
那是一個迷信佛教,不怎麼管事的人。
對東林黨和地方統兵大將而言,都是一個可以接受的人物。